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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太阴酒店
    刚好看到街边有两个巡逻的警察,我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过去,犹如见到了救星,心里激动地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警察先生……警察先生……出事啦……死人啦……人头……”
    这两个警察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高的胖,似一堵铁塔,身子壮实极了,不怒自威,矮的则瘦,瘦骨嶙峋,尖嘴猴腮,警服穿在身上松踏踏的。胖警察对我说:“发生什么事啦?”瘦警察也说:“你别急,慢慢说。”
    一向自以为伶牙俐齿的我因惊吓过度,比手划脚,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事情的大体经过说清楚,而两个警察听过后,脸上并没有想象中的惊讶。
    胖警察端详了我一会儿,算是在安慰我吧:“别怕。你说那女人呢?”
    我回过头去,那人头并没有追来,于是我指着那条巷道说:“就在那条巷子里,那女人自杀之后,脑袋跟着我后面追……”
    瘦警察呵呵笑着说:“是不是这样子?”
    我疑惑不解地看着瘦警察。只见他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使劲一扭,只能到一阵汩汩的声响,瘦警察竟然把自己的脑袋拧了下来,提在手里。
    “妈哟”一声,我转身就跑,敢情这两个警察也不是人。
    我撒腿跑的时候,听到胖警察桀桀的诡笑回荡在我身后。周围人很多,但是他们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种冷漠的态度,让我想起某年回老家,在中途的一个小站,我的手机差一点被小偷摸走,幸亏我反应得快,才保住手机,同时我发现这伙猖獗的小偷不止一两个,至少有七八个,他们肆无忌惮地行窃旅客,旁人看在眼里,也没有人吭一声。我眼睁睁看到一个小偷用划开了一个单身小姑娘的背包,心生恻隐之心,便出言制止,结果我被一群小偷群殴,数十个同车旅客就是这么冷漠的看着,没有一个出来挺我……
    我跑到街对面去,回过头来看,那两个警察并没有追过来,松了一口气,但也不敢懈怠,见眼前即是一幢漂亮的楼房,里面灯火通明,应该是个安全的去处,来不及多想,遂三蹦两跳的跑了进去。
    只见迎面是气派的柜台,柜台上没有营业员,墙上是几个金光灿灿的大字“欢迎入住太阴酒店”。
    原来是酒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我正是要找个安全的落脚之处,横冲直撞的竟撞入酒店来了,只是这名字有点古怪。管他的,能住人就行,也不看什么档次和服务的了,将就一晚,明日再说。
    “有人吗?”我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回荡。灯光亮如白昼,地面也打扫得很干净,可是不见服务员。
    “喂,有人吗?我要开房间!”我再喊了一声,除了我的声音在嗡嗡回荡外,真的好安静。
    我四处打量了一下,才发现楼梯拐角处立着一块提示牌,上面是用红笔涂写的一行字:入住请上二楼。原来如此,我舒了口气,敢情是值班的服务员在二楼的值班室偷懒,毕竟已经是午夜一二点了。
    顺着光滑、干净的木质楼梯走上楼去,每走一步,我的鞋子踏在楼梯上都发出咚咚的声音,这声音极其刺耳,也凸显了酒店的幽静。
    走到二楼,依然是静悄悄的,狭长的走廊,顶上是两排白炽灯,灯光昏暗,两边全是房间,但所有的房间都紧闭着门,一点声响也没有。四处探望了一下,没发现值班室,房间门牌都是从“201”开始,依次排列过去。不知有多少间房,一眼看不到头。
    我突然感到心慌,似乎能听到自己的砰砰的心跳,那么清晰。
    我沿着走廊探头探脑的走过去,狭长的过道,让人感觉行走在火车道隧道里。每一间房都是紧闭着门,到处静悄悄的,这是什么鬼酒店。我敲了敲一间房间的门,珂珂的响声清脆,里面没有任何反应。一连敲了几间房间,也是如此。我试着推开了一间房间的门,没没锁,吱呀一声开了,一盏昏暗的电灯吊在屋顶,只见里面几张床铺空着,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没有人。一连看了几间,也是如此,心下想,怎么这么空?看来这酒店的效益一点也不好,老板该喝西北风了。
    好不容易我把走廊走了个遍,每一间房间都看了,空着。就在走道尽头的一间房外,我好像听到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看了一下门牌:284,遂轻轻把房门推开,眼前的一幕让我大惊失色,房间内的陈设与其他几间无异,借着房间内的灯光,只见靠门边的一张床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面色如土,口吐白沫,头发散乱,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我,嘴里发出呃呃的几声响,我下意识地朝他下身看去,只见他两条腿血淋淋的,裸露着的肚皮上洞开着一个窟窿,一些污黑的腥臭的液体正汩汩冒出来,似乎有蛆在蠕动,肠肠肚肚掉出来,拖到了地上,几只猫一样大小的老鼠正趴在那人的肚子上,舔食着恶心的血水和腐肉。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正是老鼠发出来的。
    我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脑子里轰然一声就一片空白,抚着胸口吐了起来。一边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跑开了。沿着原路跑回,心想还是赶紧跑出去的好,这间酒店太诡异了,丝毫没有一点生气。可是,我跌跌撞撞的跑了许久,始终没有找到我刚刚上来的楼梯口,好像这儿根本就没有向下的楼梯。我心里害怕,慌不择路,心想总还有通道的吧,沿着过道跑起来,总算看到了楼梯,不过不是向下的,而是上三楼的。不管他了,先上去看看,或许能找到下楼的电梯或者安全出口。
    我气喘吁吁一口气跑上三楼,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特别大声,这三楼的布局又跟二楼不同,就像走迷宫一般,总是走不到尽头。总算走到一间酷似仓库模样的房间门口,里面也似乎传来什么声音,我此时脑子里也是一片乱麻麻的了,顾不得多想,直觉告诉我一定要进去看看,这里面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我推开虚掩的门,灯光亮如白昼,发现里面被隔成了套间模样的几间房,中间是一条过道,我蹑手蹑脚的走进去,里面的几间房都开着门,每间房间门口都放着一个很大很高的垃圾桶。我躲在垃圾桶背后,探出头朝那房间里看去,差一点没被吓昏在地。
    只见每一间房子里,都像是一个仓库,说形象点,就像是屠宰场的仓库,摆着一排排的架子,而那架子上面,摆着的竟是血淋淋的人的头颅或是四肢,几只绿头苍蝇嗡嗡的飞着。而那最大的一间房子里面,除了四周摆着的盘子里装着一个个心肝肺腑,中央还设着用大理石铺就的长台,一个穿白大褂医生模样的男人,正背对门口,在专心致志的忙碌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