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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锦酌(下)
    积雪化了,立春后宫中的草丛已经冒出了嫩绿色的尖儿,四处看过去一片郁郁葱葱的,虽然还有些冷,却没有了冬日的寒凉,萧锦瑟总松了一口气,这可怕的冬日,总算过去了。
    那两年的冰刑萧锦瑟至今历历在目,周丞弈当真恨她到如此地步吗,只是因为封曲枝因被送出皇宫堕入风尘吗,可如此的话萧锦瑟难道不是也救了她吗?
    那时候,萧锦瑟第一次见封曲枝,一见如故十分喜欢,两人在宫中的时候封曲枝还未被封为妃子,也不用侍寝,大多时候都是与萧锦瑟住在一起的。
    可后来,有一日却被纳入后宫,承宠的那一天,萧锦瑟想起自己叫封曲枝姐姐,暗地里找了萧后,才知萧后头疾发作,叫来了楚文帝,更为封曲枝求情,封曲枝连日就被送出了帝宫。
    但谁都不曾想到,天意弄人,封釉身为兵部尚书得知女儿还为侍寝被送了出来,觉得这见不得人,连夜打发下人送封曲枝去庄子上,几个下人起了歹心,路上便玷污了封曲枝的身子,如此不够还将她卖入**,因他们都知道,封曲枝此生再无机会回到兵部尚书府了。
    再见面时,便是一年后,萧锦瑟与周丞弈定了亲事,两人出宫采办,遇上了红袖招花魁找人赎身,得知那人是封曲枝,萧锦瑟立即叫冬香出手救人,却因不能带封曲枝回宫,让周丞弈带了回去,只是早在那两年以前,周丞弈与封曲枝就已珠胎暗结。
    周丞弈四下寻找封曲枝不得,以为封曲枝死了,却没曾想她还活着,想来那时候周丞弈恨毒了她,也因那时她年幼无知,毁了他们的计划吧?
    “师父,这差事您是办还是不办啊?”站在过云殿外的福海见吉利如今犯难,也跟着为难了,他是吉利的徒弟,唯有吉利好,他日后才能在这后宫中平步青云,可现在长公主为难,吉利要如何?
    “咳,我哪有的选,你去里头仔细伺候着皇上,我去去就回。”吉利拍了拍福海的帽子,叹息一声说道,萧锦瑟这一次算是给了他个烫手山芋。
    “可要我与圣上说一声?”福海点点头,一头雾水朝过云殿里头走,可走到门口前忙回过头,叫了吉利问道。
    吉利不曾开口搭话,宫中人多眼杂隔墙有耳,他只摆摆手,头都未曾回,渐渐地身影就已经消失在宫巷之中了。
    一直到过云殿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吉利才匆匆归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起来吧,到哪里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先前楚文帝就已注意到吉利人不见了,只是却不曾问话,如今才开口说道。
    “父皇怎么忘了,刚刚您叫吉总管去接四弟,如今想来吉总管是接四弟回来了。”萧锦瑟手肘碰了碰一旁的萧楚钰,口中如此说道。
    “是啊父皇,您就是不心疼四弟,也该心疼母后与皇祖母啊,就算是儿臣都有一年未见过四弟了。”萧楚钰立即明白萧锦瑟的意思,拱拱手说道,言语满是讨好之意,他知道楚文帝此人生性多疑,更是十分在意两年前的冲撞。
    因为,萧锦酌那一次,沈贵妃正怀孕四月有余,可却掉了楚文帝一直觉得此事是萧锦酌的错,因此不愿让他回来,免得沈贵妃与楚文帝告状,心生怨怼,更是怕沈贵妃父亲沈秋在前朝与他作对罢了。
    “让他进来。”楚文帝的眼神阴鸷,机警的看着周围的每一个人,这时候每一个站出来说的话人,都会被楚文帝怀疑,他只是在想,到底是谁自作主张叫萧锦酌回来的。
    “皇帝不必找了,此事是哀家的意思。”俗话说知子莫若母,太后仅看楚文帝一个眼神,就已知晓楚文帝心中想法,如今打断了楚文帝的猜想,对他说道。
    “母后……”楚文帝脸色显得有些难看了,他最重孝道,无论何时何地什么事只要与太后有关,是太后想要的,那楚文帝必然会答应。
    “儿臣给父皇请安,给母后请安,给皇祖母请安,各宫娘娘安。”楚文帝话还未说完,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灰色麻布长袍,外衣竟什么都没有套,头顶的发髻显得也有些许凌乱,皮肤虽然白净,但是身形纤弱远瞧着便单薄,近看越发叫人心疼,萧锦瑟不忍皱眉,儒学大家王卯是个良善儒雅的性子,萧锦酌更是皇子,他怎么敢如此委屈萧锦酌?
    “越发没有规矩了,来见太后怎得穿成这个样子!”楚文帝一见萧锦酌穿着已然大怒,指着萧锦酌怒声责问道,好似此刻不管萧锦酌做什么都是错的一般。
    “你说他做什么,这样冷的天儿,难不成是他自己不肯穿好的吗,你也不想想两年来这孩子是如何生活的,当真是个狠心的父亲!”
    太后那里见得自己的孙儿受苦,忙招招手叫萧锦酌到自己身边来,还骂楚文帝这个父亲做的不称职,让在场人都沉默了下来,无人敢在此刻开口,太后都发话了,萧锦酌回宫有的人就是有再多的不满,也不敢说了。
    “好孩子,告诉皇祖母,为何穿的这样少?”太后颤抖的手给萧锦酌呵气捂手,双手搓着想快点让萧锦酌这双手热起来。
    看着这一幕,萧锦瑟总算是放心了,只要太后愿意看到他,愿意护着他,萧锦酌回来楚文帝就不会惩处任何人。
    “太学并不冷,所以穿着不多,听闻要来给皇祖母请安,着急便给忘记换衣服的事儿了,还请皇祖母责罚。”
    萧锦酌低头看着自己有些破烂的鞋,这哪里是皇子该过的日子呢,若楚文帝宠爱他,哪怕只是放在心上一点点,两年来他的生活也不必过成这个样子。
    “终究是皇族的嫡出皇子,如此怎么行。”太后立即不满,手掌拍在桌子上,转头看向楚文帝与沈贵妃开口又道:“从今往后,锦酌便搬回宫里来,与哀家同住,谁若有不满,到哀家那里去说。”
    “可是太后……”太后一番话说完,沈贵妃已经急了,两年前大费周章把他弄了出去,如今太后一句话就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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