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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浪婆过世
    怀着“饶恕是最大的美德”,肖浪成长了。初为人母的她能够感受到人生不一样的美,尤其灰暗的童年在她的心里所留下的不是一般的撞击,她感恩身边遇到的所有……
    曾记得肖浪和老公回老家的那一次,他们将奶奶送到了县城“养老院”,这个等同于陌生人的老人,她为她付出的不仅仅是每个月额外三百块钱的“特别护理费”,一年3600块,这是肖浪从自己的工资卡上划出来的……为了不让母亲再有阴影,这些事她只和老公知道。
    老人被送到“养老院”以后,每天不但一日三餐有了着落,就是洗衣叠被都有统一的人在服侍着。这里的服务越周到,老人心底的内疚感越强烈……慢慢的,她逢人便开始检讨自己:
    “院长啊,我跟你说,我这人就不是人!你知道送我来这里的人是谁不?那是我孙女。我都不配给人称‘奶奶’。孩子的妈妈呀是个有文化的漂亮城里姑娘,是我那不要脸的儿子把人姑娘糟蹋了,才拉回我们家。你说这儿子好不容易有个女的给她生孩子吧,我这老不死的左右看人家姑娘不顺眼,一口饭没给做过,一件衣服没给洗过……人家姑娘把孩子生下来了,每天躺在床上病怏怏的。我都不知道她是怎样活的。人家的老人把孙子牵在手里给买吃的,抱在怀里喂吃的,过年时节还给她买件新衣服……我呀,儿子不成器,我没钱是没钱,就一分都不舍得!这两年我没吃没穿,儿子坐牢了,家里消停了,我也瘫痪了……每天就等死。我孙女回来就给我买牛奶,拿饼干……还给我钱;这次如果不是她找关系,我早都死到我的破窑洞里了!她送我来这里,自己还掏了三百块钱……”老人看到视察工作的院长,拉着他就说开了。说真的,一辈子不受人待见的她,到了这里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话,有人听她说话……
    “婆婆,不要乱想,好好的养好自己身体!你健健康康的就是孙女的福气!”院长安慰道,原准备离开去其他房间的,又被老人牵绊住了。
    “我孙女呀,好孩子一个,她嫁了一个有钱的男人,他开着车,穿着好衣服,还有黑皮鞋……兜里的钱一大沓子,长得漂亮的呀!就是没有到我跟前来,我没有摸过他!我孙女还生了一个漂亮的娃娃,跟电视上的一样,眼睛大的呀……”老人说着口水流下来了。
    “奶奶,来,我给你擦一下!”护理人员的到来使院长拖了身……
    从此以后,老人的心里越是自责,逢人就不停地说着。这不,一位新来的老人刚坐到她的房间,话匣子就拉开了:
    “老姐姐呀!我跟你说,我这人就不是人!你知道送我来这里的人是谁不?那是我孙女。我都不配给人称‘奶奶’,孩子的妈妈呀是个有文化的漂亮城里姑娘,是我那不要脸的儿子把人姑娘糟蹋了,才拉回我们家。你说这儿子好不容易有个女的给她生孩子吧,我这老不死的左右看人家姑娘不顺眼,一口饭没给做过,一件衣服没给洗过……人家姑娘把孩子生下来了,每天躺在床上病怏怏的。我都不知道她是怎样活的。人家的老人把孙子牵在手里给买吃的,抱在怀里喂吃的,过年时节还给她买件新衣服……我呀,儿子不成器,我没钱是没钱,就一分都不舍得!这两年我没吃没穿,儿子坐牢了,家里消停了,我也瘫痪了……每天就等死。我孙女回来就给我买牛奶,拿饼干……还给我钱;这次如果不是她找关系,我早都死到我的破窑洞里了!她送我来这里,自己还掏了三百块钱……我孙女呀,好孩子一个,她嫁了一个有钱的男人,他开着车,穿着好衣服,还有黑皮鞋……兜里的钱一大沓子,长得漂亮的呀!就是没有到我跟前来,我没有摸过他!我孙女还生了一个漂亮的娃娃,跟电视上的一样,眼睛大的呀……”
    “唉,我们老人也是,谁知道会有今天哪!我比你好不到哪里去!”这位老人也诉开了,“我儿子结婚的时候老伴走了!我每天尽心尽力地服侍儿媳妇,孙子、孙女生了以后,我每天起早贪黑地伺候他们!唉,现在孙子、孙女长大了,考上大学了,按理说家里的一切都好了,谁知道,我却和媳妇过不到一起!她回娘家了,儿子就求我,我……我呀就来了这里!”老人说着不停地抹泪水,俩貌似同病相怜的老人哭的梨花带雨的……
    这天以后,她们除了睡觉,其余时间就呆在一起,又一次开始了彼此的不幸:
    “老姐姐呀!我跟你说,我这人就不是人!你知道送我来这里的人是谁不?那是我孙女。我都不配给人称‘奶奶’,孩子的妈妈呀是个有文化的漂亮城里姑娘,是我那不要脸的儿子把人姑娘糟蹋了,才拉回我们家。你说这儿子好不容易有个女的给她生孩子吧,我这老不死的左右看人家姑娘不顺眼,一口饭没给做过,一件衣服没给洗过……人家姑娘把孩子生下来了,每天躺在床上病怏怏的。我都不知道她是怎样活的。人家的老人把孙子牵在手里给买吃的,抱在怀里喂吃的,过年时节还给她买件新衣服……我呀,儿子不成器,我没钱是没钱,就一分都不舍得!这两年我没吃没穿,儿子坐牢了,家里消停了,我也瘫痪了……每天就等死。我孙女回来就给我买牛奶,拿饼干……还给我钱;这次如果不是她找关系,我早都死到我的破窑洞里了!她送我来这里,自己还掏了三百块钱……我孙女呀,好孩子一个,她嫁了一个有钱的男人,他开着车,穿着好衣服,还有黑皮鞋……兜里的钱一大沓子,长得漂亮的呀!就是没有到我跟前来,我没有摸过他!我孙女还生了一个漂亮的娃娃,跟电视上的一样,眼睛大的呀……”
    “唉,我们老人也是,谁知道会有今天哪!我比你好不到哪里去!”这位老人也诉开了,“我儿子结婚的时候老伴走了!我每天尽心尽力地服侍儿媳妇,孙子、孙女生了以后,我每天起早贪黑地伺候他们!唉,现在孙子、孙女长大了,考上大学了,按理说家里的一切都好了,谁知道,我却和媳妇过不到一起!她回娘家了,儿子就求我,我……我呀就来了这里!”
    时间久了,俩人说的话连标点符号都不会变……她们彼此感染着,身边的人也都敬而远之了,没有人再去听她们的故事,现实版的祥林嫂诞生了……
    肖浪从深圳寄来了许多营养品:红枣、莲子、桂圆、百合……十几种,另外还有衣服一些什么的……新来的老人充满了羡慕、嫉妒,肖浪奶奶的话语中增加了新的内容:
    “老姐姐呀!我跟你说,我这人就不是人!你知道送我来这里的人是谁不?那是我孙女。我都不配给人称‘奶奶’,孩子的妈妈呀是个有文化的漂亮城里姑娘,是我那不要脸的儿子把人姑娘糟蹋了,才拉回我们家。你说这儿子好不容易有个女的给她生孩子吧,我这老不死的左右看人家姑娘不顺眼,一口饭没给做过,一件衣服没给洗过……人家姑娘把孩子生下来了,每天躺在床上病怏怏的。我都不知道她是怎样活的。人家的老人把孙子牵在手里给买吃的,抱在怀里喂吃的,过年时节还给她买件新衣服……我呀,儿子不成器,我没钱是没钱,就一分都不舍得!这两年我没吃没穿,儿子坐牢了,家里消停了,我也瘫痪了……每天就等死。我孙女回来就给我买牛奶,拿饼干……还给我钱;这次如果不是她找关系,我早都死到我的破窑洞里了!她送我来这里,自己还掏了三百块钱……我孙女呀,好孩子一个,她嫁了一个有钱的男人,他开着车,穿着好衣服,还有黑皮鞋……兜里的钱一大沓子,长得漂亮的呀!就是没有到我跟前来,我没有摸过他!我孙女还生了一个漂亮的娃娃,跟电视上的一样,眼睛大的呀……我的孙女呀,可有钱了,你不知道,真的,她那包里呀,钱真多!唉,就是我这不是人的东西,我呀……”她又哭开了。
    新来的老人话语中也增加了新的元素:“唉,我们老人也是,谁知道会有今天哪!我比你好不到哪里去!”这位老人也诉开了,“我儿子结婚的时候老伴走了!我每天尽心尽力地服侍儿媳妇,孙子、孙女生了以后,我每天起早贪黑地伺候他们!唉,现在孙子、孙女长大了,考上大学了,按理说家里的一切都好了,谁知道,我却和媳妇过不到一起!她回娘家了,儿子就求我,我……我呀就来了这里!你看你的孙女多么好,她都知道给你买东西,我的儿子、媳妇呀,还有我那读大学的孙子呀,没良心的,咱都把我给忘了!唉……我这辈子是完喽,这辈子就死在这了!”说着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对于两位老人的话语没有人去说,没有人去接茬,就这样,她们彼此诉说着……
    就在第二天两位老人见面后的话语到了白热化,她们不再像昨天那样和谐了:一见面新来的老人拉开了话闸:
    “以后我这不幸福的人还是跟你离远点的好!你就是给我显摆你孙女给你买东西;而我,真的可怜,不应该跟你一起的,所以希望你也不要找我哦!”老人气呼呼地说了声准备离开了。
    “你就是眼红我孙女对我好,而你自己就这样可怜巴巴的!你的心态不好!我不喜欢你这人,见不得别人好!”按理说,一辈子不招人待见的她,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位老姐妹,应该在心底里高兴才是,可是她……这句话一出,俩人彻底翻脸了,“以后我也不会跟你说话,我也不再理你!你出去!”
    就这样,肖浪的一个包裹让奶奶孤独了,她完全把自己封闭起来,不再对任何人讲她的故事,遇到院里的集体活动,她们起初偶尔还参加一两次,到后来直接不再出来了……
    一天夜里,医院的车子来了,新来的老人被拉走了,其他的人都在讨论着老人的病情,而肖浪的奶奶不敢靠近,她不去看……终于真实的消息传进了她的耳朵里:老人因为“心肌梗塞”昨晚拉到医院就去世了……肖浪的奶奶哭了,她的眼角流下了泪水……
    自打这一天以后,老人足不出户,不和任何人交流,不和任何人说话,就连来给她换床单的护理人员她也不再搭理……
    “唉,这个老人真让人担心,你看她以前咋咋呼呼的,那样多好!现在这样我都不习惯了!你看她也不和我们说话,把自己封闭起来……唉,人老了真可怜!”一个护理换了床单走出门说了句。
    “我觉得呀与那个阿姨的离开有关,你看她俩之前还在一起互倒苦水,突然间人就没了,你说她能接受?我觉得这情况挺危险的!”另外一个扫楼梯的女孩停了下来。
    “她俩呀到后面都不说话了!你说老人家咋就这样呢?人家子女孝敬她的亲人,咱吃啥醋呢,她肯定是见不得这个老人每天有一碗单独莲子羹、红枣粥……啥的,你说这是人家属送的,咱们就有义务给人家烹饪好了,这是基本的嘛!唉,生气气的就是自己!”第一个护理想起这些天去世老人的反常,不禁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呢!希望这个阿姨好好的,别有什么事了!每次看着自己照顾的这些叔叔阿姨突然间离开,心里真叫一个难受!”她们俩正聊着,被管事走过来打断了她们的聊天:
    “我说你俩这咋回事呀?我十分钟以前就看你俩在这聊,我都查了几个房了,你们还在聊天,活都干完了?”
    她们并没有怕挨责骂而闭口不提,而是将这两天的发现一一说给了管事……
    “奶奶呀,我是浪浪,你要好好的!我给你寄的东西收到了没?好吃不,不要胡思乱想,我春节时回来看你,给你带好吃的……”肖浪记得自己不知道说了多久,而对方只是“嗯”了几声,“阿姨,我奶奶的情况你们留意着,这两天给她安排个体检,我给你打款过来,不要怕花钱,老人可怜一辈子了,就希望多活几年!等着她儿子出来!拜托你们了!”院领导根据下面报的情况,把电话打到了深圳。肖浪挂了电话跟老公商量后,三千块钱转过来了,计划“元旦”回去看看老人……
    就在肖浪打完电话的第三个深夜,一个噩耗传来:“姑娘,你奶奶过了,是凌晨三点二十一分,我们的护理人员进去看她时,老人已经没了生命体征!监控显示是这个时间,你们可以查看监控,家属尽快来处理后事吧!”因为以前有老人去世,家人闹事,所以那个老人的房间里都装了监控,方便看护,也方便工作中不必要的纠纷。
    没有做任何的纠结,肖浪直接回了句:“院长叔叔,我在深圳,赶回来估计下午三四点了,老人要回家土葬,我给你五千块钱,你帮忙处理好给她买衣服之类的事,村上的事我另做安排,谢谢了!”说完,卡里直接给“养老院”的账户转了五千块钱。与此同时,肖浪的电话吵醒了刚刚回家睡了不到俩小时的曹警官,他又即刻起身了……
    原来,老人在接完肖浪的电话以后,内心兴奋不已,对谁都亲切友好:当天晚上她让护理人员把孙女寄的所有的东西都熬煮出来,分给了他们一起的老人……她的改变让大家欣喜不已。肖浪的三千块钱本来说好了她体检用的,老人委婉谢绝了,并称“我的身体好得很,不要浪费娃娃的钱!”第二天、第三天,不等天亮老人就起床了,第一次融进了晨练的老人堆里……直到老人走的前一天晚上,护理收拾各房间的垃圾时,才发现她胃口不好——三四天的饭都倒进了垃圾桶里。
    细心的护理当即把这个情况告知给了管事的……一级一级上报,院长也知道了。因为这样的事情在院里面发生过,这里叫做“回光返照”。院长决定等到天亮,无论如何通知家属,给她安排个检查,没想到……
    肖浪当即和老公起床,跟家里交代好以后便驱车去了机场……
    肖浪回到家以后,按照当地老人“厚葬”的一切安排好了,同村上的几位德高望重的人去了“养老院”,将奶奶请回了家;她的老公左雷也没有闲着,买烟、买酒、订饭店,街道里第一次有人在饭店“白事”包酒席……所有的做事的,看在肖浪和母亲的面子上前来“吊唁”的人,都陆续去饭店用餐……一切在曹警官、赵仁青老师的帮助下,所有的事情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遵照当地的风俗,老人在去世的第三天晚上入土……村上前来参加葬礼仪式的有两三百人,肖浪和老公作为唯一的亲人,穿上了孝服,安送老人……
    十点钟的饭店里,高朋满座,人们都在夸赞肖浪的孝顺;“养老院”里面也送来了他们的慰问品,当然,肖浪除了他们退回的钱款以外,其余的都作为捐赠,退还给了他们;曹警官也代表乡里乡亲再一次感谢肖浪……
    饭后,曹警官以单位的名义,开上了警车,带着肖浪夫妇去了那个人服刑的“看守所”,并送去了老人的“孝福”……望着手中的黑纱,看着眼前的女儿,听曹警官说着老人离开的整个过程……他流下了悔恨的眼泪:
    “谢谢你!对不起,作为儿子我没有为我娘尽孝,作为父亲我从没有尽过责任……我就不是个人!”拿着听筒,他悔不当初。
    “行啦,后悔有什么用?老人这两年在‘养老院’生活的很好,好吃、好穿,有人伺候着……她走得很安详。你现在主要是就是自己好好的改造,争取早点出来,好好做人,也不枉老人生你一场。”曹警官说着停顿了一下,“你记住了,出来了我们会帮你找事情做,不要去打扰肖浪,她真的不容易!”
    站在一边的肖浪眼睛红红的,她点了点头,接过话筒只说了一句“好好改造,早点出来,我再也不想来这里了!”的话,转身出去了……
    左雷等两个人都出去后,走过去拿起话筒:“爸,好好的改造,早点出来!我们现在过得很好,奶奶去了,浪浪难过,你好好的,就是对她最大的安慰!”
    一声“爸”叫得肖仔老泪纵横,他这辈子如果说谁最尊敬他,除了这个城里的女婿以外,没有第二个人:“我会的!我一定!”他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说过“普通话”了,说出这几个字时,好像看到了人间的光明!
    “爸,这里是五百块钱,让他们给你添一点好吃的!就当我孝敬您的!奶奶过世,这次用了三万多,我身上没有钱了!你自己保重!”左雷示意狱警钱放在了他们能触到的地方,离开了……
    这一次,肖仔是真正的大彻大悟了,刑期还有一年半,他心里暗下决心:争取早日出去……
    老人算是入土为安了,肖浪的美名留在了曾经不待见她的街坊口中……邻居们帮忙把院子的每个角落打扫得干干净净……钥匙仍然由曹警官保管。他们夫妻在老人离开的第二天也启程了:老人家里的所有东西都随着她走了……
    古语道“百善孝为先”,这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愿人人以此来要求自己,做子女的榜样,做社会的好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