上官灵小嘴儿一撇,传音张云道:还千山万水,让人家当枪使了还不自知的呆子。也不知道动脑袋想想,那一万几千条性命,岂是一人之力能够杀得了的?是什么人能调动那般数量的武装却又不是鞑子的军队,江湖中有多少武林中人与义军有所牵扯,又有谁会将这许多义军的名单用在这等行径之上?
张云笑着将杯中酒喝个干净,又满一杯的同时传音笑道:有人特地在背后搬弄是非,何愁煽动不了这些愚昧之人?何况万言成真,到最后深陷其中之人不论清醒与否,也都不得不顺应大潮而动,而千锋所指,不正是我张云?到时我要么死,要么向罗义和那苏万贯交出“神箭”下落以救苟活。真不愧是商人,走一步算百步啊。
张云将酒壶放下,抬眼望向酒肆外面。三十余个稳定悠长的呼吸正迅速靠近,怎么听都不像是要来休息的,尤其是空气中隐隐飘动的杀气,完全就是要来砍人的态势。
嘿,那胡三前脚还说了一堆的漂亮话,后脚这就回头来要杀人?到时再放跑几个,甚至于他胡三再“救”走几人,那岂非更加坐实了咱们身上这黑锅?上官灵怒气上扬,传音给张云的同时周身灵犀劲已然提到了极致。
若是别的事都还好说,上官灵可能也会放长线钓大鱼,但今日这帮混帐东西居然惹到了自己爱人的头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她要真还能忍,当年也不会就敢抱着婴儿时期的张云从那高崖上跳将下去了。
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胆敢在这酒肆动手,本姑娘就叫他们有来无回。上官灵耳听着那胡三当先靠向这酒肆所在,怒气横生之下便要提刀而起,却被张云笑着伸手揽住了腰枝。
乖老婆,平常心,平常心。咱们是要放长线的,现在根本不知道罗义和那苏胖子到底打得什么算盘,这般贸然现身,若是叫人识破了易容之术,今后可就更不方便了。张云端起酒杯浅饮了一口,笑嘻嘻地开口叫道:“小二,再给我来几碟下酒的小菜!”
上官灵秀目一瞪,传音道:人家都欺负到我老公头顶上来了,你叫我平常心?我要还能平常心当年就不会抱着你这小坏蛋跳崖玩了!何况这酒肆里五个呆货又能看出个什么?
“来嘞,咸肉片、炸花生、老卤蛋、脆蚕豆各一碟,客官慢用。”小二手脚麻利地上了小菜,张云却没了动筷子的心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上官灵。
宝贝老婆刚才叫我什么?
张云传音语速极快,上官灵下意识便应道:老公呀。
三字应完,上官灵小脸腾地泛起红云,直接一个漂亮的白眼拍在张云脸上,传音笑骂道:你这小坏蛋,这时候还想着占姐姐便宜!
张云笑意更浓,立时应道:这可不是占便宜,咱们这叫名正言顺,是吧,老婆大人。
哼,反正等会儿这帮人我帮你留个活口就是,剩下的全都埋了给边上那林子当肥料!上官灵小脸一扬,那张灵胜仙子的面庞带着不由置疑的神色。
张云一笑点头,就差当场给上官灵作揖下去。是是是,我的老婆大人,这些人十九都是手沾鲜血之人,此番的来意更是该死千回,小的只要那胡三一个活口,剩下的自当交由老婆大人随意处置。
上官灵一句“这还差不多”尚未传出,那隐藏在林中的胡三已然纵身而起,扬着手中大刀领着那四十多名蒙面执刀之人冲杀过来。那树林距离这酒肆委实不远,冲到眼前也不过四、五丈距离。
方才还与那胡三谈话的五名男子哪想到转眼就有这许多的凶神恶煞冲出来,而且对方这阵势摆明了是要杀人灭口。五人反应还算迅速,分别执起兵刃的同时快步往酒肆里面退去。
呸,就这还自诩正道?这酒肆中十七人,如果不算我与灵儿便只得你们五个身负武艺,在这当口竟然不顾四下无辜之人先保自身?张云心中对这五人瞬间鄙视到家,同时也松开了揽在上官灵腰间的手。
胡三虽然冲在最前,却在酒肆门口止了步伐,大刀一挥,叫身后的手下们直冲进来。
嘿,还是个怕死的货色,那敢情好了。张云嘴角一翘,手中酒杯瞬间化作无数碎片,被他手腕一抖,在空中闪过数十道细微白光。
只听得好一串痛呼声起,最先冲进酒肆中那杀手捂着被打掉了一颗门牙的嘴骂道:“是哪个混帐偷袭老……”他那最后一个“子”字还没出口,便觉得自己脖间一松,随即便发觉自己看到了身后的景色,那是一道缥缈如烟的身影,一瞬之间让人恍如置身仙境。
张云拿过上官灵的杯子,自斟自饮,不过一杯酒下肚,二杯方才倒满,上官灵人已收刀归位,伸手便拿过了酒杯一饮而尽。
“胡三,你这怎么把裤子都吓尿了?啧啧,那边几位兄弟,这位可是你们方才相谈甚欢的胡三胡兄弟啊,不如哪位借条裤子给他穿穿?”张云笑呵呵地站起身来,每踏一步便有一股威势与气流从他脚下激发,将那在地上不断蔓延开来的血水迫出酒肆。
当张云六步走完到了那已然吓尿吓呆的胡三面前,满地的血液竟然都已退出了酒肆,只有些许痕迹还留在地上。
“啧,看来我这功力还不到家。老婆,你来的话是不是就成了?”张云说着扭头望向上官灵。
上官灵笑道:“不会,我的步足功夫可没你强,内力强一些而已。”
“是么?嘿嘿,那看来我的本事还算不赖。”张云说着面色一敛,一双眼睛里透出仿佛能将人生生分解的锋利光芒,径直落在那刚刚有些回神的胡三脸上,“是不是?胡三兄弟。”张云一把扯掉了胡三脸上那块布,露出了后面那张吓得僵了表情的脸。
“胡三!?果然是你!你定是与那沐小云狼狈为奸,若非这对伉俪出手相助,我们几人就要被你害了!”那已然缩到了酒肆深处的五人之中领头的大个一看酒肆外面遍地的无头尸体,再瞧那胡三已经完全被吓呆了的神情,立时又觉得自己胆气十足,气势大壮,腾地站起身来便冒出了那一通“义正辞严”的话来。
当然,说归说,喊归喊,这位方才被吓得裤衩里多少有点湿的正道中人可不敢就这么走到那满是尸体的酒肆门口去,缩在这旮旯里大声说上几句已是极限。
上官灵听得小嘴儿直撇,满脸都是鄙视之意。张云倒还好些,毕竟这等道貌岸然的东西他也见过不少,有那么点见惯不怪的意思。他拍拍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胡三笑道:“兄弟,派你来的是紫翁山还是苏家?莫不成是那天阴教又或者狗鞑子?”
张云的话一句句就如大锤砸铁契,硬生生把胡三心底里最后那一点点侥幸心理尽数粉碎。
“嗯,看你这倒霉模样估计哪方都不是,苏胖子花钱雇来的吧?看你方才跑那几步估计也没个什么有名的门派当后盾,不过与那五个白痴话说得倒是十分利索,想必是苏胖子临行前特意教的,对不?”
胡三嘴巴一抖,还没接上话茬,张云的声音便又响起。
“你们先散播那沐小云做下了残害义军恶事的谣言,然后再假扮他手下反过来杀人,到时放跑一个两个,就多了些免费的谣言散播者。这般手段有个十处八处,在如今这个坏事一夜传万里的年头,估摸着不出一个月,那沐小云的名头也就完全臭了。”
张云完全无视了胡三已经抖如筛糠的身子,笑着继续道:“罗义想捉那沐小云以胁迫公输神婆与威震八方,苏万贯怕是盯上了沐小云身上的‘神箭’下落。对了,前几日听北边的商客们闲谈时说过,有个漂亮女人硬闯越天山,叫五条真龙打得抱头鼠窜,听人形容之下说不得就是那苏胖子的老婆李欢欢李大魔女。她若是能从那以水木生之名从云天派叛出的沐小云身上问出‘心剑’所传的云天心法,恐怕报仇也会有些希望吧。”
扑通一声,胡三坐在了自己脚下的尿里,他完全被眼前这个有如天赋神通的年轻人吓呆了,根本不知道自己眼下是该说话,还是该闭嘴。他只清楚一件事,自己反正是没了站直的力气,能坐着已属难能。
张云看着胡三的反应,一笑回身,向上官灵笑道:“全中。”
张云说着又向那五名正张大了嘴惊呆的人笑道:“这人那身尿骚味儿里面血腥气可是不轻,留之无用,我已经替你们把他宰了,回头麻烦几位把这些肥料都给埋了。至于方才我说的那些话,几们信也罢,不信也罢,事实如何还希望几位有亲眼看看,亲耳听听,再做判断。”他话音落下时,胡三的脑袋已然掉在了地上。
上官灵在桌上放下了宝钞,起身挽住了张云的胳膊,二人好似什么也没做过,悠悠闲闲地走出酒肆,上马,离去。
“紫翁山主与苏家那死胖子要做的事果然与你我猜想的出入不大,幸好眼下天阴教消停不少,否则还真得叫我忙个焦头烂额。咱们这便出发,快去丐帮洛阳总坛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张云话音未落,突然一个拧身,将一支凤喙作头,鹤羽成尾的长箭接在手中。
“咦?这是柳大哥的手段!”上官灵出声惊道,转眼间却只看到极远处一抹如同幽灵的黑影消失不见。
“不用看了,柳大哥骑得那是夜香。想必是奶奶叫他来送信的,至于为何不现身相见,那也不用咱们关心便是。”张云笑着解开箭上那小小的纸条,低声读道,“顺势而为,天阴将破。”
上官灵听得脸现喜色,张云则是抱紧了爱人笑道:“看来奶奶和老石头他们的布局已经成了,这二老暗中将武林搅得沸反盈天,眼下终于要一锤定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