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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下所跪何人,报上名来!”陈县令一拍惊堂木,开始了审问,这是规矩,没办法,只能一样一样的来。
程千总还是一副不服的架势,听得陈县令的话,鼻子里冷哼一声,便扭过头去不予理睬。
而孙登则急忙说道:“大人在上,小人孙登,原是山东登州卫军户,因生活所迫,豪强逼迫,无奈流落梁山县,沦为贼寇,但小人从不抢掠百姓货物,专捡过往富商下手,而且多年来小人从来不伤人,只求财,这次被抓,小人知道有罪,但小人有重要情形要禀告,请大人念在小人检举贪官的份儿上,饶过小人一命吧,小人自此以后,必将洗心革面!”
旁边的程千总听得这个,脸色顿时就大变,这夜猫子看来要将事情捅出去了?他有什么料要爆出来?
陈县令点点头说道:“好,孙登,你有何真凭实据?”
孙登急忙掏出来一本账簿,陈县令接过来一看,果然是有猛料,里面仔仔细细的记载了他贿赂孝敬各级官员的钱财和日期,每一笔记得清清楚楚,其中这个程千总分得的赃款最多,数年来足足有十万两之具,而且程千总这个职位还是买来的。
陈县令将那账簿递给了陆兵,陆兵则摆摆手对他说道:“你看着办吧?我说过的,我只旁听,不干预你审案,既然我们都是朝廷命官,这点规矩还是要准守的。”
陈县令点点头,继续审案着,很快那个程千总见自己的把柄已经全部在陈县令手上了,再加上孙登的指控,他觉得死不认罪也没有意思了,反而要遭受百般的刑罚,反正是个死,何必要吃这种苦头呢?
于是程千总也是交代了自己的罪行,其所说的跟师爷他们交代的差不多,这些一个几年前就已经形成的窝案,以程千总为头领,师爷和县里的一些人为骨干,跟梁山泊里的那些水匪内外勾结,专门以打劫过往客商的财物为目的,欺上瞒下,巧取豪夺,几年来收刮了不少银子,程千总用这些银子贿赂上级,买来了官职,继续在此地耀武扬威,无恶不作。
最后陈县令断案:首犯程千总处斩,报朝廷核准后秋后处决,师爷和其他衙役之人分别判流放等处罚,孙登检举有功,免于处罚,但其所得全部充公,其余人等的财物也全部充公没收。
孙登连连高呼:“大人英明,大人青天大老爷啊!”这个结果对他来说是完全没有想到的,他本来以为这次是必死无疑的了,驿站里的人物可是个侯爷,要是人家不点头,自己的肩头上就算就三四个脑袋,估计也早就被砍光了,现在不但免去他的死罪,还免去其他的处罚,看来昨晚来探监的那个人不简单,估摸着就是这个陆侯爷的手下亲信了吧?
程千总也没喊冤,这个判决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果,毕竟只是问责他一人,没有殃及妻儿老小,已经是很不错的了,还想怎么样啊?
随即陈县令又宣布了几条措施,写在布告上在全县城进行张贴,消息一传出去,老百姓都喜笑开颜了,官府免除他们三年的赋税,还鼓励客商来梁山县做生意,给予免税三年的待遇,这样肯定有逐利客商蜂拥而来,老百姓有了实惠,客商有利益可赚取,梁山县这里的苦日子到头了,好日子就要来了。
陆兵对陈县令的这个判决很满意,觉得他是个治理大才,虽然现在只是个七品县令而已,但只要假以时日,必定能够成为封疆大吏的。
孙登见得那蟒袍青年出来,急忙上前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请侯爷成全,小的愿意杀敌报国,以谢朝廷不杀之恩!”
刘虎和罗宾上前,将他架起来说道:“此地不宜说话,去驿站再说!”
夜猫子这才彻底服气了,知道眼前这个蟒袍青年就是威震江南的抗倭名将陆兵,他更是又惊又喜,急忙说道:
“恕小的有眼无珠,不知道大人原来就是戚将军的袍泽,真是多有得罪!”
“不要客气,陆某是看在你以前曾经跟过戚将军的份儿上才饶过你一回,这次是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的,说什么话都没用,还是要看你的作为的,既然你想再次从军,那就去江南找戚将军去,这封信你拿着,戚将军看了后,肯定会对你有安排的。”陆兵让刘虎将那封信递给了孙登。
孙登听得这个,倒头便拜,连连磕头道:“多谢陆侯爷,侯爷那是小人再造父母啊,小人必定洗心革面,不再作恶!”
“能记住这个就好,你在这里造孽太多,记得以后多多杀敌报国赎罪,这样的机会不多,要好好珍惜!”陆兵点点头,让刘虎给他纹银十两,算是路费盘缠。
孙登再次谢过,喜滋滋的转身回去了,刘虎问陆兵:“侯爷,这个夜猫子果真会去投靠戚将军吗?”
“那是当然,现在他已经走投无路了,他是知道戚将军的脾气的,要是阳奉阴违跟我耍滑头的话,那他肯定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他是知道利害的。”陆兵则完全不担心这个夜猫子会使诈,锦衣卫的情报网络遍布整个天下,还怕这个水匪耍滑头?
这样一来,陆兵要在梁山泊上泛舟游玩倒是不成了,陈县令建议道:“侯爷,距此地三十里处有一湖泊,与梁山泊差不多大笑,风景差不多,可以到那里泛舟!”
陆兵摇摇头:“不必了,太麻烦了,现在你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们就不打扰了,明天启程回江南!”
见陆兵要走,陈县令要设宴践行,被陆兵拒绝了:“陈县令,现在这里正是百废待兴之时,就不要这样搞了,有驿站的饮食在,就不要设宴践行了,留着钱造福当地百姓吧。”
陈县令对陆兵的敬佩又进一层了,他觉得当今世上像陆兵这样的实在是太少了,要是满朝文武都能够像陆兵这样搞的,那大明朝何愁江山不稳固啊?
第二天一早,陆兵他们的车队启程前往江南,为不打扰当地的官员,陆兵建议不要大张旗鼓,而是迅速赶路,在半夜时分投宿当地的驿站。
提前回来的徐先生得知了陆兵已经来到杭州城外,急忙带人前来迎接,赵巡抚一听陆兵回来了,当即就赶来问候:
“陆大人这一路辛苦了,这次大破鞑靼军,陆大人又立战功啊!”
“赵大人,陆某现在没有任何官职了,只挂着靖海侯的爵位,大破鞑靼军乃是张大人和众将士的功劳,陆某只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何谈大功啊!”陆兵摆摆手说道。
“陆大人太谦虚了,虽然你没有了官职,但靖海侯的爵位是先皇封赐的,下官自然要尊重的,不知陆大人今后有何打算,需要下官帮忙的,尽管开口!”赵大人急忙说道。
“多谢赵大人的好意,陆某只想归隐封邑,做个渔翁即可,暂时还用不着赵大人的帮忙!”陆兵淡淡说道。
寒暄一阵后,赵大人回去了,手下禀告道:
“陆大人,赵大人留下来了两箱子东西!”
“啊,留下来的是什么?”陆兵知道赵大人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果然,他这次来还留下来东西。
“没看!”
“抬上来看看!”
众人将那两箱子东西抬上来,看得出来,箱子里的东西很是沉重,抬着的那几个家丁有些吃力。
打开来箱子,只见里面金光闪闪,全是一锭锭的金元宝和珠宝首饰,陆兵和徐青藤两人大吃一惊,这两箱子金银可不少,这个赵大人派人送来这些,到底要干什么?
“徐先生啊,看来赵大人要拖我下水了,这个不能碰,来人,带上这箱子,跟我去赵大人那里!”陆兵当然不会收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的,当即就要亲自将这些东西还过去。
“等等!”徐青藤说话了。
陆兵问他:“徐先生,这是为何?”
“陆老弟啊,这东西自然是不能收的,必须要还回去,但不是现在,据老夫所知,这个赵大人此前跟严党有来往,这次朝廷整治严党之时,他却在半年前就跟严党决裂,投靠了徐阁老,这才免遭清算,看来此人城府极深,很有站队的头脑,对朝廷上的形势判断得很准确,是个人物,但徐某觉得此人不可深交,当然这种人更不能得罪,否则后患无穷,你现在急匆匆的要将这两箱子东西送回去,岂不是要结怨与他?这种人要是报复起来,那是很厉害的,虽然陆老弟你不怕,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徐先生不愧是军师级别的人才,对官场上的情形分析得很到位。
“原来如此啊,多谢先生指教,那先生有何办法,将这个东西退回去?陆某可最讨厌这种情形的。”陆兵恍然大悟,刚才要不是徐先生拦阻,自己估计又要得罪这种人了,毕竟自己以后还要在江南呆下去的。
“老夫倒是有个法子,不知道陆老弟愿不愿意?”徐青藤点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