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藏剑阁,莫辞在山脚下寻个隐秘的地方躲避起来,潜心修炼,尽快恢复功力。
他还是低估了万法仙宗的实力。
现在的那几个圣境巅峰的长老,他并没有放在眼里。
只要他们不用那个夜幕的法术锁定他,合围而来,他便有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重伤几人。
但以归途为代表的上一代长老们,莫辞却没有多大把握。
并不是因为他们的修为有多高,功力有多强,而是隐隐察觉到归途体内,有一种从未接触过的力量。
正是这难以言说的感觉让他打消了与之单挑的念头。
接下来他必须想办法证实这种感觉,归途这样的人还有四个,但以他们的身份,应该不至于以多欺少。
不过顾文刀、水波这样的人应该不会讲什么道义,所以他必须想办法先将顾文刀等人引开,否则即便打败了归途,也绝难逃过顾文刀的追杀。
万法仙宗的弟子们连夜寻找“风渐”,他们使用法器在山林之间飞来飞去,打着探照灯带着灵气检测器,在林木中搜寻。
莫辞小心与他们周旋,依靠万法仙宗浓郁的灵气,重新炼制分身,恢复了足够的功力。
然后循着打听来的消息,上了小竹峰。
小竹峰遍布竹林,环境优雅,尤其后山腰上一座瀑布旁边,更是绝妙的清修之地。
那里只有一处居所——或者说是宫殿,据说那是万法仙宗当年花费了大量的人力,从各地收集上好的材料,耗时两年零五个月才打造而成。
宫殿名为落花宫,正是当年专门为莫无情打造。
据说莫无情自飞仙之路坠落后,被万法仙宗当做天仙看待,这宫殿也要以她的名字命名。
但莫无情认为万法仙宗盛情难却,命名“无情”实在有些为何,加上旁边有瀑布,似乎正符合那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于是取了前半句,以“落花”为名。
莫辞绕道前往落花宫,顺着悬崖边上行走,耳中听得瀑布落下万丈悬崖的声音,鼻尖的花香越来越浓。
很快便找到了那座雕栏玉砌的宫殿。
与藏剑阁一样,宫殿里冷冷清清,甚至有些死寂,若非满目繁花似锦,莫辞都会感觉此地毫无生气。
刚走到石阶下面,宫殿的大门便自动打开,一道娉婷身影飘了出来。
是一位年轻美貌的女子,穿着雪白的广袖流仙裙,她足尖轻点踏空而行,薄薄的轻纱在身后飘扬,久久不曾落下。
确实像个仙女。
骤然见到,莫辞于这恍惚之间,还以为那是母亲当年留下的影子。
“你是谁?你不是我仙宗弟子?为何要扰我清修?”那女子声音清冷。
这话一开口,莫辞立马意识到,眼前这女子还真是个影子,其本体还在哪宫殿之内。
莫辞道:“阁下又是会?为何会住在这里?”
那女子道:“你不该问!走吧,我不杀你。”
莫辞道:“但我好像,可能要杀你。”
那女子顿了片刻,说道:“你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好像见过。也罢,你既要求死,那我就成全你。”
话音刚落,莫辞身后却多出一个人。那人穿着华服,打扮得像个古代的儒士,腰间悬着一口刀。
莫辞瞥了一眼,说道:“你是顾文刀?”
“正是。”顾文刀道,“你果然来了。”
莫辞问:“你知道我要来?”
顾文刀摇摇头,叹道:“我不知道,但我从来不相信巧合,我相信世间万物,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当初这里发生的事,我了解不多,但毕竟,这里也算是起点。”
莫辞道:“这么说,你也猜到了我的身份。”
顾文刀道:“却仍然不知道你的名字,你藏得的确很好。”
莫辞沉默一会儿,叹道:“不知为何,进了你们万法仙宗,我对你们有所改观,甚至有种坦诚相见的冲动,尽管我完全没有理由。”
顾文刀道:“枯叶长老看到了,果然不是你的真面目。你此番前来,应该是要一决生死,既是如此,还有什么隐藏的必要?”
莫辞道:“有,我无法信任你们。在我真正登顶之前,任何事都有小心的必要,即便是死。”
顾文刀道:“那就请吧,这里不适合。”
莫辞摇摇头,笑道:“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顾文刀一怔,“什么?”
莫辞道:“你们的力量,我已经见识过了,即便你是掌门,也没有让我动手的资格。”
顾文刀面颊猛抽,许久才忽然叹了口气,说道:“不错,单凭我一人之力,的确无法杀你。但我还是想试一试。”
莫辞道:“你想怎么试?”
顾文刀道:“一招,你胜,便有了撤退的时间。”
莫辞道:“不错,像你这样的高手,若是一心缠住我,我的确难以脱身。请!”
两人便离了落花宫,寻到山坡处。
顾文刀抽出宝刀,使出一式,周身便有狂风怒起,刀势一变,狂风吹来雪花,接着是山火、雷云。
莫辞道:“刀法的确不错。”
仍然使“扶摇直上九万里”,风火交加。
顾文刀道:“此招名为万法刀意,每一招每一式,皆与我仙宗诸多妙法一脉相承,万招归一,万法归流,世间万物皆可破之。”
莫辞眉头一皱,问道:“你学了几招?”
顾文刀道:“这每一招皆属顶峰,穷毕生之力,也不过学会七招。”
莫辞微微一笑,却是收了剑芒上的风火之象,说道:“我忽然不想动手了,你认输吧!”
顾文刀道:“你何以有此自信?”
莫辞道:“你所谓万招归一,所有的刀意不过为了那个一字,可你这残缺之招,和谈归一?既有此破绽,我便收了风火之威,也能败你。”
顾文刀沉默不语,眼神散漫,刀意也渐渐摇摆。
莫辞收剑转身,道:“刀意不错,可惜要穷尽世间万法,又岂是人力能为?”
顾文刀久久呆立,待灵泉和枯叶率众赶到之时,才终于呼出胸中浊气,喃喃地道:“难怪这一招从未有人练成。”
灵泉问:“掌门,你叫我们来,为何不见‘风渐’?”
顾文刀道:“风渐名不虚传,还未动手,我便败了。”
灵泉叹道:“掌门不必忧虑,风渐确实厉害,我与大长老二人联手,也被他所伤。既是如此,我们更留不得他,掌门可能寻到他的踪迹?”
顾文刀道:“方才虽未动手,但战意尽出,片刻之内他收不得手。叫上所有人,跟我追!这才再不得手,便启动夜幕繁星!”
万法仙宗众人便随着顾文刀追赶而去,山坡刚刚安静,背阴处便转出一个人来,正是莫辞。
他返回落花宫,殿前那美貌身影再现。
那女子道:“你能轻易胜他,还有怪异法术将他引开,莫非真是要与我一战?”
莫辞道:“我来此本不是为了找你,但既然你在这里,我便只好向你请教。”
那女子道:“你走吧,此乃清修之地,我已多年不曾与人动手。你这等修为,死了岂不可惜?”
莫辞叹道:“可惜当然要可惜,可惜你若知晓我来意,恐怕非杀了我不可。”
那女子道:“既知是求死的话,还是不说为妙。”
莫辞轻笑一声,问道:“你能否看得出,我引开他们的法术,是什么来历?”
那女子沉吟片刻,说道:“即便是我,方才也差点未能看透,普通分身之法绝无此等功效,难道是传说中的身外化身?”
莫辞道:“却也差不多,不过化身之术何等困难,我需融合多种法术,耗费许多时间才能练成,方才的化身,不过是我以兽血和我自身灵魂碎片,稍作冒充而已,骗不了他们多久。”
“灵魂碎片?”女子神色微变,“你到底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