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赞呵呵笑道:“我军初来乍到,他心中如何无疑虑?此乃常情。既斩李恢,又见我军之威,不会再有反意。何况蜀中各族混杂,难以一一收服,有此二部为先例,为我军扬名,可事半功倍。”
王传叹服,又佩服廖化识大体,自觉不如。
那乌与涂离回去免不了对那固、里胡多加嘱咐,一是要听沙赞的话,多学多长见识;二是进入军中再没有族中的规矩,要约束好族人,不要惹事;三是别太拼命,出什么事赶紧跑回来,保命为上。
沙赞又在彭水修整一日,令廖化、王传收编蜀兵,按照周仓定下的规矩,来去自由,不愿留下的发给干粮和路费,终得三千人。沙赞麾下已达一万八千人,他以那固、里胡为自己的左右亲随,廖化与王传各领八千人算作一营。
四月初六,养足精神的汉军有那固、里胡引路,奔武隆、汉平进入巴郡。
永安丢了,黄权父子阵亡,益州东部门户大开,成都已是人心惶惶,刘循更是方寸大乱、落魄失魂。孟达暗叫不好,黄权兵败为何如此之速,自己的满盘计划就要落空。
大将军姜维再次请命率军出征。孟达献计,姜维可从巴西绕道入巴东,再从剑阁抽调马忠率万人南下攻打永安截断汉军粮道,这与姜维不谋而合,刘循只得应允。
众人散去,御史谯周、侍中郭攸之留下来。“大王,周信来势汹汹,黄权非其敌手,臣恐丞相与大将军难阻啊。”谯周一面苦相。
郭攸之则说道:“永安既失,成都屏障只剩江州。即便汉军被我阻于此地,然其援军不断,而我已无兵可用,且粮草又能供应几时?此非长久之计。”
“唉,孤又如何不知。你二人可是另有良谋?”
“大王与天子本是一家,大王若能向天自称臣,仍不失为王,而我益州百姓亦免于涂炭。”谯周叩首道。
“臣亦是此意。大王从未与汉为敌,汉强我弱,无天险可守,大王臣服,今汉室宗亲已凋零,天子定然心喜,想必与周仓不会难为大王。”郭攸之附议。
刘循有些动心,但自己好不容易复位,这还不到一年,怎肯轻易放弃。“二人心意我已知道,丞相与大将军皆已出征,且朝中由司马主事,子度等人又主战,若大将军能夺回永安,或可反败为胜。”
“永安失守,益州之兵仅余六七万,剑阁至少需万人,成都与其他郡县也有万人,大将军与丞相可用之兵不过四五万,如何能与汉军抗衡?纵然复夺永安,我军又能剩下几何?即使反败为胜亦是惨胜,又如何应对汉军再次来攻?”谯周直摇头。
“大将军用兵如神,每每以少胜多。”刘循坚信姜维回来带惊喜。
谯周与郭攸之退出,互视一眼,各自哭笑。姜维是奇才,取得不少辉煌的战绩,那也分对手是谁啊,现在面对的可是强大的汉军,主将是周仓的大儿子周信和弟子邓艾,两人这么快拿下黄权镇守的永安,可见其能。
谯周说道:“大王仍怀侥幸之心,如之奈何?”
“我二人力孤,当与众臣共谏,此事还不宜与司马知道。”
谯周点头,只能如此。两人分开各自回府,召集自己的心腹开始与亲密之人串联。
巴郡与巴东郡、巴西郡等合称巴亦称三巴,辖七县,制所江州县。
四月初二,周信留苏厉领万人于巴东,率三万水军三万、步卒三万攻打巴郡。四月初五,占领临江县,四月初八占据枳县,四月初十进抵江州。
四月初六李严得知涪陵已失,李恢被杀大为震惊,苦等成都援军,姜维来信自己已从巴西绕击巴东,要求他务必坚守一个月。姜维的计策是好,问题是自己两万人马等挡得住周信吗?李严与太守费观、儿子李丰、左右中郎将宗预、胡济围坐,四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好主意。有一点是很定的,当年张飞计诱老将严颜出城导致严颜被俘的错误决不能再犯,只有凭借山城之有利地势死守。于是李严令前将军邓芝、江阳太守张裔火速运粮至江州,做好坚守一个月的打算。
四月十一开始,曲奉先数次挑战,李严置之不理。四月十二邓艾开始攻城,奈何江州山城,飞梯难以展开,连续强攻三日损失不少,却毫无成效,他甚至没有发现蜀军防御中有什么漏洞,周信亦对此无可奈何,曲奉先气的连声大叫,恨不得背生双翅飞到城头。
他们却不知道,那固、里胡当真知道有小路可以绕道江州之后!沙瓒得两人所报狂喜,领廖化率本营八千人与周信会合,自己与王传率万人以两人为向导,四月十五寻山路绕过江州伏于山中。
四月十六,江阳太守张裔派人向江州输运粮草,王传突然杀出,那固、里胡从两翼保驾,运送粮草的一千兵卒、两千民夫只活下三人,其余尽被杀死,尸体藏于山中。沙瓒令王传调出三千人换做蜀军及农夫打扮,将兵刃藏于粮车之中压着运粮校尉张曼叩江州之门。
粮草运到,守城更加有望,李丰识得张曼不做过多怀疑,打开城门便要清点,猛然发现农夫是蛮人倒也罢了,为何运粮兵卒也是蛮人,刚要开口询问,王传突向前一步一刀劈倒李丰,大声喊道:“点火!”
两千假农夫抽出兵刃,一千假蜀军点燃粮车,三百粮车负载之物早已换做柴草,刹那间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王传立即抢占城门,左中郎将宗预发现不好,急派人报知李严,自领五千人抢夺城门,王传拼命护住,两军在城门洞展开厮杀。
埋伏在后沙瓒领军杀出,宗预渐渐不敌,右中郎将胡济领兵杀来,双反展开肉搏战。
“城后火起,长生得计矣。”数日来廖化一直眼巴巴的瞅着,总算等到沙瓒的信号。
邓艾喜出望外:“擂鼓!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