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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很快,营官带着的小艇就发现了前面过来的敌舰,带头的果然是一艘艨艟巨舰,但紧跟其后的则只是几艘小战船而已,巨舰上虽然挂着汪直的帅旗,但明显就不是杨军师带着的倭寇舰队主力,要是汪直剩下来的舰队主力就只有这几条船的话,那他根本就无法在鹿儿岛呆下去了!
    此刻老天爷也帮忙,海上突然发起来大雾,大雾蔓延得很快,几十步之内都看不清楚了,倭寇前锋怕大雾影响视野,自己人撞船,便下令暂停前进,在此地抛锚等候,等大雾散去后再继续前行。
    当然他明白,此地快要接近明廷水师锚地了,可不能放松探查,于是便让手下军士抬上来大听筒,既然眼睛看不见,那就用耳朵听动静。
    营官带着十多只小艇悄悄的朝敌船划来,船上几个军士学起来海鸟的叫声,真是惟妙惟肖,以至于巨舰上的倭寇军士误以为这是一群海鸟在飞跃,殊不知船边已经靠上来十多只小艇。
    营官仰头看着这艘艨艟巨舰,发觉带来的钩绳不够长,挂不到上面去,颇有些后悔,这下要登船上去显然是没戏的了。
    于是他下令手下军士将钩绳挂到船舷两侧的炮位里去,从炮位里钻进去,袭击敌寇。
    “叮叮”一阵响动,引来了炮位附近的倭寇炮手的注意,他们急忙伸出来脑袋朝外面张望着,但外面雾蒙蒙的一片,什么都没看见。
    而且就在他们伸出脑袋张望的时候,外面的声音好像没有了,随即一阵海鸟的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来,这些倭寇炮手以为是有海鸟因为大雾看不清撞在了船板上发出来了刚才的响动,便放心的退了回来。
    但就在他们刚刚坐下,外面又响起来一阵声响,这时候这些倭寇炮手就再也懒得去观察了。
    一群黑影攀着绳子迅速朝炮位爬上来,领头的正是营官,只见他口含利刃,腰挂佛朗机炮和火铳,双手戴着手套,正“蹭蹭”攀着绳子朝上面爬来,身后则是他的一群手下,除了几个手下留下来看管小艇外,其余的度跟着他攀爬上来了。
    刚才倭寇炮手伸出脑袋来,着实吓了营官一大跳,就在他以为要暴露行踪的当口,几个手下立即学起来海鸟叫,当时就让那几个倭寇炮手相信了,当倭寇炮手缩回去脑袋后,营官搁在嗓子眼里的石头落肚了,他明白,这次应该能成了!
    于是他们迅速加快了攀爬速度,陆兵此前在沥港对他们的严苛训练,这种攀爬是必练科目,谁要是连续三次不合格,那就得被淘汰出去的。
    严苛的训练带出来的军士就是不一样,在营官的带头下,几十个军士迅速攀爬到了船舷一侧的炮位处。
    营官抓住了红衣大炮的炮口,将那含在嘴里的利刃取下来,朝里面一瞧,好家伙,炮位边上有十来个倭寇炮手正围在那里看着他呢。
    那些倭寇炮手的脸上满脸惊骇,他们突然看到了一个人脸出现在炮位外面,都不知道这是谁?当时就愣住在那里,傻眼了!
    营官可没有给这些倭寇炮手以反应呼喊的时间,他左手一挥,手中的那把匕首飞了出去,随即右手一撑,身子随即荡进了炮位里面,落在了船舱之内。
    匕首刺进了一个倭寇炮手的肚腹里,随着那倭寇炮手一声惨嚎,营官已经拔出腰间的火铳向炮位附近的这些倭寇开火了。
    几十个明军军士同时间冲进了船舱,杀得倭寇炮手仓皇而逃,他们是炮手,近战能力肯定比不上步军的,当然更不是营官带着的这些精锐的对手了,不到一刻钟,营官和手下已经将巨舰中间的这些倭寇炮手收拾了干净,倭寇炮手死伤大半,没死的则拼命朝上面甲板跑去。
    营官没有追击上去,而是看着炮位边上那一箱箱的弹丸火药,对手下吼道:“快点着这些东西,下船!”
    众人立即钻出炮位,攀着绳子滑下去,营官和三个手下最后下来,临走时,他们用火折子点着了倭寇军士尸首上的衣服,丢在了箱子附近。
    随即营官和手下攀着绳子迅速滑下来,小艇上的军士立即接应他们上船,怕船里的火药和弹丸爆炸开来,营官连挂在船舱的钩绳都不要了,对手下低吼:“快,全力划桨,跑出去!”
    几十个军士一阵拼命划桨,他们知道,船舱里的火药要是爆炸开来的话,那劲道可大了,估计都能把附近的小船给吸进去,于是纷纷使出蛮荒之力,咬牙拼命朝外面一阵划动,小艇如同飞箭一般朝外面疾驰而去。
    仓皇窜上甲板的倭寇军士边跑便喊:“大人不好了,敌军来袭!”
    倭寇前锋正在船舱里喝酒解闷,突然听得外面有人大喊,当时就站起来问左右:“外面怎么回事?”
    “大人,外面有炮手在喊,敌军来袭!”
    “快,去船舱!”倭寇前锋急眼了,他是提防到明军回来偷袭的,但没曾想会这样快,而且这次明军不是袭击他的中军指挥舱,而是直接奔他的火炮船舱而去,这还了得?
    就在倭寇前锋刚刚冲到甲板之上,突然觉得脚下船板一阵颤动,这个倭寇前锋是海上老鬼,海盗出身,平常见过的场面多了,觉得脚下船板颤动,知道不好,便急忙就地趴下,迅速朝船舱处翻滚而去。
    也该他活命,正是这个就地趴下翻滚的动作救了他一命,就在他翻滚的过程中,一团红光夹杂着黑烟冲开了船板,朝半空中喷溅而出,赫然将甲板炸开来了一个大洞,大洞里不断朝上抛出来人的断肢残骸和各种东西,随即大火在船板上迅速烧了起来,很快向四周蔓延过来。
    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在巨舰中部蔓延开来,一尊尊红衣大炮被爆炸气浪掀翻出去,掉入了海里,巨舰中部的那些倭寇军士被掀飞了出来,下饺子一般落入了海里,很快就浮了上来,这些倭寇军士大多是被炸死的,炸伤的落入海里当然也只有完蛋毙命的下场。
    随着一阵呼啸,营官顾不得看后面飞过来的到底是啥东西,拼命吼道:“快划船!”
    “轰隆隆”一声惊天巨响,一团物事在营官附近不远处的海面上轰然炸了开来,爆炸气浪掀起来墙头高的巨浪,如同一座大山似的向营官所在的小艇这边压了下来!
    此刻的小艇就像一片在海上的落叶一样,根本无法抗拒这种惊天海浪袭来,营官和手下军士只得拼命划桨,嘴里念着各种神仙和菩萨的名号,乞求诸路神仙能够保佑他们不被巨浪掀翻,落入海底喂鱼。
    小艇被掀翻起来,卷入空中数十米,船上之人下饺子似的掉落下来,营官牢牢的抓住了小艇的边缘,指甲都嵌进了船板里了,死不放手。
    落入水中的一霎间,营官抛掉了手中的船桨,双手抓住了船板,才没有继续沉入海里去,一番挣扎扑腾,终于浮上水面。
    “还有人活着?”营官喊道,他发现船上的十来个兄弟全部落水了,附近的那几艘小艇也被巨浪打飞,船上军士不知所踪。
    “在这里!”营官听得有人在喊,便急忙转身朝那边游过去,此刻水面上漂浮着许多缺胳膊少腿的尸首,一团团的物事在水面上熊熊燃烧着,耳边到处都是喊叫声和惨嚎声,营官只觉得一下子掉进了十八层地狱里来了。
    一番查找,营官终于找到了十来个手下,将小艇翻过来后,驾着小艇在附近打捞落水的兄弟们。
    附近的那艘倭寇巨舰已经烧成了一团火球,不断有倭寇从船上跳下来,那巨舰已经开始朝海里沉下去,营官一看不行,急忙对手下吼道:“敌船要沉了,别找了,快划出去!”
    不是营官狠心不救那些落水的兄弟,只是他很清楚,一旦附近的那艘敌船沉入海里的话,那必将引起附近的水流漩涡,只能划开出去一段路程后,才能免遭被漩涡吸入的危险,否则刚刚出来鬼门关的这些兄弟们,将再次被带入到海底去的。
    顾不得打捞落水的手下了,营官和手下十来个兄弟们拼命划桨朝外面跑来,在后面那艘敌船沉入海底之前,划出来了一大截距离,侥幸捡得了自己和手下兄弟们的性命。
    远处好像有大船驶来,营官急忙从腰间取出来一颗烟花,好在用油纸包裹着的,没有被水打湿,否则没有了报信用的烟花爆竹,那就不好办了。
    几颗烟花突然窜入半空,在空中炸裂开来,吴忠看得烟花,大喜道:“前面的得手了,火炮朝那火光处齐轰!”
    吴忠手下的舰船炮手兄弟们早就准备好了发射,听得将令传来,当时就发炮了,顿时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声在海面上响起来,一团团火焰和白眼迅速喷射出来,数颗跑到呼啸着直冲半空,朝前面闪耀着大火的海面上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