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好批复,派人发走,周仓伸伸腰,揉揉发酸的肩膀,一个通宵就有些吃不消,真是岁月不饶人,当家作主是苦差啊。
刚要打个盹,典满来报,东郡都督于禁和伍纲求见。周仓只得擦把脸,抖擞精神将两人召入白虎堂。
“文则、子远不在鲁郡,可是出了什么急事?”真要是有事,两个人不会擅离,也不会这么悠闲出现自己面前,周仓并不急,令人送上茶。
于禁看一眼伍纲,轻咳一声说道:“是这样,属下得报张辽张文远染疾。”
“嗯?”周仓眼睛瞪大,放到嘴边的茶盏又放下。“是何病?可重?”
“据说是旧迹,当年凤阳之战,张辽伏于雨中奇袭黄汉升,落下腰伤不得治愈,勉强乘马,年龄增长之后越发频发且更加沉重,听闻去岁入冬后就卧榻不起。”于禁丝毫没有幸灾乐祸,却有英雄惺惺相惜的惋惜。
“唉,猛虎也有卧榻之时。”周仓不免也感叹道,大将死于卧榻之上或许是最大的悲哀。
显而易见,出兵任城劳而无功的于禁这是心动,想要采取行动了。周仓又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眯着眼睛看着两人:“那你二人?”
伍纲抱拳道:“国公,这可是我军之良机。李典已被曹仁北调,豫州防御正弱,趁曹丕尚未增派守将,末将以为,该当发动豫州攻势。且兴霸将军在合肥早有所准备,我南北合击,即使拿不下豫州,夺下淮南几郡不在话下。”
“文则,你也这样认为?”
“正是,只因国公在济北,故魏军都在防备国公,且兖州战事刚毕,绝不会想到我军会再启豫州之战。”
周仓也有些意动,他何尝不想早一点结束天下一统。伍纲所说几郡,无非是与徐州和扬州接壤的淮南、谯和庐江。“那豫州的虚实,你们可探听明白?”
“豫州守军约有八万,主要集结于淮南、谯和庐江,其中张辽屯于合肥,约三万众,张辽染病后主要是庞德主持军务;谯郡太守吕虔会合牛金残部约有三万人,把守庐江的是原太守朱光,此人曾被徐盖所擒,后被孙权送归,曹丕将其再次启用,手下约两万。”于禁答道。
伍纲补充道:“庞德虽勇,但其西凉人,不善水战,甘兴霸足以破之,吕虔、牛金之流也非文则将军对手。”
“那你们之意,是子远守鲁郡,文则取谯郡,而兴霸取淮南,然后再图庐江?”周仓缓缓道。
“国公明见。不过我二人商议,由徐盛率广陵水军佯攻淮南,拖住庞德,兴霸将军先取庐江,之后再取淮南。”伍纲说道。
“鹏举,把端木凌叫来,还有马云禄。”周仓略一思索,对典满说道。
不一会端木凌两口子来到,伍纲把计划又说一遍,周仓问道:“你二人对庞令明多有了解,以为如何?”
“庞德?”马云禄依旧是急性,“你们可打不过他。在西凉,也就是我大哥能镇住。”
“唉,云禄,一直没对你说,孟起已经过时了。”
“啊?不可能,我大哥无人能敌,他还不到五十呢。”马云禄一脸不相信。
“云禄,是真的,兄长是病死的。哎呀~”端木凌揉着自己的手臂,怎么急匆匆的就没有带护腕呢。
马云禄双眼含泪。“大哥也走了。”
端木凌赶紧劝解,“云禄,你觉得你出面能劝庞德归降吗?”
周仓咳一声:“以我所知,庞德难以说服,当年你从他手底下逃生,他若是见到你或许会杀了你。”
马云禄含泪点点头,“庞令明确实如此。不过此人,也有短处。”
端木凌眼睛一亮:“快快说来。”
“庞令明出身低微,骁勇有胆略,故此冲锋陷阵往往是敢打敢拼不畏死,但最恨人瞧不起他,而且……”马云禄看看端木凌:“国公说的对极,他若是见到你,一定会杀你……”
差事办砸端木凌还活着,对庞德来说就是耻辱。端木凌一脑门黑线,看到老三出糗,同为独立营出身的伍纲哈哈笑道:“那子凡就是最好的诱敌之饵。”
周仓一夜的疲乏一扫而光。“那就这么定了。子凡你随军出征,我令鹏举贴身保护,云禄你仍为小统领。我在济北牵制曹仁,给你们三日制定一份详细的计划,如果需要江南道协助,尽可知会裴元绍。”
“是。”三人齐声答道,唯有马云禄不情不愿。
“对了,云禄,还有好消息告诉你,马铁和马休添得一子和一女,你马家有后了。”
马云禄这才破涕为笑,几人告退,去研究作战计划。周仓坐下来,宁宁心神,再提提笔:
建议,北海水师都督太史祥入京,任执金吾,掌京畿军务,水师都督由其副手孟宇接任;鉴于兖州之事态,建议泰山郡划归兖州,伍纲任兖州刺史,涉军务。以上由枢密院洽行政院、军政院审议酌定。
周仓一改直接下令的方式,由命令变为提案,尽管可以肯定会被通过,但其中有本质的区别,周仓开始放权,至少是从表象开始,一切按照流程来。
按照惯例,军政分立,周仓首次将兖州军政由伍纲一肩挑只是权宜之计,毕竟兖州只有三郡之地,而兖州过于特殊,这里旧势力、旧思想根深蒂固,军事上的胜利只是一半,顺利推行自己的治政理念才是最要紧。所谓的京畿,现在是济南,以后或许就会是雒阳,选择太史祥是周仓反复斟酌决定,品性端正,陆战、水战不凡是一方面,关键是太史祥不涉及各方的利益冲突。
另,宣教司择政、法宣传员各百人入兖州宣扬新政,已完成的治国大纲印制万份发放各县、乡;吏治部组织兖州旧吏分批至青、徐学习,并予以考察;兖州所缺官吏,六成自各地抽调补充,四成予以公开招收。
写完之后,周仓才感到疲倦,令主簿徐淼发回济南,自己赶紧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