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时此刻，郑向南也没有料到，灰八爷居然也知道摸金门后来分成了三派，看来也是个不简单的主儿。
    据说，自从三国时期的曹操在军中设立了摸金校尉这个官职之后，摸金校尉的名头从此就出现在市面上了，专搞挖坟掘墓的事情。
    曹操曾用挖出来的随葬冥器，犒劳手下的军士将领。
    著名的梁孝王墓，就是曹操主持发掘的。
    三国时代社会动乱，曹操为了扩大自己地盘，扩充自己的队伍，就想方设法的征战讨伐。
    在冷兵器时代，打仗需要很多人，是人就需要吃饭，没有饭吃谁愿意上战场拼命。但当时的田地就那么多，一年到头生产的粮食都是固定的，如果年头不好，还得歉收，粮食供应就更不足了。
    在这样的条件下，曹操需要扩充兵源，招兵买马，没钱没吃的，鬼也不愿意跟你打仗卖命。
    于是乎，曹操就想了一个办法，在军中设置摸金校尉和发丘郎将这两个官职，专搞盗墓，用倒出来的明器换粮食养活士兵。
    后来，曹操带兵盗掘了西汉梁孝王的墓葬。梁孝王生前极尽奢华，死后墓中随葬了大量的明器。曹操从梁孝王墓葬里盗掘出来的明器，用这些明器换来的粮食，足足让手底下的士兵吃了三年。
    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这句话就是这么来的。
    而到了魏晋南北朝之后，摸金校尉不再为朝廷效力，而是逐步分化，演变成了三个派系。
    第一派系被称为摸金校尉术派。这个派系的人擅于运用风水形势，阴阳五行，星斗位置，从而分金定穴，寻找到古代大墓的位置。
    第二派系被称为摸金校尉法派。这个派系的人擅于引用秘法，靠听雷辨音，观察草色，看图纸颜色判断大墓的结构并以此来断定年代。
    第三派系是摸金校尉势派。这个派系的人大都擅于使用蛮力，他们知道古墓的位置，采用洛阳铲等工具，依靠力量最终把墓葬盗掘的一干二净。
    而郑向南的父亲，也就是我爷爷郑炎夏，是摸金校尉三派之一术派的人，郑向南作为术派后人，化身古玩商，暗地里却干着掏膛子的勾当，只不过藏得很隐秘，其他人不知道罢了。
    刚才灰八爷称呼他为朝奉，想必是对郑向南的这一层身份了如指掌，不然也不会这么叫的。
    我之前就说过，掏膛子的人不开一间古玩店，根本无法为地底下掏来的东西出货。
    就是说，为了掩盖东西的来路，要通过古玩店这么个渠道，把东西卖出去。
    一个掏膛子的人没有古玩店作为依托，如果私底下交易的话，会经过专门吃这行饭的人的手，道上管这种人叫行人。
    行人一般都会吃私，他们不但会在卖主这里压价，也会在买家那里抬价，用这种手段收取差价利润，赚得满堂彩。
    如果出货人不经过行人的话，一次行，两次或许还能过得去，若是时间长了，也就混不下去了，就有可能因此招来杀身之祸。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利益面前，根本没有什么道义可言。
    灰八爷原本就是干这一行的行人，后来自己有了实力，立了门户，干起了掏膛子的营生。现在已是身家百万，有车有房，做起体面的文物收藏家。
    从灰八爷的谈吐与精神相貌来看，他就是一个出身卑微的贫苦农民，以前没读过多少书。
    但后来加入掏膛子这一行里，不得不临阵磨枪，突击学习一些历史、文物知识，以及与盗墓手段有关的技术知识，像这样的人，在这个圈里有一个专门为他们起的外号，叫土司。
    这就跟我的爷爷差不多，由于技能出众，被国家考古部门收编，成了考古队的人，后来兼任了文物局的副馆长。
    对于灰八爷邀请郑向南掏流沙膛子的事情，郑向南心里迟疑，他不想当着我和小六子的面回答干与不干，怕暴露身份。
    其实，我早就听出来了，他不可能没有察觉。
    郑向南对灰八爷说：“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下午还有事，四点要去醉仙楼，至于你说的那些话，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议，就此告辞。”说完，郑向南拱手转身就走。
    或许是灰八爷已经知通晓了郑向南的意思，他道：“郑大掌柜的，今天的事情，实在不好意思，还望你见谅，青皮送客。”灰八爷下了逐客令，青皮把我们送了出去。
    郑向南也不想在这里呆，因为他和灰八爷本就不是一路人。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志不同不相为友，各从其志也。
    圈子不同，不要硬相容，不是一个路上的，硬挤的话，只会让自己难堪。
    我相信二叔的为人，他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不会与灰八爷这样的人为伍的。
    我们三人回到店里，我收拾了机关木函和那些老物件，顺便继续参详我爷爷的笔记和风水秘术。
    可到了酉时初刻的时候，郑立柜却鬼鬼祟祟的到了店里来。
    看到店里只有我和伙计刘明，他进店就问：“大侄子，早上你从老屋里拿走的那些东西放哪去了，听说，那是我爷爷留下的，你可不能独吞了，见者有份。”
    郑立柜这个财迷心窍的家伙，无利不起早，不论干什么，只要看到有利可图，就像苍蝇叮有缝的蛋一样团团转。
    看到他一脸的刻薄相，我就心里不舒服，但毕竟他是我本家的叔叔，再怎么不孝顺，我也不能造次，该讲的礼数还是要讲的。
    我温和的对郑立柜说：“立柜叔，我还当是什么事儿呢，上午那些东西都是些破烂玩意，不值什么钱，我二叔看了非常恼火，给我一顿臭骂，然后一气之下全给砸了，你看，碎片还在那边放着呢！”
    我指着柜台边上前两天摔碎的一件赝品，幸亏没把它扔了。
    郑立柜这个财迷，听到我说碎片在那放着，还真就悄悄的过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