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六八章 杀与不杀】
    麝鹿族人不只分布在麝鹿联盟，整个魔玄苦域的其他部族之中也有麝鹿一族居住，这几百个麝鹿犄角，很可能就是来源于其他部族，估计都是遭到北嗔蛮奴偷袭暗害的。
    因此，獐巴和鄂伦等人才非常愤怒，联想到同族被戕害，麝鹿一族最为珍视的鹿角竟被人拿来做装饰物，他们怎能压抑住怒火。
    獐巴一声怒吼，身躯瞬间暴涨数倍，抬起一脚，若巨人般对着尖木栅栏猛踩过去。
    “轰……”
    巨响连连，躲在木屋之中的北嗔蛮奴顿时冲了出来，看着獐巴巨大的身躯，个个惊恐万分，竟都不敢反抗，顿时乱作一团，四散逃命。
    此时，一排身披兽骨铠甲，手执长矛的北嗔蛮奴腾空而起，足有五十人，组成一个梭形的攻击阵型，直奔獐巴袭来。
    鄂伦岂能容许北嗔蛮奴反抗，迅速召集众守卫，带着满腔的怒火，暴怒而起，十把银色的长枪亮出璀璨的银光，以破竹之势，瞬间横扫过去。
    “轰隆隆……”
    五十个北嗔蛮奴竟被银枪之芒瞬间扫荡、击飞出去，战局竟然向一边倒。
    雪无极颇为震惊，这些北嗔蛮奴竟完全不是獐巴与鄂伦等守卫的对手，那他们是如何杀死那么多麝鹿族人，取得麝鹿角的呢？
    雪无极沉吟间，獐巴与鄂伦等守卫已经摧枯拉朽般地粉碎了北嗔蛮奴的防御。
    獐巴像一头被惹毛的豹子，踩碎蘑菇一般将北嗔蛮奴的巨型木屋连续踏碎，每个木屋上的麝鹿角都被獐巴取下收入囊中，不知是留作纪念，还是打算战后找个地方安葬。
    数百个北嗔蛮奴的族人被獐巴等人逼退到一个山坳里，被迫围成一团，人挤人地拥挤在一起，个个战战兢兢地看着獐巴这个从天而降的巨人，外围依旧有几十个手执长矛的北嗔蛮奴在做抵抗之势。
    鄂伦等十个守卫怒目一瞪，骤然挥动银枪，数百道枪影闪动，“叮叮当当”一阵清脆的交击声后，抵挡的几十个北嗔蛮奴也被当场击杀。
    血流成河，臭味刺鼻，甚至有些辣眼。
    雪无极不忍参与这种碾压式的战斗，一直在后方掠阵，等战斗结束后，飞身来到山坳上空后，微微俯瞰，不由惊呆了。
    被围困的数百个北嗔蛮奴，看上去都是极为孱弱的女性和孩童，他们正用惊恐的眼光看着獐巴与鄂伦等人，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一刻的命运如何。
    腥臭的血水顺着山坳里的陡坡，向下缓缓流淌，形成一道道暗黑色的血流小溪，空气中则充斥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或许是因为适应了北嗔蛮奴的臭味，雪无极这次竟然没有呕吐，只是觉得有些辣眼而已。
    “哈哈！大哥，剩下这几百个人，就由你来处死吧，也好让大哥过过瘾！”獐巴骤然停手，恢复了身形，出现在雪无极身旁兴奋道。
    雪无极听得背脊发凉，要他处死这么多毫无反抗能力的人，是他万万做不到的，他宁愿挑战一个嗔痴境巅峰的伪神，也不愿做这种有违底线的杀戮之举。
    “獐巴，他们已经没有反抗之力，不如想想其他的办法，叫他们臣服算了！何必非要赶尽杀绝？”雪无极双眸一沉，面色肃穆道。
    獐巴一愣，虽然不明白雪无极所想，但他出于对雪无极的敬佩，也不不好坚持，转头看向鄂伦，眼神示意他劝说雪无极。
    鄂伦心领神会，马上劝道：“獐山大人，这等蛮奴留着何用，属下明白大人心慈人善，可是大人是否有想过，我麝鹿族生灵有多少惨死在北嗔蛮奴手中，大人看看獐巴大人收集的犄角，就知道了！”
    鄂伦之言却也触动了獐巴，后者将收集的麝鹿角一股脑丢在地上，一对对麝鹿角“哗啦啦”从獐巴的储物皮囊中落下，瞬间堆积成小山，雪无极见状也是心头一震，发现自己的想法也许有些偏颇。
    雪无极又联想到前世那些偷猎者，不也是做着同样有违天理的事情吗？或许自己不该替北嗔蛮奴考虑。
    雪无极很少因为这样的事犹豫，但自从进入到这个没有信仰之力的世界，经历了太多的杀戮，又受到神力元泉中众多魂体的影响，心境上也在不着痕迹的变化着。
    雪无极一心想着复活至爱罗芊芊，并不希望再舔无谓的杀孽，他也怕最后会影响复活罗芊芊的因果。
    雪无极自认为不是救世主，也不想做救世主，他只想挽救所爱之人，保护身边重要的人。
    雪无极思索半晌，沉吟道：“獐巴，鄂伦，本将理解你们的愤怒之源！不过，逝者已矣，即便你们弄死这些北嗔蛮奴，那些枉死的同族也不会复活。”
    雪无极看两人神色惊愕，又继续道：“我很少因为杀戮而悔恨，但若干年后我会因为错过了，拯救这些毫无反抗能力的北嗔蛮奴的性命，而感到遗憾！甚至是悔恨！所以，你们想想，是否还有其他方式，只让他们臣服，而不取他们性命！！”
    雪无极知道麝鹿联盟对待奴隶手段多种多样，而且身为奴隶也不是完全没有出路，可以通过努力，积攒役力值，虽然这个过程较为艰辛，但至少还有翻身的机会，总比一下丢掉性命要好的多。
    獐巴与鄂伦两人面面相觑，似乎想到了什么。
    “以我看，不如把他们带回麝鹿联盟，给他们做奴隶的机会，叫这些蛮奴为族群服务！以赎他们对麝鹿联盟犯下的罪孽！”雪无极看两人始终不说话，率先提议道。
    獐巴犹豫了半天，看向鄂伦，然后点头示意，而让鄂伦回话。
    “獐山大人，其实罗霸酋长早有密令，若是北嗔蛮奴有反抗，立即杀无赦！大人此番要求，实在让属下难做！”鄂伦老脸一红苦笑道。
    “嗯？这个好办，待返回麝鹿联盟，本将自会向罗霸酋长解释，这个黑锅不会让你背的！”雪无极眉头舒展，淡然道。
    鄂伦一听，赶紧躬身道：“大人误会了，属下怎敢让大人来担责！既然大人执意如此，属下照办就是！”
    “哈哈哈！好，鄂伦，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雪无极大笑一声，声音震的那几百个北嗔蛮奴浑身颤抖。
    鄂伦战战兢兢回道：“大人，想必您听说过插刀族，这些北嗔蛮奴自带反骨，若是当成一般的奴隶，迟早也是个祸患，属下以为，只有将他们变成插刀族，才可永绝后患！”
    “插刀族？”雪无极深邃的眼眸一愣，想起了初到魔玄苦域时，遇到的那些皮肤黝黑的“伐木工人”。
    “大哥，你有所不知，插刀族是我麝鹿联盟用来控制奴隶的一种手法，只要给每个奴隶头顶刺.入一把特制的短刃，便能控制他们的神魂，久而久之，奴隶们就会越来越顺从！只知劳役，不思反抗！”
    獐巴怕雪无极不明白，赶紧上前解释道。
    雪无极心中无奈，诚如鄂伦所言，这些北嗔蛮奴确实有反骨，目前是没有反抗之力，不代表以后不会反抗，一旦带回麝鹿联盟，对麝鹿联盟也是个极大的威胁。
    若是将他们变成只知劳作失去自主意识的插刀族，雪无极又觉得太过残忍，但权衡利弊，似乎只有这一个折中之法。
    雪无极自知这样的要求很过分，也不好太过苛求，微微点头道：“好吧，就这样办吧！动手之前，记得把那些孩童的眼睛蒙上！不要让他们看见整个过程！”
    这是雪无极所能做的最大的努力，他不想给那些孩童的心灵上，留下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痕。
    雪无极绝非心慈手软，也非优柔寡断，他只是为了复活罗芊芊更为顺利，刻意减少杀孽，也在努力地学习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也是受到罗天奇迹潜移默化的影响。
    鄂伦等十个守卫躬身领命，随后十人腾空而起，周身冒着耀眼的白光，围城一个巨大的圆圈。
    只听鄂伦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十人头顶的麝鹿犄角骤然生长，瞬间变得锋利无比，“飕飕飕”一颗颗锋利的短刃从犄角上断裂，分离出来。
    “唰……”
    刃如雨下，锋利的刃尖直指几百个北嗔蛮奴。
    獐巴牢记雪无极的叮嘱，低喝一声，强大的神念铺展开去，身躯一抖，一个个白色的毛发脱体而飞，若飘落树叶般飞向几百个北嗔蛮奴的眼睛。
    “呼……呼……”
    风吹叶落，白色的毛发瞬间遮挡住了所有北嗔蛮奴的双眸，随之而来的则是雨点冲击般的短刃落下。
    “噗嗤……噗嗤……”
    几百个北嗔蛮奴未及反应，头顶就被银亮的短刃刺.入。
    “啊……啊……啊……”
    一阵阵痛苦的哀嚎，排山倒海般传来。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这么痛苦？”雪无极惊愕地看着北嗔蛮奴们抱着脑袋，一个个孩童虽然看不见什么，却把头用力地撞击地面，面色无比狰狞。
    “回禀獐巴大人，变成插刀族要耗费些时间，毕竟这是要消灭他们的魂识记忆，不过，很快就会好的！大人耐心等待片刻！”鄂伦飞身回撤，凑到雪无极身前笑着回道。
    雪无极不忍见到那些北嗔蛮奴的痛苦神情，早知道变成插刀族要经历这般折磨，还不如直接杀掉他们的好。
    “一群麝鹿联盟的小崽子，你们定是活腻了，连我嗔欲幻盟的人都敢奴役！”一个无比阴森的声音从荒山背后的天际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