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夏夜,被凉风与严霜浇洗,整个天地宛若焕然一新。
星辰天真地眨眼,在银河的脉路中,两道强光交汇,却另有一颗星斗隔河观望着。
与星光同等繁盛的萤火虫并未被地面的狂暴气势淹没,它们的舞蹈还在继续,只待有心人赏识。
……
多余的停顿直接让她迈向了死地,剑尖的阴冷切实刺痛了她的肌肤。
她没有求饶,像是等候惩罚罪孽的低音,原来,苏梦寒令人动容的爱,不过只是对那一个人的。
自己突生的同情,或许只跟两人一脉同生的血缘有关。
一次次翻烂旧账,她已经厌倦了与其之间不必要的纠缠。
“你输了。”
当苏梦寒用剑抵在她雪白的脖子时,那充满孩子气的语调也如约在她身前响起。
“是在骗我吗……”
失落的目光渐次撒在心头,苏梦寒闻言,浮现出胜利者的微笑,冷淡说道:“都是真的,我恨你!我恨不得你赶快去死!”
“我该死……”
隐隐难以察觉的是,少女的瞳孔开始出现一抹猩红。
“你知道就好!”
被首次获胜冲昏头脑的苏梦寒似乎忘却了那双猩红眼眸给她带来的恐惧与恶梦。
“我是该死,但我现在还是不能把师兄交到你的手上。”
一股骇人的气息从少女的眼眸中渗透出来。
“都到这个时候了……”
话音未落,她的手指处传来一声闷响,极其有自信掌握的凛冬霜剑被抛向地面,精准地竖插进泥土里。
她根本没看清是何种怪异力量硬生生把她手指掰开。
“你!你……”
局势大变,苏梦寒茫然失措地望着逐渐靠近自己的钟离,一步步向后退。
“我以前跟你讲的话……都忘了?不长记性的东西!”
“啊?!”
沧月剑闪烁出一阵红光,钟离将剑扬起,朝苏梦寒一挥。
苏梦寒顿时花容失色,两脚绊在一起,与同时被斩断的青丝重重跌落在地。
啪——
另只空闲的手结实地甩在苏梦寒的脸上。
不求这一巴掌能打醒她,只求……能解心头之恨。
“我也恨不得你快点死!要不是师兄……我早就把你杀了!”
不知道这个疯女人之前自顾自的疯言疯语什么?
钟离蹲在苏梦寒身前,柔顺的头发从肩头滑落,她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将看起来有些杂乱的头发撩起。
“我说过的吧……叫你少来管我。”
苏梦寒神情恍惚,被少女的动作与言语威慑到。
她只觉得少女更让自己……望尘莫及。
下方响起惹人亲热的娇柔声息,钟离扯住苏梦寒的领口,将吓人的眼睛凑过去。
“为什么非要让自己活得这么下贱呢!”
紧接着,她用力将少女一摔,重新起身,整理自己的仪容。
苏梦寒颤抖着,抬头看着星光下那张流着血泪的凄美脸庞。
为什么……要哭呢?
“那些话,我会如实转告给师兄,师姐今后……就走好自己的路吧。”
没理由再跟她废话,钟离让沧月剑归鞘,抹干脸颊的血,态度平静说道。
随后,她迎着星空,投入进了远方的萤火中。
……
“为了抵抗这个世界的无情,我们首先就要比以往更无情。”
她没有把原本准备多时的话讲给这位步入歧途的少女,看清无药可救的病态之爱,她才想明白自己没有义务去照顾她的生死。
一生一死,一盛一衰,都随她去吧。
与少女愈来愈远,钟离行走在空荡荡的原野,周围充盈着生命之光。
光点由远及近,伴着莫名的飞行轨迹,她就像坠进了深邃的银河,永久沉沦。
同样一片银河下的师兄,又在做什么,想什么呢?
不贪恋景致,其实她本想着学古人用布袋盛装一些萤火虫带回去,想想还是算了,这样会失去它们本来的自然之美。
清风撩拨,怅惘心绪终得排遣。
她长长叹息一声,一边微笑,一边无声地哭着。
“我一直在等你。”
眼前走来一位衣着华贵的少女,她的脸上蒙着一层白纱,可是刻意的遮掩并未给钟离带来半点神秘感。
她学着师兄的样子皱着自己的眉毛,疑惑望着容貌身材似乎都比自己更胜几分的少女,小声说道:“我们是不是见得太早了……”
少女两眼一眯,挤着可爱的八字眉,娇笑一声,说道:“我们……做个交易吧!”
……
凉风如水,落寞退场的苏梦寒输掉了所有。
她蹲坐原地,双手按着头,不敢承认这个血淋淋的事实。
天有星光悲情相送,但光芒异常刺眼。
“啧啧啧。”
身后响起了一声淡淡的叹息,少女后背随之一僵。
“真为你伤心。”
可少女听出了幸灾乐祸的意思。
她抬起泪痕未抹的俏脸,瞪着站在身旁若无其事的男子。
清冷的夜风与暗淡的星光在她的脸上蒙上一层感伤。
陪在她身边的竟是这个虚伪到底的男人,她的境况就是如此。
“可你不知道,现在的你才最是迷人。”
男子弯下腰,大胆地用手指蹭在少女的脸蛋上,怪笑道。
少女将他脏手甩开,她现在可没有余兴去取悦他。
“废物东西,我看见你就觉得恶心。”
他必定是目睹了之前发生的一切,那为何不帮自己……
少女一改在钟离面前的颓败,也让陆煜杨没办法掩饰自己的吃惊:“小嘴可真甜……”
自己的亲切被她视作附庸风雅,他只好无奈地耸了耸肩。
少女的下巴搁在手臂上,双眼无神地注视着地面。
“立刻跑回去,在你师兄怀里告状,兴许还来得及。”
“什么都没了……今天,什么都输出去了……”
“……是啊。”
陆煜杨的脸上露出与往日截然不同的神情。
“放心吧,我会让你幸福的!”
他收回正要伸向她后背的蠢蠢欲动的手。
同病相怜的两人,到底还是走到了一起。
少女将脸埋在手臂里,呜呜咽咽地哭泣着……
走到了穷途末路。
“师兄……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