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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但是她亲眼证实了,那伤口是真的。
    虽然位置不致于立刻致命,可拖久了也是有生命危险的。
    苦肉计玩成这样,是否太过了。
    但是,现在不是理会覃岩的时候,顾昕漾不知道宁邵匡那边发生了什么状况,匪徒既然对她动了杀意,她的处境变得很危险。
    “在想什么?”覃岩从椅子上转过脸看着她,大概是失血过多,他的脸色很是苍白,嗓音也低哑得厉害:“你在害怕?”
    “你难道不怕?”顾昕漾瞥他一眼:“看看你现在这鬼样。”都只剩半条命了。
    覃岩扯扯唇角,“我是男人,就算怕,也会先保护好你。”
    顾昕漾嗤之以鼻,这男人最不可信的就是这张嘴。
    “昕漾,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流泪吗?”覃岩看着她,突然问。
    “不会。”顾昕漾完全没有思考。
    覃岩苦笑,“你连假装骗我一下都不愿意?”
    “你觉得有这个必要?”
    现在两人之间还有什么需要藏着腋着的,她更不需要顾忌他的感受。
    “我不知道你居然还会多愁善感。”顾昕漾讽刺:“你觉得你死了,有谁还会关心?”
    现在的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儿了,父母都被他亲手杀了,虽然回了宁家,却始终无法真正融进去,本来他有机会一享天伦之乐的,却被他的仇恨心活活抹杀掉了,所以他死不死真的不重要了,因为死对于他而言,不算是最大的惩罚。
    覃岩默了片刻,好像也在感概,顾昕漾没再理他,瞅着他的胳膊问:“血止住了吗?”
    “好像强多了。”
    覃岩的手还扶着自己的胳膊,表情不像是有好转。
    “累的话就睡一下吧。”顾昕漾起身把床让给他:“还不知道要等多久,你保存体力。”
    覃岩没有客气,慢慢走到床边,和衣躺了下去。
    “你不睡一会?”他仰面瞅着她:“我这个样子,就算想对你做点什么,也是有心无力。”
    “不必了。”顾昕漾往椅子旁边走:“我怕你死在我旁边。”
    这女人,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分明她也是关心他的。
    否则怎么会帮他包扎。
    覃岩勾动嘴角,以前的陆可心多温柔体贴,再看看眼前这个女人,哪有当年半分的样子。
    但偏偏是这样铁石心肠不解风情的女人,却让他欲罢不能。
    他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破旧的瓦片,胳膊传来的痛感令他无法忽视,他眯起眼。
    没错,这次绑架是他策划的,那晚听到宁顾两人的对话后,他就给许黛娣打了个电话,许黛娣不知道杜美凌被绑架的事,却告诉他顾昕漾在b市时对她做过的劣行,从她嘴中,覃岩知道了杜权这个人,于是计划了这起绑架,想栽赃到杜权身上。
    他的目的很简单,想制造和顾昕漾同生共死的机会,女人在这样的场景中特别容易感动,他有把握,在这三天里,可以重新赢回顾昕漾的心。
    本来前面一切都很顺利的,但他不知道绑匪为什么突然起了杀心,还真的开枪打伤了他。
    之前的计划中是有苦肉计的桥段,可这大大超出了他的预计。
    他捂着受伤的胳膊,觉得这个计划开始失控,向着他也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而他,却无能为力。
    *
    傍晚时分,覃岩开始发烧了,顾昕漾看他将身体紧紧蜷成一团,脸色苍白得不行。
    “你怎么样?”犹豫了片刻,她还是走了过去,立在床边淡漠地瞅着他。
    覃岩朝她抬起脸,眼睛半眯着,虚弱地笑笑:“有点冷。”
    冷?
    顾昕漾扯过被子搭到他身上,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微微有些发烫。
    “还冷吗?”
    覃岩瞅着她,嘴角还是勾着:“昕漾,电视上一般男主觉得冷,女主都会脱光衣服过去抱紧他,你可以试试。”
    试个屁。
    顾昕漾没好气地瞅着他:“没想到你还会看这些脑残的八点档。”
    “我让你想不到的地方多着呢,”覃岩笑:“有没有兴趣试试。”
    “我试过了,结果下场很惨。”顾昕漾面无表情地说:“既然还能开玩笑,应该没事的哦,你一个大男人发点烧算什么,忍忍就过去了。”
    说完,她转身又坐回椅子,覃岩见她冷艳地扭开脸望着窗外,自嘲地勾唇。
    果然吃一堑长一智,现在的她聪明多了,他软硬兼施都无法博得她一笑。
    不过,他不气馁。
    顾昕漾坐了一会,见覃岩还在那儿裹紧被子发抖,起身走到门边,又开始捶门板。
    “吵什么吵?”绑匪骂骂咧咧打开门:“又有什么事?”
    “有消炎药吗?”顾昕漾问:“他发烧了,应该是伤口感染。”
    “没有。”
    “那能给床被子吗?”顾昕漾又说:“他冷得不行。”
    “妈的,一个男人哪这么多事。”绑匪骂着,伸进脸来瞅了覃岩一眼说:“你等着。”
    “晚餐做了吗?”顾昕漾继续问:“要不要我帮忙。”
    绑匪白她一眼,大概是想到早晨那顿难吃的早餐,沉声说:“不必了。”
    “我还想倒杯温水。”顾昕漾再接再厉。
    “麻痹的,哪这么麻烦。”绑匪果然烦了:“自己去倒。”
    顾昕漾嗯了一声,朝放水瓶的方向走去,匪徒钻进另一间房,大概是拿被子去了。
    外屋空空荡荡。
    只有一个绑匪,另一个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顾昕漾抿抿唇,考虑了一下此时逃走的可能性,最终还是放弃了。
    对方有枪,而且也不知道这是哪,贸贸然逃跑,危险系数很大。
    她将被子盖到覃岩身上,端起水杯问:“喝吗?”
    “谢谢。”覃岩努力从床头撑起身。
    顾昕漾坐过去,好心将水杯递到他面前,看着他一口口抿下。
    “昕漾,我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我好担心他们会对你不利。”
    “别多想了,躺下吧。”顾昕漾接过水杯放到一旁,伸手又替他盖紧被子:“好点没?”
    覃岩没回答,望着她,嘶哑着嗓音说:“昕漾,你能坐在旁边陪陪我吗?”
    “闭上眼睛好好睡吧。”顾昕漾不置可否地说,却没有马上起身。
    覃岩深深地看她一眼,然后闭上眼。
    顾昕漾又在床侧坐了会儿,望着眼前这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这个人他曾经爱过,又那么的恨过,但是此刻看着他,那些感情都好似淡了很多。
    时间果然可以磨灭一切。
    她现在也没法肯定覃岩是不是在装,因为他如今的状态的确是很差。
    如果再这样拖上几天,他真有可能会死。
    顾昕漾移开视线,她没心情替别人担心,现在的她何尝不是命悬一线。
    *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另一个绑匪开车回来,带回来一些食物。
    “没有买急救药吗?”顾昕漾对着绑匪质问:“他伤得很重,没有药会死的。”
    “那是他活该,”绑匪凶狠地瞪着她:“还有你,行啊,敢跟老子发火了,信不信我马上干了你。”
    顾昕漾咬牙,转身走进屋里。
    现在的她没法和绑匪对着干,而且,既然对方没有救覃岩的意思,也间接说明,她自己的处境也很危险。
    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她不知道这里离a城有多远,绑匪们打算什么时候和宁邵匡交易?
    或者说,他们准备在哪天动手杀了她。
    顾昕漾伸手抚向自己的小腹,还好,这两天的奔波,两个宝宝都乖乖地呆在里面,没有特别地给她添麻烦。
    为了这两个宝宝,她必须要好好的,保护好自己,然后想办法脱身。
    她走到床边,将手上的食物放到一旁,覃岩似乎很痛苦,即使睡着,牙关咬得很紧,眉头皱成一团,呼吸很是急促。
    她伸手在他额头摸了一下,已经很烫了,应该烧得不低。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捱过去。
    覃岩睡得不沉,没多久就醒过来,顾昕漾看着他问:“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水。”覃岩低低地说。
    顾昕漾拿起水杯,俯身递到他面前,看他无力地撑着身体,索性坐过去,托住他的后背,把他扶起来。
    喂她喝了几口水,重新把他放回床上,顾昕漾坐在旁边看着他问:“你怎么样。”
    “昕漾,你不是一直想亲眼看着我死吗?”覃岩笑笑,仰面瞅着她说:“我很满足,死之前有你陪着我。”
    “可是我一点都不满意。”顾昕漾冷冷说:“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形下看着你死,应该会更开心。”
    “你还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啊。”覃岩感叹:“你知不知道,以前的你的确很无趣,如果不是我追你,你大概也没什么机会嫁人。”
    “那我应该感谢你咯?”再豁达的人,听到这种话都开心不起来吧,顾昕漾冷冷说:“感谢你没让我做只单身鬼,在我临死前还能出次嫁。”
    想起他在领证那天杀了自己,顾昕漾的气又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