径城被全灭之后,不需要多久咏石城就会得到消息,因为那“冰棱剑”劈出的纹路实在是太明显了。本来约定好的下月发起总攻,但现在咏石涞必须提前执行。虽然如此预料了,但真实情况比预计的更加糟糕,第四天各大势力都通过种种手段得知了冰棱剑被完全解放的消息,包括咏石城中。
咏石涞对此毫不知情。
咏石城中的流寇多数原本就是十恶不赦之人,后来聚在某个山头,自称大王。直到战乱开始,开始大肆烧杀抢掠。虽然人数众多,都魁梧强壮,但他们听说径城的惨状之后,不少人都打了退堂鼓。
玲莉听说后,赶紧派间谍去拜访咏石的现任王——藤延。
和夜之民族类似,藤之民族也是千年以前的变异种族,而且变异更为彻底——藤蔓植物化。所以即使保留着人形,藤延的蓝色头发在人类之中非常瞩目。
传说中藤延力能举山,因此才能号令起原本逍遥法外的狂徒们,而且聚集起无数能人力士。
玲莉在藤延身边安插的间谍是藤延十分信任的谋士之一,他大小事情都会找这位谋士商量,所以玲莉一直对藤延了如指掌。
看到谋士来到,蓝发的藤延赶紧拉他就坐。
“听说有人说咏石城不是长留之地。”藤延开门见山。
“我不知情,大王是听谁说的?”
“不少人都在说,上从猛虎上将,下到六阶兄弟。”
“既然这样,那一定得注意一下,大王觉得呢?”
“走还是留都行。”
听他这么说,谋士心中舒了口气,“我正是为此事而来。”
“知我者卿也。”
“大王觉得天下比咏石城坚固的城市有几个?”
“有三,北方径城,南方励城和姮中。”
“径城坚固,却在咏石那败家之犬面前不堪一击,今日我们再丢弃咏石,何处还有抵挡来兵的天险啊!”
“但径城都丢了,咏石还能怎么防?”
“鱼死网破还能九死一生,但弃城而去,则永无翻身的可能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藤延长叹。
“我来之前问过兄弟们,他们说只要跟着大王,无论去哪儿都心甘情愿。但我问这九死一生的未来,他们的脸色都白了。”
“我也不愿意让兄弟们冒险啊。”藤延不愿意承认自己贪生怕死,赶紧顺着他的话说。
“我昨日听将军说,那时候将军喝醉了酒,如果激怒大王,大王就当他酒后胡言乱语。既然逃也不是,战也不是,不如封存祭坛和皇宫,不再动这城市分毫,等到咏石来到的时候,看到我们保存完好,再加上‘击退桑令’有功。兄弟们的待遇想必也不会差。”
“这颜面如何丢得起。”藤延面露难色。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觉得他此言有理。等到封侯之后,凭我们的势力,自然有机会反扑回来。还有,我刚刚听说,旧部三公全部倒戈回到咏石涞旗下,他不计前嫌,个个都封了爵位,可见此人的气量。”
“你说我能封什么爵位?”藤延的表情凝重。
“大王您是看上这咏石涞的封地了?可别因为有了退路就忘了我们下山时候的野心。”
“我有你帮助,才能保持清醒。”藤延越说越是激动,起身向他行礼。
“我这就亲自前往咏石涞的营帐。”谋士起身扶住藤延,“定不负重望。”
感受到咏石涞所给的压力,并且采取对策的并非仅有咏石流寇,占据着南方300公里土地的大军阀咏石棓,原本是咏石莎的嫡系兄长,后得到南方的小块封地。咏石涞战败后,咏石棓宣言说咏石莎已经死去,咏石的正统血脉只有自己尚且持有,立刻自立为帝。一时间文人武将以及大小诸侯纷纷投靠。
咏石涞自然心里清楚所谓的“延续血脉”的含义,更多的人心里也清楚,但那时候大家量咏石涞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如今形势不同,虽然大家都在打退堂鼓,但观点却出奇地一致——放弃一切争端,消灭咏石涞。
只要咏石涞一死,就没有人会认为他们是叛徒。
但是最害怕的是咏石棓,虽然沃土千里,兵将百万,但光是听线人的报告,他就冷汗直冒,这可急坏了手下文人武将。
“陛下您上月要北伐,怎么我昨日去北大营看,战鼓都收起来了呢?”退朝后,一位官员拦住咏石棓。
“北方战事吃紧,此时应该避其锋芒。”咏石棓的眼神躲躲闪闪。
“锋芒?我听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不想应对之法,针尖还能自己变钝吗?”
“都是你们的错,让我称帝,现在好了。”咏石棓还是不去看那个人。
“线人说咏石涞把径城毁到寸草不生,那种要塞都留不住他,想必他是要直奔咏石城去了。”
“你说你们多次北伐都打不过藤延那肆,咏石涞和藤延作战,若是败了,我可高枕无忧,咏石涞若是胜了,我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陛下,您在狡辩什么!就算我们是鬣狗,豺狼打架,鬣狗一旁使坏,也有胜算。更何况我们百万大军,重炮火器万门,若是想应对之法,召集文武亲信,我们一起去想。但您现在只想着后宫行乐,您让我们如何是好?”
“报告陛下。”
咏石棓看有人救场,赶紧溜到士兵面前,“你慢点说。”
“咏石涞送来急信,藤延也送来了急信。”
“让我看看?”
“藤延说,我们要和咏石涞鱼死网破,希望尔等不要出手。”
“有骨气。”咏石棓喜形于色。
“咏石涞送来银株一千万,而且如果战胜藤延,他愿意和您共同治理天下,您要看看吗?”
“我就说,他没有皇族血脉,怎么治理国家?谁能服他?他需要我,对不对。”咏石棓大笑。“到时候我就是皇兄对吧?”
“你在模仿城外四尺孩童的过家家酒吗?”
咏石佑在咏石城外的一个山洞里,小心翼翼地煮着菌汤。他不擅长对付这种自然火,他甚至很少在野外生活。因此在不小心碰到瓷器外壳的时候,他的手烫伤了,他赶紧把手指戳进一边用来加汤的冷水盆中。
“我们回来了。”琥珀和洛希走进来,咏石佑听见喵喵叫,因此向洞口看,他看到了三只猫和一条狗。
“是豆腐脑吗?”
“是我没错,我还带来了一个人。”
“我是一位旅行家。听说你是咏石国的王子。”
“有失远迎,还请原谅。”佑点头示意。
“无妨,我本对俗世的礼仪不感兴趣。”若白走近,“明明是治世的天才,却在这里煮汤吗?”
佑听出了满满的不屑,他也猜不出这群猫与他聊了些什么,但他没有发怒,“治世的基础是治人,人不吃饱怎么行?”
“因此你亲自掌厨吗?”
“如果有人替我,我自然感激不尽?”佑感觉到了攻击,因此他也反过来试探对方。
“如果人手再少些呢?”若白的语气缓和许多,甚至有些想笑。
“说不定砍柴也需要我来做。”
“这是堂堂王子做的事情吗?”
“为什么不?我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如此吧。”
“我没有别的问题了,挑明吧。”若白用爪子向前推,为火堆添上一截木头,“我见过你的父亲,那个被仇恨和欲望遮盖了双眼的男人,但你的确不同。你在瓶中是鱼,在海中是鲨。”
“你觉得现在是身处瓶中还是海中?”
若白看看汤锅,先是奸笑,接着不解,很快便明白了,“您觉得呢?”
佑伸出手,会心一笑,“是在海中。”
“您这话说的,就好像你知道我是谁一样。”若白表现出掩盖不住地喜悦,尾巴竟然摇了起来。
“若白,很感谢你给我机会,我们继续吧?”
“不用继续了,因为我很想来一碗咏石新王为我呈上来的肉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