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收到索清秋的目光,慕容焰心中暗暗偷笑,他家秋儿扛不住了。身为引起这场纠纷的当事人,慕容焰好歹终于要开口了。
慕容焰跪着,缓缓沉声说道,“父皇,七弟只是心疼我这个当哥的。素日,儿臣不善言语,沉默寡言。有些话,七弟知道儿臣不适合说,也不会说,只会把事情憋在心中,故而今天才会闹这么一场。”
听到慕容焰的话,索清秋瞪大着眼睛看慕容焰。
慕容焰对着索清秋眨了一下眼睛,意思是配合配合,这戏还要演下去呢。
索清秋翻白眼,就慕容焰现在这模样,哪里老实,哪里沉默寡言、不善言语了,分明就是一只老狐狸。
想是如此想,明面儿上,索清秋怎么可能拆慕容焰的台,今天怎么的,也不能让慕容明珠跟姜晚渔得逞了。
“身为哥哥,却有弟弟来担心,儿臣有愧。”慕容焰接着说,声音里的沉重,听得让人心疼,好像有块千斤巨石,压在心口,喘不上气来。
“如果父皇真觉得七弟要错,要罚七弟的话,不如罚儿臣吧。如果不是七弟疼惜儿臣,把儿臣憋坏了,想替儿臣发泄一下,今天就不会惹怒了父皇。所以说,最终的错,都是在儿臣的身上。”tl4y。
慕容焰的话倒说得很是老实,听着也句句在理。衡王爷的确是为了慕容焰,才大骂姜晚渔的。
原本皇上正气着呢,可听到慕容焰的话之后,气马上消了不少。把姜晚渔指给了慕容明珠,不但是他的一个大羞耻,这件事情,他也有愧于慕容焰。
这些事情,皇上虽然从来不提,不代表他就忘记了。
所以,在姜晚渔这件事情上,皇上可以惩罚任何人,却独独不会对慕容焰动手。慕容焰聪明就聪明在,没有明地给衡王爷求情,而是从皇上的软肋着手,从而达到救衡王爷的效果,这也算是曲线救国。
景王爷低着头,偷着乐,听到慕容焰那“情深意切”地反省,景王爷知道就算皇上还是生气要罚衡王爷,一定不会罚得特别重。
至少对济江官员的考核,应该还是会由衡王爷去处理,不会落到慕容明珠那帮人的手中。
皇上柔和的脸色,慕容明珠是看在眼里的,心中气得很。慕容焰什么性子,他也是知道的,慕容焰明明不屑用这种卖弄感情的手段,今天怎么就用上了?
不行,济江官员的考核一事,怎么也不能落到老七的手里,落入老七的手里,那么这次拉拔上来的人,一定会是老四的人。这么一个大亏,他怎么能吞得下去!
“父皇,念在七弟一时冲动,这次就算了吧。”慕容明珠直起身子,眼珠子一闪一闪,分明就是没有打消念头,依旧想要进行原来的计划。“七弟只是性子燥了些,这才口出狂言,相信让七弟在家中静休一段时间,这燥气总会消一些的。”(就爱网<a href="http://.." target="_blank" class="linkcontent">http://..</a>)
“这……”皇上迟疑地看着慕容衡,他原本是想让老七去考察济江官员的政绩,如果让老七在王府里静休,这件事情老七就没法儿去办了。
“父皇,七弟这一生一向无风无浪的,这性子才会如此,稍加磨炼,七弟自会有所收敛。父皇切莫怪罪于七弟,你要给七弟一次机会。”看出皇上不愿意,慕容明珠继续努力,“七弟,你一定要吸取这次教训,以后不可再顶撞父皇,否则的话,愚兄也帮不了你几次!”慕容明珠明里暗里,告诉皇上,慕容衡就是日子过太好了,所以连他这个皇帝老子都不放在眼里。
挑了皇上之后,慕容明珠还故意拍了狮子的头,气气慕容衡。
原本已经静下来的慕容衡,一听慕容明珠的话就像是炸了毛的狮子,想要狂吼慕容明珠一顿。
今天如果不是姜晚渔存心挑拨他,他能旧事重提,惹来父皇的怒气吗?明明就是慕容明珠跟姜晚渔算计了他,现在还扮好人,帮他求情,求你个鸟啊!
一看慕容衡要炸毛了,索清秋很是不客气,拍的一下打在了慕容衡的背上,打得慕容衡有一种吐血的冲动。
不但如此,索清秋还在慕容衡的身上扎了一针,没有拔出来,使得慕容衡保持这个微鞠躬的姿势,“多谢太子,七弟,还不谢谢太子。”说着,索清秋按了慕容衡一下,仿佛慕容衡以鞠躬来表示感谢,这还真是个大礼。
“太子你看,七弟向你鞠躬,可见他是深深了解你对他的‘兄弟情深’,你如此为他求情,不但七弟明了,父皇更是明了。”索清秋看着皇上,大大“赞扬”了慕容明珠的行为。
兄弟情深四个字,严重刺激到皇上的神精末梢,身在帝皇之家,有多少兄弟情深,更别提,皇上知道,慕容衡跟慕容焰亲近,慕容明珠跟慕容焰却是死敌,要情深,慕容明珠也不可能跟慕容衡情深啊。
如此一来,皇上怒气消散,理智回来,发现自己竟然差点着了慕容明珠跟姜晚渔的道了。
看到皇上眼里的清明,索清秋松了一口气,至少接下来,皇上不会被怒气所控制,在慕容明珠和姜晚渔的挑唆之下,做出不理智的判断来。
只是,皇上乃是九五之尊,天下独唯,就算皇上知道,今天的事情是由慕容明珠跟姜晚渔故意挑起的,可慕容衡无视圣旨,旧事重提也是事实,怕只怕,皇上也是真气了慕容衡,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慕容衡的。
“太子说得没错,这老七就是日子太过舒坦了,连自己是谁都忘了!”皇上很是不满慕容衡将自己的话抛之脑后,一国之君的话,怎容遭质疑及逆为。
皇上才说完,慕容明珠跟姜晚渔心中一喜,觉得今天所做的一切,算是值得了。
慕容焰清楚地看到慕容明珠跟姜晚渔眼里的喜色,嘲讽一笑,现在开心,似乎太早了一点吧。
“父皇,七弟虽是为了儿臣,可他闯下大祸,逆了圣旨是肯定的。所以要罚,一定要罚!”慕容焰幽幽地说了一句,虽然他说的并不大声,可是声音却十分清亮,在这个时候倒有一种掷地有声的感觉。
慕容明珠皱眉,打从一开始,今天慕容焰的行事作风就跟以往很是不一般。现在,慕容焰竟然不但不为慕容衡求情,还开口说要罚慕容焰,事出无常,必定有妖,不能让慕容焰多开口!
慕容明珠连忙想要开口,赶快定下禁足慕容衡的惩罚,可惜,慕容焰并没有给慕容明珠这个机会。
“不但要罚,还要重重地罚,若是不重,七弟怎能记得住。”慕容焰冰山一般的脸上,带着淡笑,似融化了一角,带着点点暖意,却让慕容明珠更觉冰寒彻骨。
“没错,不重罚,他便不长记性。”皇帝点点头,“依你之见,怎么罚?”
皇上已经完全转过心思来了,老七这性子的确不成,必要罚,但这怎么罚,大有讲究,更重要的是,济江官员的考察,到底要怎么交到老七的手上,更有说法。毕竟这件事情,一直都是内定,没有对外公布。
“王妃提到,济江年年有灾情,百姓更是死伤无数,今年便由百姓伤亡人数,作为一个考核的内容,以把那些真正为民为国的栋梁提拔上来。这件事情,必定劳心劳力,乃为苦差。正好,不如派七弟去,磨磨他的性子,劳劳他的筋骨。事成之后,也算是七弟戴罪立功。”
“四哥,你这是罚吗?”别人还没说话呢,五王爷慕容野便跳出来,“济江官员考核一事,何等重要。七弟顶撞了父皇,还能委以重任,如此说来,我都想顶撞父皇一番,干脆让父皇把这件事情交给我去办得了。”
慕容野气,这不但没有罚老七,等于是奖了老七。他从来没听说过,犯了大错的,还有机会去做朝庭重要机要之事。
“济江现在水患未平,去那里,必定要吃苦,饱上顿,饥下顿,的确是磨性子的好去处。衡王爷性子是顽劣了些,不过五王爷倒是好的。若五王爷想去的话,也不无不可,只要五王爷比七王爷更顽劣一些,指不定父皇当真能派你去。”
慕容野想抢,索清秋还大大方方地让慕容野抢了,实话告诉慕容野,想去济江,可以!有本事,比慕容衡更撒野!
“你!”慕容野脸红一阵青一阵的,被索清秋呛得回不了话。因为慕容野没这个胆量,一个拿捏不好,顶撞过头,不是罚,就是死了!
“四嫂,之前没怎么相处,今天一见,四嫂的嘴倒是利索得很。”慕容风阴阳怪气地看着索清秋,老七多讨厌这个索清秋啊,刚刚索清秋说一,老七愣是没有顶二,这个索清秋还真有点手段,使得四哥在这种情况之下,真的半点不念与姜晚渔的旧情,引起父皇的内疚,使得父皇没有重罚老七。
“六王爷说笑了,这王爷的女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要是口齿不清,说话结巴,万一有人居心不良,开口就是一顶欺君大罪的帽子扣上来。我若嘴皮子不利索,那最后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晓得。”
索清秋笑笑回答,“若真是我犯了错还好说,万一乃是有人居心不良,故意坑害,我因为嘴不利索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那真是死了也不冤枉。”
“四嫂,你这是何意,开口闭口冤啊死的,你觉得这皇宫乃是龙潭虎穴,要你命不成?”慕容野嘴角扯着,就算皇家真是充满了斗争,父皇也想争个好看,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这表面的“兄弟友爱”。
“哎,难道不是吗?我也是第一次参加皇家的晚宴,这闹了半天,我连口水都没有喝上,在地上跪了半天,膝盖都麻了。你们又揪着七王爷不放,罚啊罚的,七王爷又不能多嘴,说多错多。你看,七王爷面对这种情况,都只能一心低头,诚诚恳恳认错,这罪还没定下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索清秋说的最后一句话,倒是让不少人有了动容,尤其是皇帝。皇帝当初争啊夺的,那也是过去的,轮到他儿子身上的时候,有选择的话,他希望他的儿子们之间,可以少一些血腥。
皇帝嘴巴动了动,可最后却没发出一个声儿来。这个时候,其他王爷也不敢随易开口,若是开口,那就是同根生,相煎急。
“王妃说的是甚是有理,但七弟有错,不得不罚,若是有什么罪名,儿臣一力承担。”慕容焰一脸沉重地看着慕容衡,“七弟,你别怪我罚你罚得重了。”
慕容衡也明白过来了,硬着脖子说,“七哥,你尽管罚,我服你!”慕容衡的这句话,是十分给力的。
大焰了好。“你素来喜武厌文,才会忘了书中的道理。这次你去济江,罚你抄四书的《中庸》和《大学》,好好学习学习何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慕容焰一板一眼地说着。
“天呐,父皇饶命,儿臣知错了!能不能换一个,儿臣不想死!”一听到要抄书,慕容衡头皮发麻,连忙向皇帝求饶,耍赖、装可怜,什么都来了,跟只猴似的。
亏得刚才慕容衡一大骂姜晚渔,太后就推脱头疼,让其他女头眷离开了,要不然的话,现在慕容衡哪还有一点王爷的架子啊。
只听得许多声“噗嗤”声,都被慕容衡那耍宝的样子给雷到了,便连慕容野和慕容风都没能忍住。
索清秋不动声色地把那根银针拔掉,“不止。”清冷冷地说道。
“别别别,四嫂,这两本书已经很要我的命了,你别加内容了。”一听索清秋说不止,慕容衡特别想哭给索清秋看,他宁可挨几刀子,也不要握笔杆子。
“因为七王爷心性不定,鲁莽蛮横,所以这抄书也有讲究。为了以防七王爷作弊,或者把作业堆积而草草完事,皇上定要派一人跟在七王爷的身边,每天监督七王爷,必抄书两个时辰,否则的话,不给吃饭,不给睡觉!”
“好好好!”听了索清秋的建议,皇上连说了三个好字,“那依你之见,派谁合适。”
“听闻,吏部有个官员儿叫江齐文,乃是去年的探花,风采非凡,臣媳觉得,这个江齐文倒是很适合看管七王爷。”好端端的,索清秋扯出了一个江齐文。
景王爷皱眉,想否决这个建议。慕空明珠也面有异色,对此很有意见。
可是慕容风先喊了起来,“儿臣同意四嫂的建议,这个江齐文的确是个好的!”让江齐文看着老七,不折腾死老七才怪!
“好,那么济江一事,交给老七,再派江齐文随身侍候,好好督促一下老七的功课。”皇帝把惩罚美化了一下。
皇帝一发话,那就是圣旨,慕容明珠和慕容景再想反对也没有用。
“父皇,别别别,儿臣知错了,儿臣知错了。”原本慕容衡是块硬骨头,但一提到抄书,恨不得在地上打滚,以求避开。
“朕的话就是圣旨,你想抗臣不成?”皇上心中很是爽快,罚人就是要看对方难受的样子。皇帝也知道,要是以其他方式罚慕容衔,慕容衡连吭都懒得吭。
问题一解决,今天这场皇宴也算是不欢而散了,慕容明珠看了慕容风一眼,慕容风虽不明白,也只能乖乖跟在慕容明珠的身后,听训去了。
“四嫂,你可知江齐文是谁吗!”慕容景跟慕容衡都去了焰王府,才遣散了下人,慕容景就喊了起来。“四哥,四嫂不知情,你也由着四嫂胡来!”
慕容焰笑了笑,没答话。
“江齐文是太子的人。”索清秋答了一句,这是她特意让逐日帮忙打听来的。
“你知道,为何还要让江齐文跟在七哥的身边?”景王爷想不通了,这不是在七哥的身边养一条蛇吗?
“十一王爷,江齐文在七王爷的身边,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督促七王爷抄书,一天只有两个时辰。”索清秋比了比二,“还有,你觉得让江齐文监督七王爷抄书,是谁在折腾谁?”
慕容景一愣,然后抓抓自己脑袋,憨憨一笑,“对噢,我差点忘记了,谁陪七哥抄书,谁就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了。”
“十一弟,不带你这么埋汰人的,我怎么了!”慕容衡跳了起来,容不得这些人当着自己的面,说起了他的坏话。
“江齐文是太子培养的一颗棋,根据动向是准备重用了。跟你打个赌,当江齐文陪着七王爷从济江回来时,必定是枚破棋。”索清秋乐呵呵地说着。
“嗯,不疯也成魔。”慕容景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四嫂,高,真是高高招!”慕容景看到慕容焰泰然算若得喝着茶,大叫了一声,“四哥,江齐文的事情是你跟四嫂商量好的?你骗得我们好苦!”
江齐文的确有些本事,哪怕身在吏部,也给他们下了不少的绊子。他们本来就苦于怎么自然地拔除江齐文,想不到,四哥和四嫂早想好了。
“这事儿,我只是跟秋儿提了一下,并没有具体的解决方案。”慕容焰摇头,“不过后来发生七弟的事情之后,便因势利导了一下。”
“什么,你跟四嫂没有商量过?”这回,轮到慕容衡哑口无言了,这当真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刚才一个闹不好,禁足是小,掉脑袋也未必可知!想想,慕容衡后怕不已。
慕容景拍拍慕容衡的肩膀,安慰安慰兄弟,“四哥,真想不到,你跟四嫂真是默契十足啊,没商量过的事情,在父皇面前都演得那么逼真。不但顺利帮七哥拿下了济江一事,还把江齐文从太子的身边弄走,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听了慕容景的话,慕容焰笑得如同一只偷了腥的猫,看得索清秋很是无语,她跟慕容焰又不是真夫妻,只是合作伙伴,不该说是心有灵犀,有默契才是真的。
“得意什么!”索清秋放下茶,“今天所发生的事情,都是太子跟姜晚渔主动出击的,他们给我们设下了两个大局,而我们却处于被动之中。稍取得点成绩,很得意吗?”索清秋把在太后寝宫里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太子不会就此罢休的,你们三个也该盘算盘算,别老被别人算计,是不是也该主动出击一回?”索清秋脑仁疼,自从嫁给慕容焰之后,阴谋诡计一个接着一个,她又不是宫斗的专家,当真是找错人了。
“我早说了,姜晚渔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原来在太后的寝宫里,已经做过怪了,想不到后面还作怪,亏得她跟太子的计谋没有得逞,要不然的话,他们的尾巴指不定翘到天上去了。”慕容衡大拍桌子。
慕容焰摇头,“其实他们今天想一箭三雕,不过最后只胜了一招。”
“哪一招?”慕容景皱眉,这个太子果然满肚子坏水,只是一个晚上,就捣鼓出那么多的事情,亏得四哥跟四嫂机敏,要不然的话,还真着了他们的道儿了。
“你们忘了,今天皇宴的目的?”慕容焰摇了摇头,今天这场大戏,慕容明珠和姜晚渔可以说是煞费苦心。
“四嫂,对不起。”慕容衡脑子一转,就发现,因为自己的冲动,使得索清秋的庆功宴泡了汤。
可以说,因为索清秋曾欲与林砚清私奔,整个皇家的人都对索清秋没什么好感。
正好趁着济江之事,拨乱反正,好修正索清秋在众人眼中的形象,更明确告诉众人,从今天起,索清秋就是四王妃了。
“事已置此,多说无益。”索清秋摇头,“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吧。”
慕容衡还想说什么的,但想想,的确没什么能说的,便跟慕容景离开了。
索清秋在暮春的侍候之下,轻松地洗了白白,快活地钻入棉被,准备好好睡一觉时,一个人,恶狠狠地便压上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