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凉抱着小银子,在红昇客栈紧挨着百里长风房间的隔壁坐着,他睡不着觉,想到那些恶人的模样,他就惊恐万分。
可是现在,他能找谁帮忙呢?即便是这个看起来很厉害的百里公子,似乎也不能找到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而隔壁的百里长风,更是彻夜难眠。
平安和富贵守在门外,心中颇为焦虑,为了迅速的赶回京城处理紧急事务,再拼个半死的赶回来,公子爷已经累的没了半条命了,现如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公子爷不吃不喝一直就那么来回的踱着步子思考问题,着实让人担心不已。
可是,作为下人随从,平安和富贵,除了能早点找到有关线索,也真就没有别的办法来安慰公子爷了。
端进去的茶点一次次被退出来,平安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公子爷的憔悴,心疼不已。
“富贵,我跟你讲,这次要是找到那个带走桃子姑娘的人,你可要好好的修理一番,我真是受不了了,这桃子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公子爷——”
“平安,你能少说一句话,别以为你是我哥,我就不敢打你。”富贵的心里也乱哄哄的,他就没有见过公子爷这么失魂落魄六神无主过,更没有见过公子爷会因为老夫人之外的其他女人而如此的上心,那简直就是要命。
不用平安说,富贵心里也知道,倘若找到绑走桃子姑娘的人,他定然要将那人给剁吧剁吧喂了狼狗!
可是,现在线索少,人手也短缺,要想尽快的查清这件事,着实有些费力。
平安见富贵的神色也不好,便不再跟富贵说话。
“平安,你在这边照顾公子爷,我出去一趟。”富贵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大步流星的,那挺拔健硕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廊道尽头。
平安透过门缝儿,看了看仍旧紧皱眉头一筹不展的公子爷,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想着自己真是没用。
一阵冷风吹来,吹到人的身上凉飕飕的,好像这风里还夹杂着一股雨和土的腥味儿,平安皱了皱眉头,便转身回了房间,去给公子爷取个外套。
清溪镇的夜空,可谓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而京城的夜色,看起来似乎不错。
华夏大街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方,虽然现在是深夜了,这里勾栏瓦肆依旧灯红酒绿,湿润的夜气中涤荡着一阵阵的香气,或浓或淡,或妖艳的蛊惑人心,或清雅的让人舒坦,当然,香气传来的地方,是一道道的管弦丝竹,声声入耳,还有那缥缈的醉人歌声。
这一切,在言衡的眼里,是那么的熟悉,却又是那么的陌生。
早先,父皇从来不准他进出这样的地方,说的明白那叫肮脏,说的含蓄那叫风骚。
可是,他现在来京城办事,势必要到这样的地方,才能掩人耳目,毕竟,皇叔现在假扮父皇临朝执政,对于他这个侄子的抓捕,丝毫没有放松。
皇叔之所以留着父皇,其一,就是那批宝藏,其二,就是用父皇的性命作为要挟,唯恐他这个侄子有朝一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就冒出来,要拿回他手中的至高无上的皇权。
言衡对于这样的地方,既没有感到厌恶,也没有喜欢,可是这次,他却十分小心翼翼,不想让那些胭脂水粉浓艳的女子沾到他的身上。
按照信中所述,言衡进了群芳院。
老鸨尖细着嗓子,咯咯的堆笑迎上来,一把拉住了言衡的衣袖,一阵的亲昵动作,问东问西。
老鸨可不是什么人都会迎的,毕竟,那么多的姑娘呢,只是,她见了这个年轻人之后,只觉得对方器宇轩昂,阳刚挺拔,有些老心骚动,忍不住的上前迎接罢了。
言衡原本早已经习惯了逢场作戏的把戏,可是这次,他着实的有些尴尬羞臊,他急忙的跟老鸨说已经约了人,姑娘也已经点好了,这才算是逃过了老鸨的投怀送抱。
一路的躲杨绕柳,闪黄莺避黄鹂,言衡终于从群芳院的一层上了三楼,朝着事先商议好的房间走去。
敲门三下,又击掌一次,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言衡左右的扫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异常,便迅速的闪身进了房间。
当言衡随手转身将门上栓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他期待已久的声音。
“臣尉迟和昶,见过三皇子殿下。”
身高八尺,体魄巍峨,面若红铜,剑眉入鬓,丹凤双目,好一个健硕威猛的护国少将军。
“和昶,切莫行此大礼,我言衡能在如此境遇,请的动你,都是言家的幸事。”言衡上前一步,急忙的拉住了尉迟和昶的双臂。
“三皇子,家父这些日子,重病卧床,实在不能走动,所以便派我来接待三皇子,现在时期特殊,属下不得已的将地点安排在了这腌臜之地,还请三皇子恕罪。”尉迟和昶被言衡拉住了双臂,没有跪下去,却依旧行了军礼。
“和昶,你我年龄相仿,更何况,我现在的身份如此尴尬,你也不用多礼,再者,为了防止身份信息泄露,你叫我阿衡便可。”言衡面容上有些许激动,当然,他冷酷的模样并没有被激动所覆盖。
“这——”尉迟和昶有些迟疑。
“如果和昶你不能接受这来自朋友的建议,那么我只好用毫无实权的皇子的身份来命令你了。”言衡说道这里苦笑了一下。
尉迟和昶见了言衡的神色,自然知道言衡心中的苦楚,所以,尉迟和昶便英气逼人的点了点头,转身伸出宽厚带着老茧的大手,“请!”
烛光摇曳,这群芳院三楼的相思阁里,两个男人在低语交谈,时而神色凝重时而表情怅然,而旁边那琴声微妙笛声悠扬皆是效忠于言衡的暗卫女官所奏。
夜色渐渐沉了,话题却越说越深了,以至于,漫漫长夜变得昙花一现,时间,总是这样,不管你视它如金,还是视如粪土,它一概不予理会,按照自己那亘古不变的行程,悄悄地来,悄悄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