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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无可奈何
    月轮犹如圆玉之盘,穿过层层迷雾,终于将皎洁银辉撒照在了大地之上。
    长风派已经人去楼空,在夜色中空剩一片静寂,周霄端坐于房顶之上正在闭目冥想,他的神念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如今满城尽是恨意怨念,而且越来越浓愈演愈烈。
    这城已经不是广宁城,而应该叫做长恨城、罪恶城,许多人已被魔头侵染尚不自知,只是觉得心气难平想要找个发泄口,但有一点嫌隙便可激发出争端来。
    周霄知道天魔大阵如今还只是在酝酿之中,这恨意遮不住天空,挡不住月明,就是还不够浓烈。等人心中的恨意不断蓄积,神念完全被其充塞时,便是一场杀戮盛宴,最终用鲜血为别人铺就长生之路。
    想到李太白有诗说‘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东风满洛城’,周霄从葫芦中取出一段竹子,凭着修行者精微的感知,依照乐理将其穿孔做成了笛子。
    随后一段《清心普善咒》的曲子被周霄从笛子中奏起,这曲子空灵柔和至极,如一股清泉流过身体,如一声叹息响彻心灵,被周霄以法力散入风中,不断洗涤净化着人心,只是那恨意魔念恰如春草,去后便生没有穷止。
    “哼!”不知道从何处传来一声冷哼,周霄心神如受巨震,他费尽心力才营造出的安静祥和意境,顷刻间被破坏殆尽。
    夜,重新陷入了无限的静寂之中。
    “又是一条行不通的路!”周霄喃喃了一句,飞身跃下房顶,想要出门到城中四处看看。以他之见,花草树木、亭台楼阁、水域山石,无一不可成阵用来争取地之利。
    谁料这边大门还未曾迈出去,就看到一群人擎着火把气势汹汹的而来。
    周霄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有点意思...不知道又要按件什么冤枉事来消遣我呢?”。
    已经不知多少次了,周霄早就轻车熟路。转身便回到了院落里,朝虚空中一招手,一把太师椅从屋中飞了出来,周道人整整衣衫坐下。一打响指立马又有一张矮桌载着一壶茶,轻飘飘的落在了他的座椅前。
    茶水尚温,周霄斟了一杯慢慢品着,此情此景之下,那些围着他怒目而视的人,倒仿佛像是在等着他训话安排任务一般。
    月色朦胧,火把通明,院落里突然诡异的宁静,过了片刻终于有人打破了这种氛围,指着周霄向众人哭诉道:“就是他...”
    “停!这么丑的女人指着我,我很不喜。”这厮看到出言的是个美艳的女人,心中寻思着这次多半是要给他安些花边,岂能让他们顺心如意,于是学着小黑袍的语气,用冰寒刺骨声音的打断了她的话。
    这声音激的众人毛骨发颤,这话听得众人瞠目结舌,竟然会有人说这位仙子丑,他的眼莫非是吓了不成?这艳若桃花的面容曾让多少人如痴如醉?她宛若春华的风情曾让多少人神魂颠倒?竟然有人会说她丑,这是什么眼光审美?
    “呕...呕...”周霄的攻势向来连绵不绝,只见他干呕了几声,然后用万分虚弱痛苦的语气说道:“请原谅我如此直率的表达心中的厌恶,我实在不能和这么丑的女人说话,否则隔夜饭都会吐出来。姑娘我绝非有意针对你,只是我这人天生爱美,看到丑的东西会反胃...呕...这感觉实在太难过了,就连昨天不慎看了一眼癞蛤蟆,都未曾有如此难过。”
    “你...”这女子奉命只为污蔑陷害周霄而来,不想却被他先行消遣了一番,周霄那因为厌恶而万分痛苦的神情,丝毫不像是在做伪,这让一个向来以容貌自负的女人,如何不气怒恨极?
    对于这个浑身哆嗦着话都说不出来的女子,周霄正在凝神仔细探查着,她的身体之中赤红色的血气和漆黑魔气正在不断交织,这两股气体相互滋生越抱越大,有一种直欲撑破身体的态势。
    就算是平常时候,如果心中有了恨怨怒,都会引得气血上涌不断翻腾。这种情绪如果得不到正确引导,或者被发泄出来,足以毁掉一个人,更何况现在还有长恨魔头不断滋生新的怨恨。
    周霄知道如果再继续撕逼打嘴炮,绝对能将这个女子活活气死,怼人的功夫周霄从来不虚,自从读三国见识到诸葛丞相骂死王司徒的风采以后,他便迷恋上了这门艺术。
    只是这并非周霄的初衷,他如今就像郎中一样,一心所想都是如何治病救人。和这个女子在言语上稍一交锋,周霄便知道以毒攻毒之法难以破除心中恨意,此路不通只能另寻它法。事情既然已经不可为,周霄直接动手将人全部打昏,然后遁风而走,既然惹不起那就只好先躲着。
    “时人冤我、罪我、恨我,只能忍他、让他、避他,莫非这一战真的要如此憋屈着来?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他姥姥的!纵使养个熊孩子,也断没有如此憋屈受气的道理!”独自走在幽寂的夜路上,周霄这番话说来也自觉的不爽,他宁愿与人大战三百回合,也胜过受着这般窝囊气。
    谁想周霄这个念头刚起,半空中突然有呼啸之声传来,随后六七个褐衣修士御剑而至将周霄团团围住,这厮精神为之一振,提着竹杖开怀而笑,如今还有什么事能比打上一架更痛快?
    “这大阵莫非尤如天幕一般,我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处在了它的监视之中?”这念头刚在周霄脑海中一闪,四周剑气法器都已经朝他招呼而来,并没有时间细想。
    菜!太菜!
    周霄身形闪动,这些人竟然一合都抵不住,就被他抓住衣领,一个个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来做经验宝宝让我练级?还是想继续勾我生恨?总不会是好心送几个沙包来让我出气吧?一波波没完没了的烦不烦?”
    就这么几个不成气候的家伙,周霄想不明白被派出来有什么用意,稍微眯着眼琢磨道:“真想杀他们比宰只鸡也困难不了多少,只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就算是脾气再好的人也会被惹出火起来,莫非对方是存了这么个打算?”
    周霄却是小看了这次的对手,只见这几个褐衣修士从地上爬起来,万分决绝的说道:“你这魔头为了一己之私,竟然想要用十万生灵炼法,如此穷凶极恶实为天理所不容。奈何我等实力不济,无法除魔卫道匡扶正义,已经无颜苟活于世,唯有以死明志而已。”
    几人把这话说完直接横剑架在脖子上,周霄见状想要出手阻拦,他所处身的空间却突然被凝滞住。
    “我们在阴间等着看你败亡的一天....”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经带着怨恨诅咒自刎而死。
    他们死前眼中竟然流露出快意释然来,仿佛只有如此壮烈才能不负一生。神情中充满了蔑视,仿佛在嘲讽着周霄说‘任你魔威滔天又如何?我为正义而死浑然无惧!你这魔头就等着报应吧,自有老天爷会来惩罚你!’
    这...
    周霄的心中顿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说不出的难受,这些人正常时都没有这样的骨气胆色,遇有不平事也多半怂着忍着。之前隐云宗以欲加之罪冤杀同道时,也不曾听闻过有谁出头,如今在长恨魔头的刺激下,一个个反倒正义凛然悍不畏死起来,世事颠倒若此,当真叫人好笑好气。
    只是这还不算完,周霄镇住心神刚想离开,已有许多人高举火把狂奔而来,这些人将周霄团团围住,无人开口说话,气氛凝重压抑到了极点。
    突然所有人都将火把朝自己身上一引,他们的衣衫瞬间蹭火而着,这...竟然是要在他眼前再上演一出自焚大戏,这一个个人被火炙烤着痛苦而嚎、癫狂而笑,似乎唯有如此才能报复到周霄这个‘魔头’,消释掉他们心中的恨,展现自己心中的不屈。
    ......
    广宁城中某处地方,正有人通过光幕看着周霄那里的情况,过了半晌,魔灵桀桀的笑问道:“我这套手段如何?”
    李秀宛轻笑了一声,颔首说道:“当真不凡!这个野人也算是心志坚定之辈,没想到竟然也被冲击的累累若丧家之犬。”
    魔灵颇为不屑的说道:“莫说是他一个尚不成器的小道人了,昔年如来以化身前往婆娑渡世,都曾被几位大尊主折磨的心神俱疲,最后冠冕堂皇的留言说什么‘凡听我说法,有颦蹙而怀疑惑者,有轻慢憎嫉而怀结恨者,皆不可为之说法,以恐所受果报难以解脱’,还不是落个仓皇狼狈的收场。”
    李秀宛闻言看着画面,周霄正在一处水边怔怔的站着,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散发着失魂落魄的感觉,过了片刻他突然跃身跳入水中,光幕上顿时失去了周霄的身影,李秀宛意带询问的低声说道:“这...”
    魔灵沉思了片刻,语带肯定的说道:“现在这人被我的手段连番打击,估计那种深深地无力感,已经把他的心气一点点的消磨掉,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些自暴自弃的念头。所以才会跃入水中,想要做一条处身烂泥的臭鳅,终日与鱼虾腐土为伴,妄求能够逃避现实。”
    “诸天万界之中这种人所在多矣,世间的大道理比谁懂的都多,说起来也能涛涛不绝头头是道,但是当真身临其境时又是别个样子,都不过是些泥塑的菩萨,遇水就化。”
    “我们的一番努力会不会因此前功尽弃?”李秀宛不无担忧。
    “不必担心,他既然入我彀中,生死早就由不得自己。若要他放弃信念,骨子里的那份傲劲又如何会允许?所以说这种人最是可怜,总是守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注定要为我炼法所用,哈哈哈哈!”魔灵毫不在意的狂笑道。
    李秀宛若不经意的微蹙了一下眉头,随着炼法之日的迫近,她隐约感觉魔灵似乎有些心浮气躁起来。转瞬想到魔灵终究来自天界,眼光见识都不是自己所能比的,所以也没有太过入心。
    不过出于天生的谨慎,李秀宛还是建议道:“我们既然抓到了轩辕小天这张牌,不如现在就想个法子打出去,好摸摸他的底。”
    “如此也好,俗话说‘举大事必慎其始终’,就让那个小修士去摸摸他的底,我们也好继续对症下药。”话虽如此说,不过从始至终魔灵都不曾认为,周霄这条小泥鳅能翻不起什么大浪来,它做的一切不过是猫吃老鼠前的戏耍而已,幡中生涯寂寞如雪,有机会怎能不好好的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