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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身败名裂(下)
    李遇林没意料到,手忙脚乱地举起手机,“蔡主任,我实在是不得已才打来的,”他声音激动得都有些发抖了,“您也知道我们老板最近遭遇了一点困难,您能不能代为求情,让那位帮忙疏通一下……”
    蔡主任:“小李,你们老板的事,我们都了解了,那可不是一点困难就能概括的,那可是大问题。那位能不能帮忙我不能回答,我只能说,我会替你转达一下。”
    “好好,谢谢蔡主任,谢谢!”
    李遇林顿时有了点信心,只要蔡主任愿意说上一句,那姐夫的事说不定还有得救。
    可惜,此后李遇林再打那个号码就再也没接通过了……
    刘付山海的案子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最终定审,走私、洗钱、挪用公款、传播色情内容等等数罪并罚,他被判罚没全数家产,有期徒刑四十年。
    树倒猢狲散,原先以利相交而围绕在刘付山海身边的亲朋好友通通不告而别了。甚至有些人还企图到刘家抢一些财物再跑路,见到房子周围的警卫人员才打消念头。
    李遇林前后忙活了几个月,最后没能挽回倾颓之势,还差点遭受牵连成为刘付山海的从犯。为了自保,他主动交待了自己跟着刘付山海以后见到的秘密,和自己参与过的不法行为。最终,他因为表现良好,被判有期徒刑十年。
    陆洵淮出嫁前曾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婚后数年遇到最大的坎就是这次经历。那许多个孤独的日日夜夜里,她一想起丈夫的犯罪,想起女儿的遭遇,就联想到自己的不幸,次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是一时的良缘错付,一生的轨迹都要为此改写。
    无奈之下,她回到娘家寻求依恃,不料才在家里住了三天,娘家人就要她改嫁。她委委屈屈无从反抗地接受了。
    刘付长雪是在磕到头后的第二天被找到的。刘欣雨见到桌面下的她,登时尖叫了一声。她面色惨白,嘴唇上的口红斑驳了颜色,血迹已然发乌,从凌乱的发丝里延伸出来,横贯了她一向骄傲的脸庞。
    众人手忙脚乱地打了120,把刘付长雪送到医院里急救。
    吕笑蓉和楚云淮接到消息后吃了一惊,那天后他们谁也没留意过刘付长雪。他们俩把公司里的监控调出来察看,确认刘付长雪是被她爸爸带来的人失手推倒了。
    吕笑蓉上辈子没接触过刘家的人,因此也并不知道刘付长雪本来的生命轨迹。她有点内疚,对付刘付山海是势在必行的,但这并不代表她会愿意见到刘付山海的女儿受到不该有的惩罚。
    即使做出伤害的人,与她无关。
    楚云淮见她闷闷不乐,就为她开解:“蓉蓉,别心烦了。要是刘付山海不带人来闹事,刘付长雪怎么会被误伤?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可是,事实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一回事。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心里怎么过得去这一关?”说完,她又垂下头去,罕见地露出自责的表情。
    “蓉蓉,你要自责,就让我也一起承担痛苦吧。如果真要往事情的源头算起,我也算计了刘付山海,我还利用了刘付长雪的感情。”
    吕笑蓉抬起头来看他,眼睛里有盈盈的水光:“造化弄人,谁也不想有这样的结果。”
    医生推门出来,大家都望过去。
    “病人撞到了后脑勺,脑中有瘀血,目前还不能判断会造成什么后果,要等待病人清醒才知道。”
    陆洵淮悠悠一声叹息,眼眶发红,看到吕笑蓉等人又转而发怒,心底里把他们认作了罪魁祸首。
    “我女儿如果出了问题,你们一个一个都别想逃!”
    ……
    刘付长雪醒来后就有些不大正常。
    医生为了缝合伤口,把她的头发剃光了。光秃秃的头上突兀地贴着一块白色棉纱,下面隐藏着蜈蚣似的针脚。她的妆也给卸了,脸也洗了,露出素净的本色。如今,那张脸上已经失去了大小姐的骄傲,只有迷茫的惊慌的疯癫的神色。
    她疯了。
    她见到吕笑蓉,露出单纯的童真的笑,不顾手上扎着的针扑上去叫妈妈,右手因为针头移位而微微抽搐,完好的左手挣扎着要捞住妈妈的怀抱。
    她见到楚云淮,娇矜地说自己今天在幼儿园里得了几朵小红花,穿的裙子比邻桌的小女生漂亮,尖下巴翘着,眼睛斜觑爸爸,等待爸爸的夸奖。
    她见到陆洵淮,瞬时显出小公主般的神气,她管她叫“张妈”——“张妈,今天的饭怎么还没到?我要吃鲜笋排骨汤!鲜笋要从南丘摘下来的,那里的好吃!”
    陆洵淮的眼泪终于滴下,南丘是一个度假村的名字,那是她娘家的产业,刘付长雪小时候每到暑假就喜欢跟她去南丘避暑,她最喜欢那里的鲜笋汤。
    病房里,刘付长雪状若孩童在叽叽喳喳,陆洵淮哭得气喘连连,其他人鸦雀无声。
    陆洵淮打电话向娘家人求助,她不知该怎么办,电话那头似乎要她把刘付长雪接到精神病院里,她激动地反驳,又哭又叫。
    刘付长雪,紧紧握住吕笑蓉,怯怯道:“妈妈,张妈怎么了,她好可怕啊。”
    吕笑蓉分外难受,内疚与尴尬占领了她的心神,她可以随口敷衍现在的刘付长雪,但心里仍然在为改变了她的命运而煎熬,舌头上压了铁,张不开口。
    楚云淮揽过她,替她答道:“她只是太伤心了。”
    “哦。”说完,她就把“张妈”抛之脑后,愉快地和“爸爸”“妈妈”说起话。
    刘付长雪对于周遭的一切失去了感知的意识,右手的输液,隐隐作痛的头,哭嚎的“张妈”,远处的刘欣雨,这些东西这些人似乎都不在她意识的接受范围内。
    她记得自己是个可爱的小公主,有美丽的妈妈,帅气的爸爸,不完美的东西不存在于公主的世界里。
    陆洵淮最终服从了娘家人的安排。刘付长雪出院了,和她真正的妈妈一样又哭又叫,她不要离开“爸爸”“妈妈”。
    以后的日子里,没多少人再记得刘付长雪这个人,就在人们印象里的是精神病院里那个冰冷的数字,“3167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