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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一日为师,终日为妇!
    “不知道!”顾九缓缓摇头。
    “不知道?”云千澈目瞪口呆,“不知道你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吓得老赵都快哭了!”
    “能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的人,本来就是疯子,我没说错啊!”顾九笑。
    “被你绕晕了!”云千澈叹口气。
    “其实我也很晕!”顾九抚额轻叹。
    她是真的很晕很茫然。
    虽然已经把前身遇害前后的经过仔细梳理了好几遍,可是,她还是无法确认,到底是谁要这么残忍的害她。
    前身母女在入顾府之前,一直居住在深山之中的大宅子里。
    虽然城中贵女所学的琴棋书画都没落下,但在山里跑惯了的孩子,跟深闺中长大的女子相比,性子自然更为直爽跳脱。
    只是这原属于少女的明丽活泼的性子,到了顾府,却屡遭府中人指摘嘲讽。
    前身本就是火爆性子,自然不会服软,又有顾奉之护着她,一来二去的,顾九思粗野疯癫的性子,也就这么传开了。
    前身母女被孤立,日子很不好过,自候爷和夫人出事后,更是是忍气吞声,几乎是足不出户。
    出事当天,前身正在房中小憩,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母亲惨叫一声,赤着脚跑出来,发现母亲竟已惨死房中,而一旁不知何时出现的春屏和桂枝,竟红口白牙指认她是凶手,上来又抓又挠。
    前身不得已,这才举刀反抗,她无暇顾及太多,只想着把母亲背出去求救,然而嘴一张,才知自己竟然发不出一点声音了。
    那边一对刁奴恶婢诬陷之声不断,前身却不能张嘴分辨,最亲的人又危在旦夕,在那种时候,换作任何人,都忍不住要挥刀狂砍了!
    只可惜,她一个人也没有砍死。
    春屏是怎么死的,又是什么时候死的,现在留在顾九脑海里的,仍是一片空白。
    事实上,有关顾府的很多人很多事,在顾九脑海里都是空白。
    二小姐顾九思本来就是一个心思单纯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在山里住惯了,压根不知人心险恶。
    她都没有注意到的事,穿越而来的顾九,就更无从知晓了。
    但她思来想去,觉得这对母女入府后虽然偶尔与人有口角之争,却并无深仇大恨,便算恨她们,杀死已是极致,像现在这样,用食人魔撕食方式虐杀,实是太悚人听闻!
    被人害得这么惨,却不知是因为什么,又是被什么人害的,顾九觉得这位九儿小姐的人生,真是悲惨至极。
    当然,现在换了她,这人生,就该重来了!
    顾九捏紧拳头,胸腔之中,暴戾之气翻涌。
    “想什么呢?”云千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你这个样子,好像要吃人!说好了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呢?”
    顾九被他一叫,从回忆中猛醒。
    “你确定赵世勇会遭灭口吗?万一那疯子突然心情好,不想灭他,他可就要来灭你了!”云千澈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的事上,有些忧心忡忡,“而且,就算他遭灭口,接下来又怎么玩?你可别指望他会护着你,他要是受不住脚底抹油,你同样性命堪忧!我这个小大夫,可护不住你啊!”
    顾九见他满面愁容,不由哑然失笑。
    “你看起来比我还焦虑不安,为什么?”她问。
    “我也说不出为什么!”云千澈摇头,“突然很怕失去你!”
    “噗!”窗外有人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顾九循声望去,就见檐角青影一闪即逝。
    “宝儿姑娘,下来歇会儿吧!吊了那么久,你家公子会心疼的!”顾九冲她叫。
    “咕咚”一声,那青影从檐顶直直坠落,好在她轻功了得,虽然落势狼狈,落地之时,却如飞鸟一般,轻飘飘悄无声息。
    “你怎么知道我是姑娘?”朱宝儿好奇的看着她,“这么多年,没一个人发现我是姑娘!连我们公子都拿我当男人!”
    “那是因为旁人只看到你的英气,却没看到你的灵秀之气!”顾九看着她笑,“宝儿姑娘目如秋水,眼波盈盈,我一眼便瞧得出来!”
    “你又怎么知道她叫宝儿?还知道她是我的人?”云千澈的问题似连珠炮一般抛出来。
    “不解释!”顾九叹口气,“我现在又累又饿又渴,身上还难受得要命,宝儿姑娘,你可以借一身干净衣裳给我穿吗?”
    “你叫我下来,就是要借衣裳啊!”朱宝儿好奇的打量她,半晌,忽然掩鼻,“你好臭!”
    顾九尴尬得脸都红了。
    她怎么能不臭?
    身上血水汗水和雪水混在一处,哪怕是大冬天,她也能闻到自己身上的异味。
    说起来,云千澈真是难得,她这么臭,他背她回来,给她疗伤,还陪她说了那么久话,做了那么多事,刚刚,还对她说,突然很怕失去你……
    这位无辜的大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顾九对他充满了好奇。
    她的目光不自觉又落在云千澈身上。
    云千澈背着手,神情凝重。
    “病不羞医!”他说,“身为一个大夫,怎么可以嫌患者脏?”
    顾九:“……”
    朱宝儿带她去洗漱,大冬天的,为她烧热水,准备浴盆,顾九十分感激。
    “不用客气了!”朱宝儿笑嘻嘻,“这么多年,难得有人夸我!”
    洗漱过后的顾九,对镜自照,微微一怔。
    这位古代的顾九思小姐,比起现代的自己,着实要美貌许多。
    她摸着这陌生的脸,左照右照,很是欢喜。
    虽然承继来的命运比较悲惨,但这躯体还算有可圈可点之处,也算是一种另类补偿了。
    美貌令人心情愉悦。
    顾九越看越美,笑意盈盈。
    门外,朱宝儿看得痴痴呆呆,跑到云千澈那儿,跟他咬耳朵。
    “公子,你有没有觉得,自从被食人魔撕过之后,这位二小姐变得怪怪的?”
    “瞎说什么实话?”云千澈拿眼瞪她,“不要这么说我们小九儿!去,快去做饭,小九儿一定饿坏了!”
    “小……九儿……”朱宝儿惊得浑身乱颤,连走道都踉踉跄跄。
    云千澈则端了一些糕点在炭火旁烤,见顾九出来,忙殷勤招呼:“小九儿,快来,先吃点零嘴儿填填肚子,饭马上就好!”
    顾九本来就有点冷,听到小九儿这三个字,身上鸡皮疙瘩乱冒。
    但炉火温暖糕点香,男人热情,长得还好看……
    虽然他热情得让人有点发虚,但顾九还是从善如流走过去。
    “云大夫,你为什么会进疯人监?”顾九边吃边问。
    “你应该问我,为什么会到疯人监来做大夫才对吧?”云千澈拧眉。
    “大夫这名号,难道不是你自封的吗?”顾九轻哼,“你住的可不是医所,是天透院一号监!”
    “住在哪里重要吗?”云千澈扬眉,“重要的是,你在做什么!我做的是大夫的工作,自然就是大夫,而不是一号监的疯子!”
    “好吧!”顾九失笑,“那我重新问一遍,你为什么要到疯人监里来做大夫呢?”
    云千澈不答,只伸手指向外面,“识得那碑上的字吗?”
    顾九扭头看去,白梅树下,一块白色大石,上书墨黑三字:洗心院。
    “什么意思?”顾九不解。
    “疯人监原来不叫疯人监,叫洗心院!”云千澈回,“这三字是已故废后所书,这疯人监,也是这位废后所建,用来收留治疗所有心灵受伤之人,只是,时隔二十年,这里却变成一座黑暗囚牢……”
    他轻声喟叹,“疯子也是人,我们不要歧视他们!”
    顾九从一个古代大夫嘴里听到这番话,惊得半天没吭声。
    “你治愈了多少人?”她问。
    “太少!”云千澈轻叹,“忙活一年,也不过区区二十人!但如果你肯加入的话,这疯人监一半的真疯子,都可以欢欢喜喜回家了!”
    “这是你救我的真正目的?”顾九问。
    “不!”云千澈摇头,笑得诡秘,“你的命这么金贵,只出这些力哪够换?这帐啊,等你能活下来时,咱们再慢慢算!”
    “你还真是不客气!”顾九哭笑不得。
    “所以你跟我也不要客气!”云千澈看着她,目光微闪,“宝儿不光有衣服可以借给你,功夫也是可以借的!”
    顾九心里一惊,倏地看向他,心里的感动,难以言传。
    云千澈笑得意味深长:“如果明晚没人来杀老赵,二宝可以去吓吓他!”
    “谢谢你!”顾九真诚道谢,引来朱宝儿不明意味的惊恐脸。
    “那个……”她似是要说什么,被云千澈打断,“不客气,我们各取所需!”
    “可我突然不敢教你摄魂术了!”顾九慨叹。
    “为什么?”云千澈扬眉。
    “你天份比我高!”顾九叹,“教会徒弟,怕是要饿死师父啊!”
    “不会!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云大夫言重了!”顾九哭笑不得。
    “不重!”云千澈认真摇头,“长那么大,头一回拜一个女子为师父,为了找回点面子,你只能为妇了!”
    顾九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鬼。
    朱宝儿听到这话,嗷嗷了叫了两声:“公子,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