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煜杨,昭阳殿殿主馗晦子之子,继承了父亲一贯的狠毒性格与精湛权术,得以长久坐拥后辈第一人的位置。
其母……难产而死,或许这张俊逸的外表是继承的母亲也说不定,关于这位母亲的故事鲜有人闻,甚至连相关传言都不得而知。
于是,陆煜杨早早忘记了她。
……
年满二十二岁的男人,一个饱受争议又被上天眷顾的年轻人。
天赋与智慧自不必多说,他还生来一张好看的皮囊,由此,人们更愿意以“天选之人”来评价他。
相较于另一位,大家可以明白,他实则更在意他人的追捧与夸赞,如果他适可而止,大可算得上人生赢家。
可惜,那一丝从小就伴随而来并逐渐壮大的成就感驱使着本就不太自律的他无所不用其极,把那份“美好”印象保持至今。
灰云笼盖了这片世界,也笼盖了所有事实。
曾经的百里河西再到宁安城外的小山村都是他的“大手笔”,袭击悟念等人的黑色骷髅也正是那种种植在活人体内的剧毒的最终产物。
从岁月沉沙中走过,他已看不清厚重脂粉下的真实自己,只能处心积虑地掩盖一个又一个过去。
熟读史书不难发现,英雄好汉都做过些不愿后世知晓的破事,他认为他自己就是这般人,可精明的他,却不知这只是幼稚且愚蠢的借口。
即便如此,上天却很少惩罚他,他可以顺风顺水地得到他想要的一切。(这句话应该没错,因为他很快就能得到那个女人的身体)
既然大家会猜得到他的结局,那就不再多说,现在,来谈谈到目前为止他人生中唯一的对手。
“世上凡人哪有真正绝对的善与恶?”
如果他是主角,那么这名叫修晨的小子也一定是大反派了。
这是他极其自信的一点。
很早的时候用过“既生瑜何生亮”的关系来形容过两人,毕竟只要有他的存在,修晨这边总是灰头土脸黯淡无光。
唯一让他可笑的是,少年傻人有傻福,身边总围绕着诸多红颜知己。当然,以他的身份,他的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可是他偏偏却喜欢上了少年红颜知己中的其中一位……
他知道自己在她们眼中的龌龊形象,但那少年又岂是清白一身?
男人的龌龊之处当然只有男人更清楚。
所以她们傻傻地认为他是世上最温柔的存在。
“……都是一群蠢女人!”
想到这里,蹲在裂谷顶端一侧的陆煜杨五指插入地面,愤愤地说道。
……
龙玄不再是曾经任他翻手作云覆手为雨的龙玄,由这次外出,他知道了很多。
原来伟岸的宗门与父亲竟是唯京都马首是瞻的……走狗。
就快跌入谷底时,在与修晨等人周旋之余,他果断地赶回昭阳殿,想去问明白自己这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着。
“你还没长大吗?!”
崇高的宗门妄想随风散成齑粉。
其实……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
在回来的路上,他拿这话来宽慰自己,并在挣扎中慢慢释怀。
最终,恨起自己怎么出生在这穷乡僻壤。
他恶贯满盈,把他人的牺牲当作成功的垫脚石,可这一天,他面临着一个现实的问题,他的头把天捅破了,却发现他的头顶还有另外一个丰富的世界。
听闻宗门耻辱秘辛,也许那位师弟会沦为弱不禁风的孤叶,但自己却要在那个世界的上空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因此,他要捉住机遇,登上崭新宽阔的舞台。
更何况,习惯了高处的风,要他怎么甘心?
什么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可没修晨想得那么开,要做就要做这世界最强的那一个。
长衫鼓鼓作响,他站起身,望着裂谷另边一个个摆出傲慢神情注视着一切的人们。
“好好看着吧!”
他的样子像只发出低吼的雄狮。
告诉他们,自己也有“拨云见日”的功力,告诉他们,自己是这片土地上最出色的年轻人。
哦!他想起来了……
这世界还有个王的位置悬而未决,生于乱世,是不是那顶王冠正在等候着自己戴上呢?
……
流火依旧在咆哮,几人围靠在悟念身边,而悟念正席地而坐,双手合十,嘴里不断飘出古老梵音。
周遭演变为火海,迸溅着灼人瞳孔的火光,吕惊风心急如焚,抬头望到陨石坠地,更觉死期已至,嘴里细碎念道:“没想到这一辈子落得如此下场,等会火烧过来,怕是连灰都不剩下……”
段山崖站在他旁边,抬头,并不搭理他。
“可惜,可惜你那苦命女人,不过,带着她,也是这个……哎——”
吕惊风长叹一声,略觉诧异,便望到了段山崖同一个方向。
“他、他一定是这个阵法的……”
吕惊风看到了在最高处一手催动着红色小球的陆煜杨,他也正一副傲然表情地注视着自己这群死人。
“他……是陆煜杨。”
段山崖沉声道,在与修晨初次相遇时,他可是在少年面前大肆吹捧过头顶这位人中龙凤。
“啊!要是那女人在的话……”
“你又知道什么?!”
段山崖转过头怒斥道。
“我当然知道她就是……”
话的另一半被流火的轰隆声掩盖,石块在火海中炸开,陆煜杨以事不关己的态度优雅地躲过弹起的火花。
蝼蚁一般的人呢!
希望他们死后能跟曾经死在他手上的人一样不要怪他,他只是顺从了天意。
他又低头定睛看着脚边一圈让他能任意掌控着天地的阵法,果然只有自己才有此等让天地为自己所用的胆识与才能吗?
忍不住蹲下身,瞧着阵法跳动着的蓝色火苗,男人眼神柔和,宛如凝视着挚爱的女人,又宛如爱怜着与之诞下的幸福结晶……
可猛然间,那股内心的瘙痒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如火的深情温暖。
蓝色的火苗……意外地熄灭了。
手中的红色小球因为被一只干枯手掌覆盖而就此转为白气,云层顿时发生异样,流火也缓缓被冷雾浇熄。
“孩子、我的好孩子,娘好想你,娘一直在找你!”
陡然冲击到头顶的震撼差点让他丧失理智,他呆滞片刻,转过头,看清了女人的枯槁容颜与深陷双眼……这丑女人,到底是谁放出来的?!
不过也很奇怪,他为什么半点危险气息都没感觉到?
与挂念多年的“孩子”目光对视,女人眼圈泛红,发出激动得让人心碎的呼吸声。
慢慢走到这里,应该不是很累,可她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我好怕……我好怕……怕你不敢认我,我、我忘了你的名字,对不起……”
“但是呢……”她用手捧起了男人的脸颊,“娘真的好开心,娘找了好久……”
陆煜杨抖动着那张诡异可怖的脸,眼里扫过一道寒光,手腕一扬,正要一掌拍向女人的灿烂笑容。
“住手!”
众星拱月般的少女一步跃了过来,“我……要她活着。”
人群里,她永远都是那么华彩照人。
……
“有娘生没娘教的野种”,不知……某些人是否曾是这样看待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