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没完成赎罪,一错而再错,把亏欠的恩情越积越多,她妄想所有人都该成全她的自私,幻想残照夕阳都有她纵爱的影子。
一趟外出,那一份积蓄的情感又将溢满,她找到闲暇回到房间,誓要独自排解。
“师兄~师兄~”
她总喜欢这一刻执迷于深情呼唤,仿佛就能得到被他那对宽厚双臂紧紧包围的感触。
美目迷离,少女整张脸都陷到枕头里,尽情以放肆的涎水铺垫欲望的汪洋。
把身体摧残为一片废墟,再亲手把废墟重建,她享受这一过程,她从不管行动是否与大道相悖,她只求有这么一段甜蜜煞有介事地冲击她一缕香艳的魂魄,直至九霄。
下半身与右手都藏在被单里,令人禁不住好奇她又在做什么美梦。
是了,蠢者的堕落便是从对自身的挥霍开始的。
水润的嘴唇轻佻地延伸到幸福的顶峰,乳白色的床单下起了一阵温热的雨。
可那还不够,当她正要忘情地撩开胸前一大片肌肤时,身后却响起了敲门声。
她不想回答,这是属于她的私人时间。
“是我。”
嗓音饱含请求。
她知道是谁来了,所以她把湿漉漉的右手擦干净,整理好衣着,走到门前,不客气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有事问你。”
米纸窗外的影子有些踌躇。
不好对付的家伙来了,少女把凌乱的发丝捋顺,再次确认胸前是否泄露春光,咳嗽一声,把门打开。
“不请师姐进去坐坐吗?”
慕迎雪眯眼,温和地笑道。
苏梦寒看了她一眼,便垂下目光,转头往回走,刻意坐到来不及善后的床上。
慕迎雪笑容不减,踏进屋,坐上一个离少女不远的凳子。
苏梦寒也住在大宅院里,慕迎雪要找到她并不难。
虽有流言蜚语说苏梦寒更像是小妾,但只活在个人世界的她是不会听见的。
“脸怎么这么红啊?”
慕迎雪好心问道,少女双颊的桃色来得有些异常。
少女的态度则很冷淡。
“出去这么久,见到他了吗?”
慕迎雪笃定只有提到那个人才能激起她交谈的兴趣。
“当然,师兄还说很想我呢。”
苏梦寒昂起下巴,摆出一副胜利者姿态。
“嗯,他没什么事就好。”
慕迎雪欣慰一笑。
女人的释然像是给了她一耳光,她在女人身上屡屡受挫,不知不觉,却习惯了。
“师兄回去了。”
苏梦寒淡淡地说道。
“回天上阁?”
慕迎雪惊讶地问道。
苏梦寒点点头:“师兄当上了长老。”
慕迎雪抿抿嘴:“真没想到啊。”
“你都是……这个身份了,还想着别的男人。”
苏梦寒嘟嘴发起牢骚。
慕迎雪不好意思地笑道:“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师弟啊。”
两女共同沉默。
缄默的原因,是一样的。
“师姐……”
苏梦寒觉得这种默契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慕迎雪真像一个年长他们的大姐姐一般笑道:“我们去湖山门那天,他也会去,对吗?”
……
话说这边,少年被少女牵着手站在那一层似乎一碰就可殒命的淡青色屏障前。
“你之前是直接从那边走过来的?”
修晨疑惑问道。
“大师兄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她得意地把一只手伸过去,那一道淡青色的墙壁如同一片薄膜被她轻易戳破。
“你……你……好强啊。”
原谅他只能以一个不着半点文墨的词汇评价少女。
“是大师兄太小看我了!”
她调皮地用手指戳了下少年肿胀的左脸。
少年无奈用手按住痛处。
“走吧。”
方心竹牵着大师兄,悠哉地走过去。
修晨小心翼翼观察四周,淡青色光芒漫至天顶将整个青竹峰捆缚,那是何等神通,而少女巧妙破解并且顺带自己脱围,她到底又是何方神圣。
他穿过屏障,便听到“嗡”的一声响,一股冷凉贯彻全身,他禁不住一抖。
“大师兄很害怕?”
若无其事地踏到另一方天地后,方心竹忍不住笑意。
“没、没有。”
他把握出汗液的手抽出来,逞强地说道。
“大师兄要离开吗?”
少女问道。
“不,我要去碧海峰,后院。”
少年坚定地说道。
“好,我陪师兄去吧。”
少女洒脱地笑道。
是少女拯救了他。
他几乎喘不过气了,不敢浪费她的热情。
“师妹能陪着我就太好了。”
他笑道。
少女蹦蹦跳跳,却没忘在手指燃一束火苗,扔向身后的竹海。
……
他始终为一种使命而活,那就是为了师妹能长大成人。
他问起,玄天功有没有被利用的地方。
天池底下的老人告诉他,在七星殿可以把那些诅咒破除。
这也是关河洲告诉林烟梦的秘密,也是林烟梦告诉修晨的秘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宿命击破。
从小他都生活在后院,但那只限制于第一层,后院总共有三十六楼啊。
他抬头仰望他曾敬仰惧怕的建筑,他的背后就是天上峰以及天池。
“师妹还没来过这里呢。”
方心竹小声地说道。
“大师兄从小……就被关在这里。”
修晨温柔地回应道。
“那应该很无聊吧。”
她扬起嘴角,银河在她眼里,永久流淌。
修晨摇头,说道:“跟你相比,我算什么啊?”
方心竹微怔片刻,直到看见修晨走远,才急忙跟上去。
人们热闹的背后才成就了我们的寂寞吗?
少年……懂这么多啊……
后院第一层平淡无奇,他也看腻了,于是,他掏出了老人给他的金色令牌。
“嗯?”
还没等少女反应,少年已握紧她的手掌,两人便来到了后院的第二楼。
“这是……”
方心竹的眼里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满屋的星光宛若置身世宙中心。
庞大的世界,被历史细化,陈列在她的眼前。
“这是……”少年的瞳孔同样掩饰不住惊骇,“这是天上阁第一代元老。”
周围墙壁林立他并不熟悉的画像,但他清楚,这是他一切的起始,宗门一切的起始。
星盘的中央,浩瀚的星辰海洋,无数个生命成为了那个时代的尘埃。
他们沉陷在世界深处依旧闪光,却无人知晓。
“我……”他把少女的手掌握得更紧,颤抖地说道,“我、我原来……还微不足道啊。”
他低头感叹,但命运却把他带到了更高的地方。
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第三十五层,星盘熄灭,却仍有一颗依旧闪耀。
他知道,那就是天池里的老人了。
他希望,老人能把自己闪耀得更为长久。
历史瞬眼而过,他们来到了第三十六层。
也就是如今第三十五代的后辈们。
他们的画像映刻在如同厚重历史的墙壁上,包括修晨自己的画像,只不过那个他委身于角落。
“大师兄,你在那里!”
方心竹指向那个不像修晨的修晨,惊呼道。
总计三十五代星宿,嗯,闪烁如初,却似一只小虫蠕动。
这就是七星殿,星盘无数点点星辰,格外明亮的只有四个。
四长老、五长老,七长老已然陨落进深渊,只有二长老、三长老、六长老还有自己围绕中心的火热信仰不停自传。
“那个,就是大师兄!”
她指着那个弱不禁风的星斗,轻声说道。
“对,那是我的宿命。”
他平静地说道。
钟离未在其中着实让他松了一口气。
宗门以玄天功将他们这群这个时代的推动者控制,就像这几颗星宿,不间断地往安排的线路飞行。
“我受够了!”
前辈先贤,他们为何而亡,为了今后子子孙孙?不!他们只是没那个能力活得那么长远了!
他忘不了在三十五层,宗门的先烈都献身于帝国的指使,只有如今天池底下受困的老人,他被京都王后拯救,并一直履行那个守护醴泉谷的约定。
“我不是天上阁的人,我不该为他们活着!”
他如失心疯一般把独属于他的星辰挥灭,不止是宗门通过七星殿里的他,把他彻底控制,而是他十分讨厌被别人把控着生命。
他这一生,只为钟离活着。
……
抬头望,头顶——后院三十六楼的顶端依旧如初的星空,星光撒遍这一片无垠大地,这个世界都是他的。
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来曰宙。
古人的教训,他一刻不敢忘,只把箴言捧于手心,收藏至死。
星空璀璨,与命运分道扬镳的同时,他把少女抱住了。
少女腰肢纤细,满足了他对异性的本能欲望。
“大师兄……”
她没能反抗,毕竟眼前的景观,她很难从记忆里挥散。
“我第一个野心,实现了。”
他把脑袋靠在她的秀发,细嗅她与众不同的香味。
“之后呢?”她觉得此刻这个男人好有魅,“你要逃走吗?然后把罪名嫁祸给弱小的师妹吗?”
“不,”他仰望星河,笑道,“如果没有你,我怎么会来这里。”
“那……我们是不是共犯呢?”
她想起了古老的浪漫的爱情故事。
“当然不是……”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这时不该是儿女情长。
“我之前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存在着奇迹。”
他感慨说道。
“对啊……”
她迎合说道。
“能遇到那些人都是奇迹。”
他认真说道。
“对啊。”
她微笑说道。
“我们每个人都是奇迹。”
他冲怀里的她笑道。
“对啊!”
她抬头望向与众不同的他,激动地说道。
可能,这就是——大道至简,衍化至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