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用手臂支撑起身体,钟离虚弱地眨着那双有些昏沉的双眼。
看到了她,有些惊讶。
又偏移视线,却没有找到师兄……
“你……师姐怎么来了?”
眼神恍惚却又不得不出于尊重地注视着她。
苏梦寒居高临下地看着钟离毫无血色的脸,嘴角不太自觉地扬起笑意,反问道:“难道我就不能出现在这里?”
几次在她口头上吃得败仗,苏梦寒却又一次重整旗鼓。
而面对她不顾情面的挑衅,钟离也没有精神与她争执,整理了一下衣服,将沧月剑系在腰间。
她不打算与苏梦寒相处太久。
“对了……这件衣服不是你的吧?”
苏梦寒坐到了钟离对面的一个小石块上,以质问的口气说道。
她记得他曾穿过一次……
“是我向师兄借的,这样我就能近距离地感受到师兄了。”
钟离一边说着,一边幸福地抚摸着正穿在身上的灰色长衫。
其实,当初是修晨出于某些原因率先提议的。
苏梦寒内心烦躁,瞪了钟离一眼,小声骂了一句:“不要脸。”
即便听得确切,钟离也不在意,而是起身……
“咚——呼噜”
由于长时间睡去,身子僵硬,而衣衫实在过大,原本安好放在胸怀里的泥人却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钟离登时惊出一身冷汗,慌张拾起,仔细观察确认泥人并没被摔坏,这才长喘一声,放下心来。
整个过程当然被苏梦寒尽收眼底。
于是……
“可真是自作多情!”
喜欢师兄,还特地捏制出一个与师兄容貌相似的精致泥人……
到底还是单方面的痴恋?
对于她的臆测,钟离只笑了笑,并不说话。
“你要去哪?”
钟离正往出口而去,苏梦寒叫住了她。
钟离回过头来,以微笑回应她恶劣的态度:“我要去找师兄。”
“你知道他在哪?”
“或许……应该知道吧。”
钟离望着远处狂风大作,扬起漫天黄沙,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师姐……还是回去吧。我想,如果有你在,师兄会很为难的。”
“你以为你很了解师兄?”
苏梦寒激动地站起身子,握着拳头,走到钟离身旁。
她认为自己是这世上唯一懂他的人,这也正是她的骄傲之处,因此,对面少女自以为“很懂他”的态度,让她觉得讨厌。
钟离也同样看着她,无奈摇头,这是最真诚的忠告,可惜苏梦寒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
凌厉的目光似乎可以把自己活活吞下,可钟离却没有半点畏惧,内心甚至有些想笑的冲动。
“现如今,连你也不得不承认,只有我……有资格这么说。”
她同情过她,但仅仅是同情。
她知道她是个可怜人。
但……谁不是呢?
凭什么作为被害者就可以仗着受过委屈、寻求安慰这样的借口肆意妄为?
她没有义务去分享自己本就是从体内榨取的爱,倒不如把可怜别人的时间用来可怜自己。
如果她仍记得醴泉谷的事,她也该知道苏梦寒的来历与自己相同。
但倘若她当真还记得,我想,她也会如此去说吧……
三人无法躲避的劫数,本就可以因其中一人的退出而迎来美好的结局,可惜,她与她同样都是个性突出的女孩子。
“是你控制了师兄……”
时至今日,“钟离是指示修晨行动的恶毒的女人”这个传言仍未消散。
因为她的到来更像是密谋已久。
钟离撩起耳旁的秀发,看着这个无可救药的女人,小声问道:“那又怎样?”
“你,你,你……”
之后,苏梦寒不得不通过呼出几个气用来稳定情绪。
钟离叹了一口气,说道:“以我的地位来看,我没必要向你低声下气。”
地位……苏梦寒觉得她说的是其在修晨心中的地位。
“不过是有缘无分,为何要强求?而且有时候,没必要回头的。”
“为什么不是你去这么做?”
无药可救……
这不是钟离第一次有这种感慨,但绝对是最真切与无奈的一次。
苏梦寒气愤得身体僵硬,拼命咬着嘴唇,有话说不出,显得十分难受与焦躁。
都是因为她……捷足先登,趁虚而入,才让师兄离开自己。
她明显是在利用师兄,而自己才是在用生命去爱护师兄的,才是能用真心对待师兄的唯一一人。
要知道,苏梦寒的梦里总能遇见他。
半夜醒来想他都想得快窒息了,只能靠发狂似地抓挠自己的脖子,来缓解对师兄的思念。
任谁都知道这是不伦不类且失去本意的爱。
同时,这个惹人怜爱的少女外表下也隐藏着一个魔鬼。
钟离平静地斜着眼看着她,眼角不经意流露出一丝忧郁,低声建议道:“放下吧,你不适合他。”
“凭什么要听你的?”
最后,钟离放弃了,放弃了与她讲和。
既然做不了朋友,那从此,就只能做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