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十个?”顾九愕然,“这还真是不要脸!”
“那帮争权夺利的人,本来就没脸没皮的!”冥星轻哧一声,“父亲与那些人缠斗,我这边,慌忙去瞧王,王流了很多血,我担心他会死,但他似乎没什么问题,一边熟练的动手给自己包扎止血,一边不忘了给父亲加油鼓劲,我当时就觉得,有这样的老大,真是太有面子了!”
“当时缠斗的场面,想必十分血腥吧?”顾九问。
“那是自然!”冥星回,“父亲想救我们,对方想杀我们,一出手即是杀招,杀得父亲的眼睛都红了!到处都是断胳膊断腿!”
“那……云千澈不害怕?”顾九犹豫着问。
冥星看着她,一字一顿回:“会害怕的,是云千澈,真正的云明澈,不会怕!”
“小孩子都会怕!”顾九固执道,“你刚才又说,先帝将他保护得很好,那是否意味着,他从来没有见过杀戮?”
冥星被她问得一怔,随即也困惑起来。
“我不知道!”他想了半天,摇头,“那时我也只有六七岁,很多事,都是后来听谷主讲的,但在我的印象里,王打小儿便不是凡俗之辈,他有着同龄人没有的冷静和胆魄!当时我见他浑身是血,吓得直哭,他却能设法帮父亲的忙,现在想来,还是印象深刻!”
“也许,是你的记忆,出了差错……”顾九对此不敢苟同,“他如果打小便是这样冷静胆大之人,那面对秦氏的那一场杀戮,为什么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那是因为……”冥星激动的站起来,“因为……”
“因为什么?”顾九问。
冥星的瞳孔缩了缩,手指又开始拼命的绞自己的衣角。
顾九看着他:“看来,那场杀戮,不光对他产生了剧烈的影响,连星大人你,也未能幸免于难!”
“我是见惯杀戮的人……”冥星喃喃道,“自我记事起,便活在被人追杀的恐惧之中,可是,跟那场杀戮相比,那些年的恐惧,实在算不得什么……”
“那么,到底是怎么样?”顾九看着他。
“你确定你要听?”冥星惨笑。
“我需要!”顾九认真回,“我需要知道,他的心魔,是如何产生!”
“那我便说给你听!”冥星昂着头,身子微抖,他颤抖着站了一会儿,却又摇头:“对不起,我没有准备好!我们还是不要说这个了吧?好端端的,怎么会说到这个呢?我们一开始在说什么来着?”
他既不想说,顾九自然也不会强求。
其实,他就是不说,顾九也能猜出个大概。
能建造出药人监的秦晚心,能把年轻美丽的女子,当成养颜药人的秦晚心,什么事做不出来?
“我们一开始在说,云千澈和王的关系!”她顺着冥星的话,转移话题,“刚刚说到,王从沉睡中觉醒,是因为你们遭遇了灭顶之灾!”
“是了!”冥星点头,“我们被任青行悬赏追杀,直到父亲被先帝收为贴身内卫之后,这场追杀,终于停止了!任青行虽然狂傲,却也不敢跟一国之主作对,但他对父亲的嫉妒之火,却因为父亲的升迁,而烧得更旺!后来先帝出事,他不知怎的,竟探出我们落脚的山谷,竟然带着身边人,再度杀了进来!”
“他简直就是一条疯狗!”顾九唾了一声,“这还有完没完了?你父亲得势时,也并未因为以前的事寻仇,他怎么不消停?”
“这人性子偏执,又自视甚高,后来父亲取代他,成为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高手,他自然是嫉恨难消!”冥星苦笑,“他闯入谷里,自然知晓了王的秘密,父亲和谷主为了守住这个秘密,和宝儿冥风冥羽他们的父亲一起,将任青行等人引入谷中峭壁,自断生路,那一场厮杀,直杀得天昏地暗,小小一处峭壁,被鲜血染得鲜红!”
“我们这些半大孩子,此时眼见得父辈在那里拼命,却不能相助分毫,内心的痛楚与绝望可想而知!”冥星声音沉痛哀伤,“任青行带来了近两百人,围攻山谷,而父亲他们,却只有十几个人!其中武功高强者,除了我的父亲,还有冥风、冥羽、冥雷和冥闪的父亲,他们当初便是先帝身边的五煞,除他们外,其余的人,有的是先帝身边服侍的太监,有的是熹后身边的侍女,还有,干脆就是御膳房里的厨子,他们都是帝后身边服侍的老人儿,从边城一路跟来的,虽然都粗通些拳脚功夫,但皆已老迈不堪……”
“力量悬殊至此,那场血战的惨烈,可以预见……”顾九低低道。
“但最终,还是我们赢了!”冥星骄傲的挺直脖颈,泪水却潸然而下,“不管有多惨烈,但最终,父亲他们,把任青行那两百人,拖死在谷中的悬崖峭壁之上!他们没能走出去一个人!也因此,这个山谷的秘密,便永远无人知晓!”
顾九遥想当日情形,只觉惊心动魄,喃喃道:“帝后若在天有灵,也会为有你们这样的亲人,感到骄傲和自豪!难得的是,事隔多年,你和冥风他们,仍然护在王的左右,不离不弃!”
“我们这些人,和王都是过命的交情!”冥星低声道,“父亲临死前,嘱咐我,一定要照顾好王,当时我们六人,便跪在峭壁前立下毒誓,不管将来如何,都要护佑王平安健康!”
“那个时候,云千澈也在吗?”顾九问。
“他不在!”冥星摇头,“事发之前,谷主喂他吃了药,把他锁了起来!”
“吃药?”顾九不解,“为什么?”
“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开始晕血了!”冥星回,“只是他晕血的症状,令我们困惑不解!”
“我也正要问你这一点!”顾九插话道,“他是疡医,再血腥可怕的伤口,他眼都不眨,为何今日在街上看到一匹马流血,倒惊得要晕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