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场里，这样的事再平常不过。
    用行话讲，叫孝敬。
    导购一般底薪很低，工资大多靠提成，没有提成就会连饭都吃不饱。
    但提成也不是想拿就拿。
    想要在商场混，偶尔必须孝敬下经理、上司。
    否则上司一个看你不顺眼，给小鞋穿。
    工作肯定干不下去。
    孝敬一般在月初。
    这个月，杨玉也早就孝敬过了。
    明显刚才杨玉和李强的话，被经理给听到了。
    她明显是看这笔单子大，忍不住贪心想接手。
    毕竟经理的提成要高不少，这么大笔生意，少说几十万，她至少能拿百分之十。
    几万块就到手了。
    她会心动也不奇怪。
    杨玉不大甘心，咬了咬牙。
    “经理，他，他是我朋友。”
    “嗯？”
    经理挑了挑眉，面色泛冷，语气变得严厉起来，气势也变了。
    “二号柜台那边那位女士，没人接待，你去吧。”
    这是换单。
    拿小的换大的。
    普通客人，买的东西多不到哪里去。
    提成少，顶多千把块。
    李强这笔生意，少说几万，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杨玉心里很愤懑，也很无力，眼中带着气愤和不甘。
    和经理对着干。
    她没什么好下场。
    经理以后只要给她小鞋穿。
    保准以后她一单生意都接不到，最后只能被炒鱿鱼，卷铺盖滚蛋。
    “是。”
    杨玉眼眶微微泛红，眼角有些湿润。
    她没有能力说不。
    对于她这样没有任何背景的小职工来说，遭遇不公对待，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吞。
    李强见状，眼睛微微眯了眯。
    拍了拍杨玉的肩膀，让她别急着走，也不要哭。
    他可最见不得女人哭了。
    一哭他就头大。
    “不劳烦经理你了，小玉带我买衣服就可以了。”
    经理扫了眼杨玉。
    得意地笑了。
    “小玉新来的，不懂事儿。商场很多衣服都不认识，我带先生您去挑衣服吧，绝对让您满意，多贵的价位都有。”
    贪婪的嘴脸暴露无遗。
    “不必了，她带我选就可以了。”
    “先生，您……”
    “都说了不用了，你听不懂人话？”
    “我……”
    经理脸色一变。
    “滚！别给脸不要脸！”
    李强冷冷地看着她。
    “你烦到我了，有多远滚多远。再听不懂的话，我再说得直白点，我买衣服关你屁事，你在这里唧唧歪歪算老几？我要谁陪我买衣服是我的自由，轮得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听懂了吗？听懂了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经理气得脸都绿了。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凭什么骂人？就是个小司机而已，你给我等着，我马上告诉那位小姐，你死定了。”
    “马上滚！”
    经理气得脸一阵红一阵青，气急败坏离开。
    杨玉担心地看着李强。
    “你太冲动了，你怎么能和经理这么说话，她肯定会跟你老板告状的。你老板要是知道你坑她，肯定会找你麻烦，你的工作也会丢了。”
    “没那么严重。”
    “还不严重？都这样了，你还不紧张？都怪我，你不应该帮我出头的。”
    杨玉一脸自责。
    “要不这样吧，我们找经理说说，让她不要告诉你老板。”
    “不用担心，都说了你不懂。用不着找那个老女人，好好跟她说话她不听，非要找骂，自己贱非得让人抽一下才爽。”
    杨玉还是很担心。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和当年一样冲动？一点都没变，你刚才得罪人了不知道吗？”
    “无所谓。我这人就这德行，别人对我咋样我就咋样。”
    杨玉觉得李强这性格，十分容易得罪人。
    本来还想劝说。
    可看到李强压根就不当回事，也就打消了劝说的念头。
    不过这倒是提醒她了，李强的性格和她以前印象中的完全一样。
    “那现在咋办？”
    “什么咋办？想那么多干什么，继续买衣服，又磨蹭了几分钟，等会儿我老板得骂我了。”
    杨玉无语。
    心想这家伙是真的不在乎，还是神经粗大？
    她以为刚才那么一闹，李强会收敛点，哪知道这家伙直接说五万以下不要。
    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他是被气疯了，破罐子破摔了吧？
    等挑好衣服，杨玉心里十分忐忑不安。
    尤其看到经理站在竹清之身边，满脸义愤填膺地说着刚才的事。
    她就更加不安了。
    “怎么这么慢？”
    等李强回来，竹清之有些不满地皱眉。
    “商场太大，绕一圈都不止几分钟，你也太着急了吧？”
    李强气定神闲，看不出丝毫的紧张。
    竹清之没再说，转头拿出信用卡。
    “多少钱？”
    杨玉紧张的小脸发红，咽了咽口水。
    “总共七十万。”
    她本想说可以打个九折，哪知道李强说没必要省钱。
    竹清之一听，柳眉微颦。
    杨玉更紧张了，额头冷汗都下来了，小手都在抖。
    经理一看。
    就觉得竹清之肯定是觉得东西贵了。
    赶紧眉飞色舞说道：“小姐，您看，我说的是实话吧？你的司机和她串通好了，要坑您。”
    刚才被骂，经理还记着仇呢。
    一个小司机，也敢骂她，找死。
    等着丢工作吧臭小子。
    竹清之看了她一眼，眼神带着几分不屑。
    她不傻。
    几人的矛盾她随便猜下就知道怎么回事。
    她不讨厌李强的行为，相反却厌恶面前这个告密投机的经理。
    别以为她不懂这小人的心思。
    “怎么十套衣服才七十万？我不是让你挑贵点的吗？”
    竹清之皱眉，并不是因为衣服贵了，而是太便宜了。
    她担心档次太低，丢人。
    “再贵的都是定制礼服，差不多就行了。”
    李强扶额。
    “没用。行了，我赶时间，暂时就先穿着，过几天我请设计师帮你定做好了。”
    竹清之是真的很赶时间。
    刷卡结账，要多干脆就有多干脆，眼睛都没眨一下。
    至于告密的经理，直接被当成空气。
    经理懵了，感觉自己好像就像个小丑，要多丢人就有多丢人。
    人家有钱人，压根就不在乎那点钱。
    难道有钱人就喜欢贵的？
    杨玉在一旁看得很诧异，她觉得李强和竹清之说话的态度，根本不像司机和老板。
    太随意。
    但是一想李强跟谁说话都大大咧咧，顿时释然。
    他就那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