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淡淡的声音,似乎不想提起这个话题。
“奶奶知道你不想过生日,但是长寿面还是要吃的。”阳阳的生日是全家的心结,对当时只有十二岁的她更是一个重大打击,她的生日是父亲的祭日,任谁也难以接受,那是她走不出去的死胡同,奶奶却又无力带她走出去。
许阳忽然有点紧张,“奶奶,你给我做面了?”
见奶奶点头,她更是紧张了,眼睛紧紧盯着奶奶的脸,唯恐出现一丝痛苦的情绪,见没有异常,才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数落道,“奶奶,都让您不要忙这忙那的,您总不听,让我担心,做什么面啊,您身体安康就是我最大的愿望了。”
“这说的什么话,面是一定要吃的。”奶奶忽而有些严肃,后来又缓和了语气,甚至有些撒娇的感觉,“做个面还是可以的,也不是干什么重活,再说我有吃药的。”
许阳狠狠瞪了奶奶一眼,“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奶奶却不依,“那可不行,明年我还得给我们阳阳做,更何况明年是你十八岁生日,更不能不做。”
许阳忍不住失笑。
见许阳笑了,奶奶也跟着笑了,看了一眼桌上的闹钟,见有些晚了,又催促着许阳离去,“快去吃面吧啊,在锅里热着呢,这么久了,估计都糊了,吃完早点睡,明天还得上学呢,这个也拿去。”将刚才的膏药塞到许阳手中,就推着许阳往外走。
许阳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也不想打扰老人家休息,也便随着老人家动作依言离开了。
在厨房找到奶奶为她做的长寿面,虽然糊得像饭一样,有点冷了,却依旧那么香,因为里面蕴含了奶奶太多的爱。
另拿了一个空碗,两双筷子,往客厅走去。
将面分成两碗,其中一碗放在了一张放置骨灰盒的前面,骨灰盒上有一张照片,那是一个面容俊朗的男人,面上洋溢着阳光的笑容,那是许阳的爸爸。
将自己的碗随意放在茶几上,又转身到放置骨灰盒的桌子前,在下面的抽屉翻找着,翻出三支香,拿出打火机点燃,插在供奉的香炉上,带着恭敬。
室内燃起香,满室檀香萦绕,外面的雨不肯停歇,像极了五年前那场雨。
“爸爸,这是奶奶给我做的长寿面,你也吃点吧,小时候我吃不完,你都会帮我吃完的。”望着父亲的照片,满眼都是深深的自责。
窗外树叶沙沙的响,摇晃得厉害,雷电也随之而来,响彻云霄,似乎这就是爸爸的回答了。
“爸爸,今天她又打我了,好像她每到这天她都会格外暴躁,而我今天还敢跟她顶嘴了,往常我哪敢呀,我是不是变坏了,爸爸,你会不会讨厌我了。”许阳的喉咙因为干涩而变得沙哑,她说话很轻,也很慢,又带着浓重的悲伤,似是午夜梦回的呓语,厅里的电灯由于电压不稳,一闪一闪的,窗外又是电闪雷鸣的,看着着实可怖。
“这几年我老是做梦,梦见你还活着,妈妈还是那样疼我,奶奶总爱哼着歌儿哄我睡觉,爷爷给我买麦芽糖,梦里总是反复着这些片段。”
“妈妈恨我,恨我害死了你,可是奶奶又说,不关我的事,可是我原谅不了我自己,我也觉得是我害死了你,每次午夜梦回,妈妈做噩梦的时候,醒来总是掐着我的脖子,尖叫着,问我,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如果不是奶奶拉开,我恐怕死了好几次,其实我也觉得,为什么死的不是我,爸爸,我宁愿死的那个人还是我,家里就不会这样了,然后你们再生一个乖巧的孩子就好了,只要不是像我这样的就好。”
许阳说着说着似乎有些累了,便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挨在桌旁,在许阳看来,这就是靠在爸爸怀里了。
天空的响雷就像爆炸一样,“轰”一声,顿时狂风大作,如果此刻有人抬头望天,就能发现天空一抹光芒坠落,那是刺目的红,随着越降越下,光芒越来越胜,仿佛只要看一眼,眼睛就会失明。
又是“轰”的一声,响雷的声音,又似乎伴随着重物坠落地面坍塌的声音,而这个声音似乎就是在许阳家的院子里发出的。
声音惊醒了昏昏沉沉的许阳,许阳推开窗,竟发现外面雨停了,也没有风了,雷电也不见了,黑压压的乌云撤去,细碎的星光点缀着黑色的幕布,许阳深吸一口气,雨后的空气总是格外地清新。
转身开了门,忽然又想起什么,转身拿了个手电筒,借助着微暗的灯光,四处查看。
许阳暗想,不是家里哪里塌了吧。
电筒朝奶奶的房间照去,安然无恙,奶奶熄了灯,估计睡了。
又往另一边看去,竟发现小院的地面一角,一处凹陷下去的大坑,还隐隐约约发出红色的淡光。
许阳有些疑惑,又走进了些,心里竟有些探险似的兴奋与害怕。
许阳靠近了看,手电筒照到的地方惊现一个男人的脸,一张有如西方男人的脸,五官分明,浓密的剑眉,阖上的眼眸掩住了情绪,鼻梁高挺,薄唇紧抿,黑发及腰,凌乱地披散着,一身黑色紧身衣,显出男人修长的身材,那是一个古雕刻画,如同画中走出的男人。
在许阳看不见的角度,男人的心脏处有着一个婴儿拳头大的血洞,鲜血如流水般潺潺的流动,只是因为是黑衣,掩住了而已。
许阳惊叫了一声,手电筒也掉了,沿着坑滚了下去,停下来直直照在男人脸上。
不知是灯光照在脸上,还是许阳的惊叫,惊醒了男人。
男人睁开眼眸,那是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多情烂漫,眸子有着紫色的光芒流转,眼光落在许阳身上。
“人类女孩?”不是疑问,那是肯定。
许阳有些愣住了,不知是沉浸在那一双紫眸里,还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总之,她微张着嘴,直愣愣地看向那个男人。
下一刻,男人拉过女孩的手,一拽,女孩便被拽到了男人怀里,她娇小的个头只到男人胸膛,冰冷的手指划过娇嫩的颈脖,男人低着头,闻向颈脖处,“真香。”男人的声音如同清冷的泉水,冰冰凉凉,又异常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