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十,韩嫣看汉武帝心情不错,一脸神秘的对他道:“陛下,臣有一事始终藏在心里,以前有诸多顾虑,今日想一吐为快。”
汉武帝瞪了他一眼:“有事快说,有屁快放,不要跟朕卖关子。”
韩嫣正色道:“此事非同小可,还请陛下恕罪无罪,不然臣是万万不敢说的。”
“好,只要你不骂朕,朕不怪你。”汉武帝一脸坏笑。
韩嫣嘿嘿一笑:“就是有人借臣一百个胆子,臣也不敢骂陛下啊。陛下,您可知道,太后在入宫前曾嫁过人,还生有一女。”
汉武帝差点惊掉了下巴,继而严肃道:“韩嫣,你说这种话是要负责任的。”
韩嫣忙道:“此事千真万确,太皇太后也知道。”
汉武帝满脸狐疑:“朕怎么从没听太皇太后说起过?”
“咳咳,这件事嘛,毕竟有些不光彩,如果太后不亲自跟陛下说,谁愿意多这嘴呢?太皇太后是照顾太后和陛下的面子,别人是根本不敢说。”
“那太后为何要瞒着朕呢?”
“臣窃以为,太后可能担心陛下心里不舒服。”
汉武帝想了想道:“母女亲情是人之天性,如果母后在民间真的有这么一个女儿,朕一定要把她找回来。朕问你,你知道朕的姐姐叫什么吗?住在哪里?”
“具体叫什么,臣不知道,只知道她小时候住在槐里。”
“槐里?难怪朕前阵子微服私访槐里,母后听说后脸色有些奇怪。这样吧,抽空你和朕一起到槐里查一查,如果能将姐姐接回,朕要厚赏你。”
“谢陛下。臣以为,在没有找到陛下姐姐之前,先不要告诉太后,不妨给太后一个惊喜。”
“好,你这主意不错,合朕的脾气。”汉武帝笑道。
几天之后,汉武帝带着韩嫣一起到槐里寻找遗落在民间的姐姐。除了韩嫣,汉武帝还带上了李当户,以及十几个卫士。
看到李当户,韩嫣不免有些不悦,如此私密的事,为什么要带上他呢?汉武帝看在眼里,拍了一下韩嫣的肩膀:“怎么?就那点小事,还记着呢?都一年多了。”
韩嫣嘟囔道:“臣不敢。他对陛下比臣还忠心,臣哪敢记恨?”
汉武帝哈哈一笑:“你果然是个小心眼。李当户,你过来。”
李当户应声来到汉武帝面前,汉武帝语重心长道:“你们都是朕最信任的人,不然为什么总带着你们微服外出呢?以后啊,不能再怄气了。”
李当户洒脱道:“臣早就忘了那件事,如果韩大人心里不舒服,臣再给他道个歉。韩大人,那日是我冲动了,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见怪。”
“好,不愧是将门之后,不拘小节。韩嫣,你怎么说?”
韩嫣有些不情愿道:“李将军,咱们以后还是尽心尽力服侍陛下吧。”
汉武帝点点头:“好,你们拥抱下,就像亲兄弟一般。”
在汉武帝面前,韩嫣不敢拒绝,轻轻的和李当户拥抱了一下。
当年,金俗被金王孙抱回家时,尚不满一岁,没有奶水吃,只有喝米汤和米粥,从小身体瘦弱。金王孙被臧氏谋害后,金俗彻底成了孤儿,多亏了祖父和祖母将她拉扯大。
为了给母亲一个惊喜,汉武帝连田蚡等三个舅舅都没问,直接去了槐里,挨家挨户的问。一连问了好几天,总算问到了金王孙家。
然而,眼前只有一座孤零零的房子,很显然,这座房子已经很多年没人居住了。
汉武帝呆住了,这要如何去找?这时,金家隔壁有一个老人探出头来,有些紧张道:“你们来找谁呀?”
韩嫣走向前,客客气气道:“老人家,不要怕,我们是来找人的。请问这家的主人是不是叫金王孙?”
“金王孙?他早就死了,快三十年了。”
“那他是不是有个女儿,如今在哪里你知道吗?”
老人更加吃惊:“你们找她女儿干嘛?都嫁出去十几年了。”
韩嫣从袖中掏出一把碎金,递给老人道:“老人家,您能不能告诉我,她嫁到哪里了?”
老人大半生见过黄金的次数屈指可数,骤然间握在手里,激动得有些发抖,瞬间打开了话匣子:“唉,这女娃,可怜啊,从小被亲娘抛弃了,小时候哦,饿得皮包骨头,夜夜哭闹。幸亏她爷爷奶奶,好不容易将她拉扯大。”
韩嫣有些不耐烦,咳嗽了一声,老人意识到自己的废话有点多,赶紧道:“金俗十五岁时,嫁到了长陵小市。”
韩嫣赶紧道:“您是说她叫金俗?”
“是的,就叫金俗。”
“好的,老人家,谢谢您。”
知道了名字,找起来就容易多了。第二天,他们终于找到了金俗家。
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农家小院,三间土房,门前有一个茅草搭的鸡棚,养着十几只鸡。
站在院子里,韩嫣扯着嗓子喊道:“有人吗?有人吗?”可是,喊了很久,没有人答应。
汉武帝不悦道:“不要喊了,你这样喊,把人都吓着了。”韩嫣赶紧停住了嘴。
汉武帝轻轻推开门,踏进屋内,从陈设来看,显然有人居住。忽然,他看到了床下的一只脚,命卫士将床抬开,只见一个约三十来岁的女人躲在下面瑟瑟发抖。
汉武帝和颜悦色道:“大姐不要怕,请问您是金俗吗?”
那女人怯生生的点点头:“是的,我就是金俗。”看汉武帝没有恶意,金俗从地上爬起。
汉武帝抑制住兴奋:“好,朕是来接你去见母亲的。”
“朕?母亲?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金俗一脸愕然。
“你父亲是不是叫金王孙?”汉武帝问道。
“对,你怎么知道?”金俗更加惊讶。
“朕还知道你的母亲叫王娡。”汉武帝笑道。
金俗一脸凄然:“我没有母亲。”
汉武帝收起了笑容,温和道:“你有母亲的,你的母亲就是朕的母后。”
金俗又呆住了:“母后?你为什么自称朕?难道你是皇帝?”
“是的,朕就是当今皇帝,你母亲如今是太后。从今以后,你再也不用过这种苦日子了。”
“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万一你是骗子呢?”
汉武帝呵呵一笑,回头吩咐韩嫣道:“快给朕的姐姐送上一份礼物。”
韩嫣应声而出,命两人抬进一只箱子,躬身对金俗道:“这里是十万钱,我们没必要这样骗人吧?”
金俗仔细看了下汉武帝和其它人,若有所思道:“看你们的样子,都不是一般人,似乎没必要骗我。这样吧,我随你去看看,但我的家人必须留在这里。”
汉武帝淡淡一笑:“好,朕答应你。”
看着这个流落民间的姐姐,汉武帝竟有几分亲切感。她虽然没什么文化,思路却无比的清晰,果然是从母后身上掉下来的血肉,自带贵族气质。
不多久,金俗的丈夫和儿女都回来了,她交代一番,只身和汉武帝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