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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我们暂时不要见面了。”
    他的语气轻易而凉薄,像最冷的冬夜里,曝露在深寒月色下的尖利刀刃。
    “什么意思?”澜溪惶惶的看向他,心脏瞬间被攫住。
    她甚至有些怕,怕像是之前那次一样,他那么轻描淡写的说腻了,若是的话,她要如何面对?
    贺沉风微微皱眉,墨眸正凝着她,她所有细微的表情变化,他都扑捉眼底。
    “你怎么不说话!”她有些急。
    “你爸妈不是要去旅游,没走之前你在家多陪陪他们,刚好最近公司事也比较多,也没法陪你。”最后一个音落下时,他清晰的看到,她松了一口气。
    喉结动了动,他别过了目光,眼中的墨色深的看不清究竟。
    澜溪点了点头,“也好,我爸妈这次一走就半年多,是要多陪陪他们,那你有时间还是要给我打电话的!”
    “嗯。”他淡淡的应了一声。
    等了会儿,却见身旁没有任何动静,他侧头去看她,“怎么不上去?”
    澜溪正怔怔的看着他,之前他毫无预兆的吐出那句话时,她当下有些六神无主,就是现在,也是心有余悸。
    “贺沉风,你刚刚把我吓坏了。”她幽幽的抱怨。
    贺沉风闻言,看了她一会儿,凑过来在她唇上啄了下,“去吧。”
    她点头,却有些恋恋不舍的下来,车门关上的一瞬,他就发动车子离开。
    站在原地,她遥遥的望着,寒冬的夜惯常的起风,如细薄的冰片插入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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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西下,已是傍晚。
    澜溪牵着儿子的手从机场大厅出来,跟着人流排队打着车,刚刚送走了谢父谢母,小家伙显得有些郁郁寡欢。
    “妈妈,我们去找爸爸吧?”君君仰头着问。
    她低头看着儿子,缓缓道,“爸爸这两天工作忙。”
    好像是真的很忙,他一直都没主动联系她,期间她给他打过电话,但通常都是无人接听,等了好久,才会会上一条信息,说是在开会。
    “那我们去找爷爷吧,去了梅奶奶还可以给我做好吃的!”小家伙撅嘴,继续道。
    “好吧。”她笑着点了点头。
    坐上计程车,一路直接开到贺宅,到了时,天色也渐渐降了下来。
    将儿子抱下车,母子俩手牵手往宅子里面走,进门和迎上来的佣人打了招呼后,便往里面走,只是步入客厅时,里面的气氛却很凝滞。
    沙发上,贺父和梅姨并排而坐,而对面坐着一名年纪比他们稍轻的女人。
    澜溪不由的舔唇,她是和其打过交道的,是贺沉风的小姨!
    “老爷,谢小姐和小少爷来了!”尾随后面的佣人,出声通报着。
    这一声,让原本客厅里多凝着神情的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一时间有些尴尬。
    “呃,不知道家里有客,来的时候也没提前打招呼……”
    她这一出现,让小姨眼神顿时变得犀利,对向贺父便直接道,“姐夫,我问你,你之前不是一直最反对他们的?为什么会同意!”
    贺父皱眉,脸上的皱纹也跟着紧绷起来。
    “是因为她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吧?”也不等他的答案,小姨便继续道。
    小姨说话时,伸手朝澜溪指过来,当场弄的她一愣,脑袋里陷入一片茫然。
    美妇人见状,忙出声道,“澜溪,你先和君君上楼去吧。”
    “走什么,让她留下!”小姨扬声,又语气很冲道,“姐夫,我最后说一遍,作为沉风的小姨,我是绝对不能同意他们俩的!我姐可就是因为她妈而郁郁寡欢而死的!我怎么能同意他们!”
    正让佣人将君君带走的澜溪一听,像是被人当头一棒。
    有些不敢置信的喃喃重复,“我妈妈……?”
    “对,就是你妈!”小姨恶狠狠道。
    如五雷轰顶般,澜溪的身体剧烈摇晃了一下,满满的不敢置信。
    小姨蓦地站起身来,咬牙切齿,“你还不知道?要不是你妈,我姐怎么会得不到她丈夫的爱?嫁进贺家像是嫁进了坟墓,到最后落得个郁郁寡欢而死的结果?你还有资格和沉风在一起吗?”
    连续的咄咄逼问,字字句句戳中澜溪的要害,让她心惧,这样的事实真相毫无预兆的灌入脑袋里,几乎无法正常运转。
    “够了!”贺父一喝。
    “总之,我不同意!”小姨气呼呼说完后,扭身就往客厅外面走。
    路过澜溪身边时,那目光里的恨意,都甚至能滴出血来。
    小姨走的冲,也走的快,客厅里很快就静了下来,那股怨气却似乎还在。
    全世界像是有种癫狂的感觉,澜溪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回过神来,吃力的蠕动着双唇。
    “伯父,这是怎么一回事,您……您和我妈妈,认识的吗?”她怔怔的看着贺父。
    贺父闭上了眼睛,眼角缝隙之间都在颤动,半响后,才无奈的长叹道,“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对不起你妈,对不起沉风妈,也对不起小梅。”
    “老爷,您的身体……”见他很是激动,美妇人忙上前。
    贺父摆了摆手,一下子像是老了好几岁,从沙发上站起来,脚步很慢的往楼上一步步走去。
    瞥到一旁美妇人眼里光亮闪烁,澜溪大步走过去,“梅姨,您是知道怎么回事的,对不对?”
    “我……”梅姨被她一问,眼里闪烁的更加厉害。
    “梅姨,求您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见状,她更加确定,几乎是哀求。没有们头。
    美妇人摇头了良久,才拉着她的手坐下,细细的看了一会儿,才道,“我也没想到,你会是秋秋的女儿,怪不得,你那时说你学画画是因为妈妈喜欢,是秋秋喜欢啊!”
    “梅姨,您真的认识我妈妈!”澜溪瞪大了眼睛。
    “嗯……”美妇人有些缓的点了点头。
    唇快被牙齿咬烂,她惶惶问,“那,我妈她和伯父,他们……”
    “他们是一对恋人。”美妇人似乎也是吸了一口气,才道。
    恋人?
    不知名的恐惧扩散到了全身,额上背上,都是冷汗直冒。
    美妇人却似乎还陷入回忆当中,语气悠远,“秋秋和老爷从大学时就是恋人,有共同的爱好,都喜欢画画,我和秋秋是朋友,一直见证着也羡慕着他们的爱情。后来老爷家里不同意他们,因为已经订好了和军区老司令家的女儿进行联姻……就是沉风的妈妈。”
    “千方设法的阻拦后,秋秋也是因为家境配不上最终选择放弃,老爷不想断,便借酒消愁,而我一时鬼迷心窍,我就和他……”说到这里,有些欲言又止后,才道,“其实我是知道的,老爷是把我当成她了,是我对不起秋秋!”
    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最愧疚的地方,可却也同样矛盾着,因为她在见证他们爱情的同时,也是羡慕的啊!她也被那样优秀的贺父所吸引啊!这同样也是她一直以来不让别人叫她夫人的原因,她哪里有资格去争什么名分呢!什么都不求,只求能陪在老爷身边就好!
    “后来,我也不敢再去见她了,只知道她为了最终让老爷放弃,自己嫁到了浦镇,嫁给了个穷小子,这中间,老爷一直都对她念念不忘,好几次找她,却都被她拒之门外了!后来那穷小子考上了公务员,竟然为了仕途抛弃了她!我也是知道你是秋秋女儿后,同样才知道那个抛弃她的人竟然就是彭副!”
    美妇人喃喃自语中,难掩惊讶,“天,兜兜转转,竟然是这样的巧合!”
    这上一辈子人的纠葛,被这样简单的三言两语描绘出来,澜溪听的却已经麻木。
    好像一些都似乎明白了,在书房里无意中翻阅到的画本,还有贺父模棱两可的话,以及彭和兆无奈的叹息。
    “老爷到现在都爱着秋秋,对沉风妈妈一直都没感情,这也就是会导致沉风妈妈会郁郁寡欢,不过这些年,沉风一直都认为是我们母女的关系,不知道他现在……”
    不用去看,也知道此时梅姨投递过来的目光是担忧的。
    僵硬在膝盖上的手指,缓缓收紧,她听到不像自己的声音,“他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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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深浓浓。
    贺沉风将车入库后,踩着月色往楼内走,脚步停在自家门前时,顿了顿,因为那里,顿着个身影。
    好像恍惚回到了最初刚有交集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抱着膝盖蹲在门口那里,像是被遗弃的小猫小狗,可怜兮兮又惹人怜惜。
    喉结动了动,他皱眉,“潇潇?”
    “你回来了。”澜溪茫茫然的抬头看着他。
    听了梅姨的话后,她就从贺宅出来了,走了好半天,才想到要来找他,到了后才发现他没在家,也没进屋,就等在外面。
    她跟梅姨说他知道了,她很确定他知道了,不然,不会在他眼里看到那么多的挣扎。
    “你什么时候来的?一直等在这里?为什么不进屋?”
    连续三个问,里面都透露着关心,令她忍不住鼻尖酸涩,“贺沉风……”
    贺沉风薄唇紧抿,弯身将她提了起来,开门进了屋。
    逐一在沙发上坐下后,澜溪侧头看着他,“我爸妈走了。”
    “嗯。”他淡淡应了声。
    “你公司里的公事还那么多么?”她继续问。
    似乎是顿了下,他才应,“……嗯。”
    “你还要继续躲我多久?”
    “没。”贺沉风否认。
    “你有!”她反驳。
    贺沉风敛着俊眉看着她,眸光幽深。
    “贺沉风。”她很低很低的唤。
    他终于是偏头朝她看了过去,那目光,看的他胸口一紧。
    在他墨眸的凝视下,她从沙发上起身,缓缓的蹲在了他的面前,执过他的大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声音艰涩的问,“之前你说,过完年我们要去做一件事……那件事,我们不做了吗?”
    贺沉风呼吸一窒,连带着手臂的肌肉也僵硬了起来。
    澜溪仰头看着他,看到他的喉结在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一向是知道他的,拒绝或者不想回答的时候,他会沉默,被说中时,他也会沉默。
    她懂,她懂他的纠结,不可能一点不受影响的,可就是因为懂,所以才难过。
    “贺沉风,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妈妈,也很讨厌我?”深吸了一口气,她才颤颤的开口问道。
    大手有些僵的摩挲着她的脸,嗓音忽然就有些哑,“你都知道了。”
    “嗯,都知道了。”她点头,心口闷闷的痛。
    “那你想怎么做,你是想要放手吗……”
    她问的很轻,可那声音里涩涩的痛,却在这沉默的夜里听起来分外清晰。
    “没有!”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伸手,将她从地上捞起来,双手捧着她的脸,一字一顿,“潇潇,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她不说话,只是幽幽的看着他,眼里蔓延的是无限的悲伤。
    这悲伤如同海上的巨浪,瞬间将他掀翻,他用力的将她搂在怀里,薄唇贴着她的耳边道,“我……我只是需要些时间,去迈过这道坎。”
    好不容易才坚定一段感情一个人,他怎么舍得放手?
    他知道那是上辈子的事,可那是他的妈妈,他一直都记得消毒水的味道和她那张惆怅的脸……
    他只是需要些时间,只是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去爱她。
    在他那样紧的拥抱里,澜溪终是忍不住痛哭出声。
    落地窗倒映出那悲痛,照下一室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