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
    是啊，唐至承认，自己就是爱玩，从一开始他对秦有渝，就是在玩。
    所以他知道自己活该不被秦有渝接受，活该她对他没有半分好脸色，也活该她不愿意给他机会。
    但真的听到她这一句一句的控诉，他才知道，他到底有多混账。
    秦有渝无视他的时候，他的心口疼，知道秦有渝曾经喜欢过自己的时候，他的心口加倍地疼，但都不及这一刻的万分之一。
    唐至的脸色瞬间苍白，心口处像是被人生生地剜了一大块，疼得他近似窒息。
    看着秦有渝难过，看着秦有渝崩溃，他比她更难过，更崩溃……
    唐至伸出手，用力地将秦有渝抱入怀里，他开口的嗓音低哑至极，“秦有渝，不，不是玩了，不是……”
    感觉到怀里的身体不住地颤抖，唐至的手抱得越发地紧，紧得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中一样。
    他的眼角泛起了红，眼前似有雾气萦绕。
    “不是玩……是……是……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唐至没想过这句话，话语却这么脱口而出了，他说完，狠狠地呆滞住了。
    喜欢。
    原来是喜欢吗？
    他一直因为秦有渝而心痛，越来越痛，他寻思不到原因，这“喜欢”二字，似乎就是原因啊。
    因为喜欢，所以痛。
    这份喜欢，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唐至努力地回想，一想……竟回溯到了高中那会儿。
    为什么那时候那么多女生想要靠近他，他都看不上，偏偏就喜欢逗着面无表情的秦有渝。
    为什么有什么好的东西或者事情，他第一个就想要与她分享。
    为什么他见不得她受伤，谁欺负了她，他就势必要为她讨回公道。
    为什么他总是想要看到她笑，想尽办法地让她开心。
    他一直以为，他对秦有渝的特殊，不过是因为觉得她可怜兮兮的，他同情她，怜悯她。
    再后来是因为她是他的小跟班，他自然是要罩着她的。
    他从未想过这样的特殊，就是喜欢。
    所以，他才会因为两个人闹掰了而耿耿于怀，念念不忘，重逢之后，就打着报复的旗号将她强行留在了身边。
    这一场报复，他最终报复的不是秦有渝，他报复的是他自己。
    那个看不清楚自己真心的唐十五，那个迟钝至极的唐十五，那个自诩聪明，实际上愚蠢的唐十五。
    唐至勾了勾唇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眼眸中却滑落一滴泪。
    “秦有渝，我喜欢你……不，不对，好像不是喜欢，是……我爱上你了。”
    高中的情感，是喜欢。
    现在是，爱。
    他蓦地想起那一日，秦有渝闯入他的办公室与他对峙，她当时说了一句，“唐至，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他不屑一顾，他觉得无比可笑。
    如今，真正可笑的人是他。
    怀里的女人久久不语，唐至定了定神，缓慢地将她推开，黑眸落到秦有渝的脸庞上。
    不知道是酒意上来了，还是她哭得累了，她已经闭上眼睛，昏睡了过去。
    唐至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颊，他启唇，嗓音沙哑而深情，“小姑娘，你听见了吗？”
    回应他的，只有秦有渝轻缓的呼吸声。
    唐至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将秦有渝小心翼翼地放倒在床上，他为她脱了外套，鞋子，再起身到浴室拿了一条毛巾出来。
    仔细地为秦有渝擦拭了脸上的泪痕，他拉过被子，为她盖好。
    唐至坐在床边，指尖将她脸上的碎发勾到了她的耳后，低下头，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小姑娘，你不是我养的小白狼，我也不会让你成为小白狼。”
    那个小白狼，他确实有一段时间欢喜得很，等小白狼被他驯服，开始粘着他的时候，他就不欢喜了。
    如同他所有感兴趣的新鲜事儿，只要他征服了，他就不喜欢了。
    可秦有渝不一样。
    她笑一下，他也跟着高兴，她哭一下，他也跟着揪心，要说征服，也是他被秦有渝征服了。
    输得彻彻底底。
    但他心甘情愿地输这一场。
    …
    次日清晨。
    秦有渝睁开眼睛的时候，头疼欲裂，疼得她五官几乎都皱成了一团，一时间半会儿起不了身。
    脚步声渐渐走近，随后她感觉自己被扶了起来，靠入了一个坚硬的怀抱，而后，男人的手出现在她眼前。
    一只手的手心放着两枚药丸，一只手拿着水杯。
    男人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醒酒药，吃了会舒服点。”
    秦有渝的视线定在那药丸上十几秒，她抬起手，果断地将唐至的手推开，而后强撑着下了床，走入了浴室。
    秦有渝在浴室里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强打起精神，走了出去，没有再看唐至一眼，径直走出了房间。
    她订的是今天回北京的飞机，所以秦有渝出了酒店后，先是打车去了她住的酒店，收拾好行李，退房，再打车去机场。
    登机后，秦有渝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五分钟后，她旁边的座位也有人坐了下来。
    秦有渝侧目扫了一眼，是唐至，她眼神没有什么波动，移开了视线。
    宿醉让她浑身难受得很，飞机起飞后，她将座椅放低，蜷缩着身躯，背对着唐至闭上了眼睛。
    唐至望着冷漠至极的秦有渝，心口持续泛疼，可这也是他该受着的……
    他将自己身上的毛毯拿起，轻轻地盖到了秦有渝的身上，再将头顶上的空调口关闭。
    飞机抵达首都机场。
    唐至与秦有渝走出机场的时候，贝助理已经候在车子旁，等待着他们。
    “贝助理，你送她回去吧。”唐至扭头看向秦有渝。
    “啊？”贝助理诧异，“那唐总您呢？您不一起么？”
    一起？
    秦有渝连他买的药都不愿意吃，若一起坐车，她肯定也不会坐的。
    “我打车。”
    然唐至的话一出，就见到秦有渝已经伸手拦了一辆车，直接坐入，关上车门。
    贝助理：“……这？”
    唐至站在原地，看着秦有渝坐着车子渐行渐远，直至彻底地驶出他的眼眸里，他捂了一下心口，才弯腰，坐入了车内。
    车子缓慢行驶着。
    唐至黑眸望向车窗外，良久，他启唇，“贝助理，有个事儿，你去安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