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冥星愕然。
“就是因为看见你们鬼鬼祟祟的,想去瞧热闹来着,谁想你们竟然去那种鬼地方!”冥风跳脚,“你明知……你怎么还去那种鬼地方?一到那鬼地方,我就觉得不对劲,可我拉不住啊!就慢了两步,事情就发生了……唉……”
冥星揪着头发,蹲在大街上,也是长吁短叹:“这不愁死个人吗?这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呢?这一天天的,提心吊胆,生怕露了马脚……”
“谁说不是啊!”冥风靠在墙边,也是哀声叹气:“现在是越来越防不胜防了!以前好歹还有个预兆,现在倒好,一不留神,那小子就跑出来了!老大,这样下去不行啊!得想个办法啊!对了!”
他顿了顿,低声道:“你跟着那小怪物这两天,觉得她人怎么样?靠谱吗?”
“这丫头没什么坏心眼儿,还挺厚道的!人也机灵!”冥星回。
“那你……有没有跟她讲?”冥风低低问。
“没有!”冥星摇头,“有几次我都想说,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这……可是大事啊!绝密大事,没有绝对的把握,不好乱讲的!”
“也是!”冥风点头,“那再考察一阵子吧!”
“也不只是考察的事儿!”冥星烦躁异常,“你可能还不知道她的身份!”
“她的身份?”冥风微怔,“她不就是某个大户人家的二小姐吗?”
“那个大户人家,姓顾!”冥星看着她,苦笑:“她是顾奉之的二女儿!”
“顾奉之?”冥风惊叫,“那怎么行?”
“所以……我什么都没说!”冥星逮着自己的头发,乱揉一气,“可是,这么多年,我们就只遇过这样一个怪物……”
“是啊!”冥风从墙上滑下来,蹲在墙根,眼巴巴的瞅着冥星,“她都能把瞧好老肖的疯病呢……”
“再说吧!”冥星抓够了头发,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走一步看一步!她现在正忙着复仇呢,怕是也没瞧病的心思!”
“你说,云千澈会不会跟她说什么?”冥风担心问。
“不会!”冥星笃定摇头,“那小子虽然浑,但也是有分寸的人!他知道自己靠谁活着,不会胡言乱语的!这么多年,不也没捅什么漏子吗?”
“也是!”冥风点头,忽又笑起来:“小怪物好像很喜欢他呢!”
“他不也喜欢小怪物?”冥星耸肩,“别说,这两人都神神叨叨古古怪怪的,倒是蛮般配!”
“其实小怪物挺可爱的!”冥风呵呵,“要是能生个小小怪物出来,倒也挺好玩……”
“想什么呢?”冥星伸手敲他脑壳,“这才到哪儿啊?小小怪物那么容易生啊……”
“有什么难的?”冥风小声咕哝,“男欢女爱,你侬我侬,吹了灯一推倒,不就生了?只要把生米煮成了熟饭,不光有小小怪物,小怪物也是我们的了!女儿家出嫁从夫,嫁了谁,就是谁家的人!顺便还能将顾奉之一军,一举,数得!”
“一举……数得?”冥星听着他的话,心思一下活泛起来。
他站在那里,把冥风说过的话又细细的想了一遍,咧着嘴,呵呵笑起来。
“走!”他拉住冥风的手,大踏步往前走。
“去哪儿?”冥风问。
“去吹灯!”他回了一句。
“吹什么灯?”冥风一脸懵逼。
“想吹什么灯,就吹什么灯!”冥星回了一句,翻身上马。
……
顾九被云千澈拉着,穿街过巷,行不多时,便见一处人家,粉壁白墙,黛瓦红窗,十分素雅,门前一株白梅开得正好,风一吹,飘飘洒洒。
“你家真好!”顾九一看就爱上了这清雅小筑。
“那就请吧!”云千澈做了个相邀的动作。
顾九从善如流。
入得院门,满院白梅映入眼帘,淡淡冷香沁人心脾。
白梅丛中,数间黛瓦青砖房屋掩映其中,檐角挂了几只红灯笼,淡淡的灯影下,暗红的雕花窗格被无限放大,在地上留下一朵又一朵红色的光影,光影活泼温暖,令人心生愉悦。
待进入主厅,里面的摆设更是雅致温馨,并无豪奢华贵家私,但一桌一椅一凳间,自有主人的匠心独运,厅正中的香炉里残香未尽,空气中浮着微带些清苦的香气,令人神清气爽。
“云大夫,我好喜欢你这里!”顾九毫不扭捏,直白的说出自己内心的感受。
“嘁!”朱宝儿在后面翻白眼,“你干脆对他说,我嫁给你好不好?”
“不能这么说!”顾九知她挤兑她,故意逗她,一本正经道:“我要是那么说的话,就显得我太好色了!”
“没事的,九宝!我就喜欢你好色!”云千澈认真回,“我生得这样好颜色,若无人来好,岂不寂寞!”
“一对流氓!”朱宝儿跳脚。
“不流氓的人,先去沏茶!”云千澈毫不客气的支使她,“把我一直不舍得大红袍拿出来,沏给九宝喝!”
“她懂茶吗?”朱宝儿跑去沏茶,嘴上仍是各种不服。
顾九便继续气她玩儿,对着窗子喊道:“我不懂!我最喜欢喝豆浆加糖,宝儿姑娘,不然你磨豆浆给我喝吧!”
“哎,别啊!”朱宝儿吓坏了。
这三更半夜的,磨什么豆浆啊!
“九宝,这大红炮可好喝了!比豆浆好喝多了!我这就沏给你!”她急急叫。
顾九对着云千澈吐了吐舌头,吃吃的笑起来。
“不错!”云千澈赞许点头,“对这种懒丫头,就得这么治她!”
顾九窃笑不已。
“你这面具好丑!”云千澈伸手把她脸上的假皮撕下来。
看到粉白莹润明艳可人的一张脸,他满意的笑:“这才是小九儿嘛!好了,讲讲吧,怎么到云京来了?”
顾九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云千澈听完,兴奋得脸都红了。
“如此说来,这赵世勇已是你囊中之物,受你控制,被你驱使?”
“可以这么说吧!”顾九点头,“他现在视我为心灵导师,全心信任并依赖着我!”
“那就是说,你让他去做什么,他都肯喽?”云千澈愈发兴奋,一双清澈黑眸,在灯下流光溢彩,两条乌黑的眉毛飞舞,真正是眉飞,色舞。
这色,真是好看!
顾九小小的犯了一下花痴,正色回:“也不能这么说,比如我让他去死,他定然是不肯的!人人都惜命,而他,是因为觉得我救了他的命,才会这么信任我!”
“那除了死呢?”云千澈急急道,“比如让他背叛某个人,透露一点那人的隐私和秘密,他肯不肯?”
“那种事情,干嘛要他肯啊!”顾九坏笑,“他不肯,不也得说嘛!”
“太好了!”云千澈激动的握住她的手,“九宝啊九宝,你真是一个宝啊!”
“不要这么激动吧?”顾九被他的热情弄得脸有一丢丢红。
“怎么能不激动?”云千澈热泪盈眶,“我追踪了整整一年,至今日,遇到你,方看到一丝曙光!”
“说什么呢?”顾九皱眉,“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
“如果我说楚夫宴,你能不能听懂?”云千澈笑得神秘。
“楚夫宴?怎么扯到楚夫宴了?啊,对了!我正要跟你楚夫宴!”顾九看着他,“云大夫,你了解他吗?你能跟我好好的说说他吗?”
“当然!”云千澈用力点头,“因为,从现在起,他,就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目标!”
“啊?”顾九又听不懂了。
“莫急!”云千澈轻拍她手,“先喝一杯茶,且听我,慢慢道来!”
“你在疯人监这几天,有没有听到一些特别的声音?”云千澈啜了口茶,问。
“特别的声音?”顾九笑,“地藏院那些疯子的声音,算不算特别?”
“我指的不是那些!”云千澈摇头。
“那是什么?”顾九好奇问。
“哀嚎!”云千澈答,“人因为痛苦,而发出的绝望的嚎叫声,悲惨,无助,惨绝人寰,那是来自地狱的哀鸣,那是天下最黑暗最残酷的地方……”
顾九被他说得浑身发冷,头皮发麻,下意识的打断他:“喂,云千澈,你在讲鬼故事吗?”
“我也希望这是鬼故事!”云千澈闭上双眼,音色沉痛,“但是,那个地狱,不是传说,他真实的存在着,就在疯人监某一个不可知的地方!”
“可是,谁那么无聊,要折磨那些疯子呢?”顾九下意识摇头,“我在疯人监这几天,除了疯子的鬼嚎声,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啊?”
“我也奇怪!你在的那几天,那声音确实没出现过!”云千澈皱眉,“不过,想一想也正常,你略施小计,让赵世勇和楚夫宴相互防备,那个时候,楚夫宴应该忙着隐藏他可能在赵世勇那里留下的把柄,所以,没有时间去做他平日惯做的那些事!”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地狱,是楚夫宴一手制造?”顾九问。
“我不确定!”云千澈回,“虽然我追踪他一年多,但是,到疯人监这里,我却一直没有任何进展!我甚至找不到那个地狱到底在哪儿!有时候,我甚至怀疑那个地方只是我的幻觉,根本就不存在,可是,那种可怕的惨嚎声,却不是自己听到!很多人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