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历历而过,仿佛就是昨天。
当然,玄康的身世,并没有几个人真正的知道,丰夫人一直将玄康视为己出,自然不会说破;而他自己则羞于提及此事,毕竟有损他的颜面。
文青云虽然最终接纳了玄康,但是每当看到这个儿子的时候,偶尔还是会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往事,一想到竹香曾与吉昌在一起之时,便又会不知不觉得牵怒于玄康,这种潜移默化,令他始终无法真正地喜欢上这个儿子。
玄康被丰夫人收养,与玄华最为亲近,他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东齐国国王的嫡子。
玄康最后一次惹得文青云不高兴,就是在他得知自己要被送往洛京为质时,文青云觉得对这个儿子有些过意不去,想问问他有什么心愿要满足的吗?
玄康嗫嚅了良久,才壮着胆子说出声来:“孩儿想……想去大哥和母后坟上祭拜一下!”
文青云的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骂着:“那是个逆子!”一甩袍袖,转身离去。
到末了,玄康离开了齐都城,也没有敢去与玄华和丰夫人辞行。
文青云忽然觉得自己的确太过无情了,玄康才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儿子,他的确待这个儿子太过冷酷了。
“以后康儿若是有新的诗文,一定要尽快给孤看!”文青云现在觉得,玄康的诗,已经成为了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玄康的每一首诗,每一篇文,都能够让他倍觉感慨,都能够让他心有灵犀,仿佛那个儿子就在身边,多少也能够聊慰一下他有些愧疚的心。
“诺!”冯谨十分恭敬地道。
“康儿在洛京可好?”
冯谨道:“按行程,韦大人一行应该从洛京起程回来了,再过十天大王就能够见到,到时候自可知道二公子在洛京的情况了!”
“嗯!”文青云点了点头。
冯谨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却欲言又止。
文青云看在眼里,问:“你有话直说无妨,此间只有你我二人,不用故虑!”
“诺!”冯谨道:“内臣听闻二公子在抵达洛京的第一天,便遇到刺客刺杀,险些丧命!”
文青云心头一跳,接着突突直蹦,急忙问道:“康儿如何了?”
冯谨忙道:“想来没事,若是有事,他也不会在第二日与吉昌见面,且作下这首《草》的诗了!”
文青云马上恼怒起来,猛一拍书案:“这等大事,怎么无人来告之于孤?”
“也许是邓大人太忙,把此事忘记了!”
这一句话却是马上提醒了文青云,当即下令:“去把邓帜叫起宫来!”
“诺!”冯谨转身要走。
“等一下!”文青云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这些日子,邓帜去过玉花宫几回?”
“禀大王,就上次一次,之后,再没有去过!”
“好了!去吧!”
“诺!”冯谨缓缓地退了出去。
很快,邓帜便随着冯谨走进了御书房,一见文青云,便跪倒在地。
“邓帜,你可知罪?”
邓帜愣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想了想,只得道:“微臣不知,还请大王明示!”
文青云越发愤怒:“前几日孤特意让你报告,玄康入洛时的情况,你是如何报告的?”
邓帜马上道:“大王是否责怪为臣未报告二公子遇刺一事?”
“你以为呢?”
“禀大王,臣有下情!”说着,他故意年看了看冯谨。
文青云明白了什么,还没有等他开口,冯谨便自觉地道:“大王与邓大人先谈,内臣告退!”
文青云挥了挥手,冯谨退步而出,并且轻轻地着上了门。
“这回说吧!”
“诺!”邓帜道:“二公子入洛第一日便在状元楼遇刺,洛京绣衣马上飞鸽传书报告过来,臣已然派人调查此事,两名刺客被二公子身边的高人所杀,其中一名却是泰山派的门徒,臣觉得此事可能事关咱们东齐,所以亲往泰山走访,今日始归。”
“原来你并不在齐都呀!”文青云的脸色稍有缓和,随即问道:“你往泰山查得如何?”
“大王,泰山派掌门左路却说那人已于三年前离开泰山,不知所踪!”
“难道你就没有查出一点儿的端倪?”
“此事还在调查之中,据臣所知,大虞朝廷的皇城司,以及大将军府的内卫处,也在同时调查!”
“你且说说,是何人想要康儿的性命呢?”
邓帜迟疑了一下,还是道:“不外乎两种情形!”
“说!”
“其一,是各路反对大将军的势力所为,他们只是想挑起我们东齐国与大将军之间的矛盾,希望我们与大将军反目成仇,他们可以坐山观虎斗!”
文青云点着头:“若是这些势力所为,他们就不是专门针对康儿的,不管东齐送的是谁为质,都会成为他们的目标!”说完,又问:“那么,其二呢?”
“其二!”邓帜想了一下,还是道:“可能是咱们东齐国的某些势力,希望二公子死!”
文青云浑身一颤,虽然这也是在他的预想之中,但是一想到那个最有可能希望玄康死的人是谁,他就有些不寒而栗,他没有再深问下去,对着邓帜道:“再派两个八级以上的高手,往洛京暗中保护康儿!”
“诺!”邓帜答着,马上又道:“其实大王也无须担心,二公子的身边有一位高人,自这一次行刺失败,想来刺客的幕后便不敢再轻举妄动!”
“李乐可不是什么高人!”文青云嘲笑一样地道:“他顶多只能比八级高一些,还达不到九级!”
“臣并非指的李乐!”
“那是谁?”
“二十三郎!”
“二十三郎?”文青云又是一惊,苦笑道:“想当初,孤可是下了血本,想要请这位青龙剑客能够入仕东齐,但是这位名剑却理都不理!如此清高之人,怎么会屈身于康儿门下?”
“据臣所知,此时二十三郎已收二公子为徒,只怕十年内不会离开二公子的身边!”
文青云一喜,不由得道:“这么好?那个剑客可是眼光极高的,怎么就看上了康儿呢?”
“可能是明月禅师的推荐吧!”
“明月禅师?”
“是!”邓帜道:“二公子在黑伏城时,曾去拜访明月禅师,临行时,明月禅师将自己身边的小沙弥送与二公子作书僮,估计也会向二十三郎推荐二公子!”
“明月禅师!”文青云嘴里念着,道:“邓帜,明日你去一趟风林寺,请明月禅师来齐都城一叙!”
“回大王,明月禅师在二公子离开黑伏城之后,也离开了风林寺,不知道所踪!”
“走了?他还是走了!”文青云有些失落,忽然觉得,明月禅师留在东齐国的主要目的,其实就是为了康儿。他的脑中又出现了当年明月禅师初见玄康的情景,明月禅师的话还清晰的响在他的耳边:“这世间是有两样极至不可说的,或成圣,或成魔!”
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当时他以为康儿会成魔,心下更为厌恶;如今看来,是他想错了,康儿多半会成圣吧!最少也是一个诗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