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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韩嫣被打
    自从汉武帝颁布求贤诏书之后,天下文学材智之士纷纷上书自荐,而汉武帝也不拘一格,只要有一技之长都能得到任用。
    是年九月的一天,汉武帝让严助整理上书,让他挑几份有价值的呈上来。然而,严助整理了好久,也没挑到一份满意的。汉武帝有些不悦,问道:“难道这一大堆之中竟没有一个能入你法眼的?”
    严助躬身道:“回陛下,其实这些都是一个人写的。”
    “一个人写的?他是谁?”汉武帝大奇道。
    “回陛下,此人名叫东方朔,平原人。”
    “有点意思。那他写的你看了吗?”
    严助有些尴尬:“回陛下,此人的上书足足有两大车,臣只看了一点点。”
    汉武帝饶有兴致:“你将它整理看来,送到承明殿,朕要看看。”
    严助不敢怠慢,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将那些书简按照顺序整理出来,命人搬了两趟才送到承明殿。
    看着严助满头大汗的样子,汉武帝笑道:“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朕有空儿慢慢看吧。”
    打开竹简,汉武帝发现这个东方朔的上书果然别具一格。别人的上书都是开门见山阐述自己的主张,而东方朔不亚于写了一篇自传。为了介绍自己,他竟然从幼年时的经历写起,也幸亏他文笔诙谐生动,故事性极佳,不然汉武帝早就扔到一边了。
    看了不到一个时辰,汉武帝感觉肩背疼得厉害,遂放下书简,对侍候在旁的韩嫣道:“你过来,帮朕踩踩背。”
    所谓踩背,并非真的站在背上踩,而是一人坐在前面,一人坐在后面,后者用双手拉住前者的胳膊,然后抬起双脚踩在前者的背上,既可以缓解肩背的疼痛,也可以拉伸胳膊。每次汉武帝读书或者看奏章累了,都会让韩嫣给他踩背。
    韩嫣轻车熟路的脱去鞋袜,坐在汉武帝背后,卖力的踩起了背,汉武帝微闭双眼,享受至极。
    正当汉武帝沉浸在酸爽之中,还时不时发出护疼的声音时,忽然从殿外冲进一个人,一把揪住韩嫣,按在坐垫上一顿暴打。
    汉武帝大惊,定睛一看,原来是李当户。他又惊又怒,大喝道:“李当户,住手!你在干什么?”
    在汉武帝的阻止下,李当户这才松开了手,王成闻声也赶了过来,韩嫣却已被揍得鼻青脸肿,怒道:“你疯了吗?下手这么重!”
    李当户正义凛然:“你对皇上大不敬,该打!”
    汉武帝这才明白过来,和颜悦色道:“李当户,你误会了,韩嫣是在给朕踩背呢。”
    “踩背?臣不懂,请陛下恕罪。”李当户一脸茫然。
    韩嫣揉着脸,悻悻道:“土包子!踩背就是用脚按摩,没见过就瞎动手。请陛下为臣做主。”
    李当户不肯服软,怼道:“即使是按摩,也不能用脚对着陛下!”
    汉武帝打圆场道:“好了,好了,这是个误会。王成,将韩嫣扶下去,擦点药。”
    韩嫣不依不饶:“陛下,从小到大,臣从没被人打过,您要为臣做主啊。”一脸委屈的样子。
    汉武帝有些尴尬,脸一沉:“下去!”
    韩嫣见汉武帝似乎真的生气了,不敢再说话,狠狠瞪了一眼李当户,不理会王成的搀扶拂袖而出。
    王成愣在当地,不知所为,汉武帝怒道:“愣着干嘛?赶快出去!”
    韩嫣和王成走后,汉武帝正襟危坐,对李当户道:“你很勇敢,但有时候还是要三思而后行。”
    李当户躬身道:“臣鲁莽了,请陛下责罚。”
    汉武帝摆摆手:“念在你是一片忠心,不提了,你是有什么事吗?”
    “回禀陛下,您前几日说今天要去上林苑打猎,臣特来请示。”
    “哦,是今日吗?朕有些糊涂了。”汉武帝一时想不起来。
    “回陛下,确实是今日。敢问陛下,今天还要去吗?”
    汉武帝想了想:“改日吧,今天不去了,你去告诉下公孙贺。”
    “是,陛下。”李当户应声而出。
    李当户走后,汉武帝想继续看东方朔的上书,终究提不起兴致,叹了口气,默默走进温室殿。
    果然,韩嫣也坐在温室殿内,目光茫然的看着窗外。汉武帝轻轻走到他身边,柔声道:“还疼吗?”
    韩嫣没有说话,汉武帝找出药膏,亲自为他擦药。
    擦了一会儿,韩嫣忽然道:“陛下,臣不想待在宫里了,您将臣外放吧。即使做一个县尉,臣也愿意。”
    汉武帝沉默有顷:“怎么?还在生朕的气呢?李当户是个粗人,不知者无罪,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陛下,您知道外面都怎么说臣吗?”
    汉武帝顿住了,韩嫣继续道:“臣每次出宫,他们表面上巴结臣,敬畏臣,实际上却看不起臣。在他们眼里,臣就是个玩物,是个下贱之人。”
    “委屈你了。”汉武帝一把抱住韩嫣:“但你知道吗?朕离不开你,舍不得你。”
    “陛下有皇后,有无数个女人,臣算个什么东西?”韩嫣一脸凄然。
    “不,你和他们不一样,只有你最懂朕。”汉武帝松开手,看着韩嫣。
    “陛下,臣快二十了,但从没人登门提亲,连父亲都不提这件事。在长安人眼里,臣就是个怪物,谁愿意将女儿嫁给臣?臣是个男人啊,不想被人戳脊梁骨,不想父亲因臣抬不起头。”
    汉武帝再次沉默,许久道:“朕对不起你。从今天起,你可以自由出入掖庭,如果看上了哪位,朕就将她赐给你。”
    韩嫣站起身,背对着汉武帝,喃喃道:“有时候,臣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
    汉武帝也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盯着他道:“你就是男人,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陛下,您能不能告诉朕,如何爱一个女人?像臣爱着陛下那样?”韩嫣眼中似含着泪水。
    “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是不能改变的。朕相信,你一定能遇到那个真心想要呵护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