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显然是楚夫宴生平得意之事,说起来眉飞色舞,满脸炫耀快意。
顾九懒得搭理她,只管问自己想问的事。
“秦宁心她管不了,那后来的那些妾室呢?为什么她也没管?”
“妾室是为顾家开枝散叶的,她为什么要管?”楚夫宴反问,“她虽是个婊子,但还是识大体的!说起来,那傻狗也是鸡贼的很,为了守住小姝和那个傻女儿,他后来连纳了两房妾室,还故意在人前宠爱秦宁心,惹得秦晚心醋意大发,姐妹相残,实际上呢?”
他呵呵笑起来,“实际上,那个据说不受待见,被远远发配到穷山沟里的母女,才是他心尖上的人!他这样搞,就是给小姝招恨啊!简直蠢死了!”
顾九念及其中的曲折,虽然自己并非原主,仍觉心酸难过,愀然不语。
楚夫宴却十分快意,继续说下去:“他其实不光是给小姝招恨,还给他老娘招恨呢!这顾府一大家子人,全被他坑苦了!不是因为他,小姝怎能落得身首异处?”
“身首异处……”顾九念及林静姝的惨状,心里一阵抽搐,她涩声问:“她的尸身……还在吗?”
其实这个问题,她一开始就可以问的,只是,一直踌躇着,没有问出口。
在她想来,以楚夫宴和楚倾城这种变态扭曲的心性,一旦发现自己不能要挟到自己,必会用恶毒的法子,毁掉林静姝的尸身,她问了也是白问。
不过,出乎她的意料,楚夫宴在听到这个问题时,满脸戒备紧张,瞪着通红的眼,攥紧双拳,大声叫嚷:“小姝是我的!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她都只能属于我!只有我能拥有她,除了我,唯有我!谁都别想抢走她!谁都别想!”
顾九见他神情狰狞激动,哪怕是在催眠状态,仍是一幅要与人拼命的样子,不由毛骨悚然。
她为探听消息,耐着性子,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没错,她是你的!可是,她已经死了……她身首异处,她的头……被毁了,她的尸身呢?你……是怎么处置的?是不是……也毁了……”
“毁了!”楚夫宴咧嘴大笑,“扯去喂狗了!喂狼了,喂猪了,哈哈,什么都没了!”
顾九一直不敢问,怕的就是听到这样惨烈的结局,如今亲耳听到,只觉头皮发麻,浑身冰凉。
她呆呆看着楚夫宴狂咧的嘴角,恨意涌遍全身,头脑里嗡嗡的响,手脚却绵软无力,连抽他一个耳光的力气也似没有了,只能坐在那里,茫然又悲怆的看他狂笑。
一旁的冥星听得咬牙切齿,自然不会由得他狂笑不停,一阵掌风挥出,楚夫宴立时被揍得鼻青脸肿。
不过,即使被揍得鲜血淋漓,他依然不肯停下恣意狂笑,一边擦着嘴角的血,一边还要嗷嗷叫:“被吃了就是被吃了!秦晚心,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还是只能回你这句话!你不相信我,我也没有办法!人都死了,我留着一具无头尸身做什么?又不能陪我睡觉!”
“妈的,真是禽兽不如啊!”冥星听他说话如此粗鄙,唾了一口,忍不住又想挥拳,却被倏地站起来的顾九伸手拦住了。
“你说什么?”顾九大睁着眼,死死盯住楚夫宴。
“没什么好话了……”冥星轻叹,“不需要再听一遍!”
“不,我要听!”顾九抓住楚夫宴的衣襟,尖声叫:“你刚才说什么?给本宫再说一遍!”
“本宫?”冥星挠头,“搞什么啊?”
他不明白搞什么,楚夫宴却是门儿清,他嘴里吐着血泡泡,脸上却带着无赖又无耻的笑,嘿嘿笑道:“太后,我的亲太后,我是不会骗你的!林贱人那尸身我真的扔给狗吃了,我真没留着,活着我都勾搭不上,死了留一具无头尸身,你当我是疯子吗?”
冥星这时也听出点意思来,扭头看向顾九,顾九眨眨眼,唾了一口,轻哼:“谅你也不敢欺瞒本宫!”
“不敢!那自然是不敢的!”楚夫宴涎笑,“你可是我的亲太后!”
顾九不说话,只冷冷的盯着他看,楚夫宴被她看得两眼迷离,整个人又是一派混沌茫然。
“这是……”冥星低声问。
“他被吓得精神错乱了……”顾九低声解释,“刚才你那一揍,估计让他联想到被秦晚心内卫揍时的画面了……”
“秦晚心居然怀疑他藏尸体……”冥星暗觉好笑,“这怎么可能?”
“这些人心性扭曲,做出什么来,我都不稀奇!”顾九轻叹一声,耐心等楚夫宴的魂魄从某个场景抽离,见他双目空洞,神情茫然,遂冷不丁问了一句:“小姝的尸身,你藏起来了!”
楚夫宴听到“小姝”两个字,打了个激灵,倏地跳了起来!
“嘘!别乱说话!不许乱说话!我没藏!喂了狗的!喂狗了!”
他急促的把这些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指天誓地的模样,十分夸张。
然而顾九目光如炬,任他表演功力再佳,她还是看透他的心事。
只可惜,她虽看破他的伎俩,也控制了他的意识,唯独在这件事上,楚夫宴是油盐不进,死守严防的。
顾九费尽心力,却始终不能让他开口,说出林静姝尸身的去处,只好悻悻作罢。
她实在没有太多时间纠结这件事。
死了的人已经死了,不管是好死还是惨死,终是已归于尘土,而活着的人,却还是得咬紧牙关活下去。
时间宝贵,她不能把精力耗在这种小事上。
虽然,这种小事,让她有些耿耿于怀。
但她还是选择放弃。
楚夫宴这边,虽然一直处于一种被操控的状态中,但因为顾九心绪的变化,还是让他不知不觉做回了自己。
“说到底,这一切,全是顾奉之那傻狗的错!”他把自己的罪责,尽数推在自己嫉恨的人身上,“他招惹了秦晚心那婊子,却不能睡到底,惹得她嫉怒交加,自然要可着劲儿,折腾他的家人!这些日子,我在旁瞧热闹,真是快活得不得了呢!”
楚夫宴咧着肿胀的嘴角,笑得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