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兰子这群人当中,关颖属于默默地一直在努力奋斗的那一个:她没有像兰子一样拥有一个对她倾心的男孩;没有像笑天那风起云涌的家庭,让她时不时的开阔眼界;更没有像艾姗那样的情感经历,让自己用波澜壮阔的青春……唯一的就是,她在去年暑期打工时,借兰子和笑天的关系,认识了那位老医生,从此她的医学之门就此打开了:兰子的高二假期,关颖又一次来到的医院,为了她即将到来的毕业在做准备:
“孩子,我觉得你念这两年书,如果‘毕业’了进入医院,你的路很快会走不下去。”对于关颖,她的学费的来之不易,她家庭经济的不容乐观,让她有诸多的想法不敢去实施,看着父母一天天的苍老,她有诸多的无奈。当老医生看到她这些天不停地打听毕业工作的情况时,给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老爷生虽说年龄大,但也是凭着殷实的家底,在国外的医学院求学好些年,才有了今天在医学界的建树。“我们这个医院,是省级的三甲单位,就是一个‘护士’也是本科毕业!”老人看关颖真是一位学医的好苗子,也就直接跟她交流了。
“那……爷爷,你说我再进修本科出来,能进你们医院不?”关颖试探着去问:因为这两个暑期在这里“实习”,整个医院的氛围,医生的素质,还有就是像老医生这样的长者,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学识,对于像艾姗这样的年轻的求知若渴的年轻人,都是鼎力相助。
“孩子,只要我在这个医院,你有‘本科’学历,我还是能说上话的。所以,你不要急着工作。如果进入村子的小‘诊所’,给人看个头疼闹热、发烧感冒,这些基础的病,这倒不成什么问题!但我相信这不是你学医的初衷!”老医生的话让关颖想到了多病的奶奶,在村上看病遇到的不良医生;再想想村人们的无知所造成的……关颖想着,即使是回到村上去从医,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才疏学浅地去当庸医,她早都想到了继续深造,可是这话怎么跟家人说呢?
“晓兰,我有个事让我困惑,想听听你的建议!”关颖把电话打到了兰子的宿舍下面。
“说!”兰子的性格在朋友当中永远是这样的果敢,不需要寒暄,不需要其他的铺垫。
关颖支支吾吾地将自己的想法,也就是教授那天的提议给兰子说了一遍……
“我知道你的意思,就是让我给你老爸去说,你要进修‘本科’,是这意思吧?你考虑到自己的家庭,觉得不好开口跟家人开口,继续要学费,对吧?”关颖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点头,“这还是问题吗?小小个事!就‘国庆’,我放假去你家找你……”还没等关颖说话,兰子就挂断了电话——用她的话说,电话费很贵,能省则省,见面热聊;但这个电话,如果是笑天打来的,那她就另有说词了——你家的钱本来就充足,为电信事业做点贡献,也算扶贫济困了……
就在兰子“国庆”的三天假中,她还受邀去了关颖家——谁知,这次的出师还算马到成功,可是中途坎坷哪!
“你这孩子,以后我家里的事情你不要掺合了行不?自从你那年把我女儿叫到外面以后,你看她现在一放假就不着家!那医院有啥好去的,学了这个会一辈子在医院闻药味!”关颖的父亲眼角充满了泪水,生活让如他以及仁厚一般年龄的这些中年男人,过早地挺不直腰杆,脸上的皱纹也褶子堆积;大西北人特有的“高原红”皮肤,让这些男人的脸部成了古铜色的肤色:其实,他对于兰子给女儿的带动很欣慰,没有半点的怨言;他了解去医院实习不但可以减少他的经济压力,孩子更能学到知识;就是看着女儿小小年纪那么懂事,作为父亲的心疼……此刻,他只是需要一个发泄点。
“你说让我不掺合和就不掺合呀,你让颖子跟我说!”兰子从小跟关颖玩到大,对于她父亲的脾气兰子了解,才不会跟“刀子嘴、豆腐心”的他计较呢,“你说我掺合好了还是坏了:颖子比起以前现在是不是更自立了,懂得感恩,自己挣学费,你就说她是好了还是不好了!不讲理!我管你爱听不爱听,我今天还就跟你说了:就她上三年学出来当‘医生’这根本不可能的,人家大医院的医生最低都是本科;如果你想她这一辈子守在咱村上,给村里人看头疼、肚子疼……你就不让她上学!”当兰子说完后,才看到关颖在一边一直给她摇手:原来,关颖把这事情压根还没有跟家里人提!
“你说她要上‘本科’?我咋不知道!”他一脸懵,表情有点复杂:说真的,他不知道这个女孩又来拿什么事情说服他!其实,自从女儿学医学的第一天,他就想过这个事情,如果想进城里的大医院,那就一定要多上几年学;如果回到村上来:不,坚决不能回来村上,想想村上那草菅人命的庸医,他不想把女儿的一辈子搭上。他转身面对女儿,“这事你咋自己不跟我说?凡事麻烦‘外人’来!”他故意把“外人”俩字说得很重,兰子听得出他是故意气自己的,也不生气:
“叔叔呀,我说话急了点,你不要往心上去,我和颖子从小长大,我是多希望她将来过得好!你看咱村上那些通过读书吃饭的人,人家现在一个个吃的什么,穿的什么……”兰子开始跟关颖的父亲说教了,谁知道,这个脾气炸裂的男人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你一个小毛孩子,给我还说这些,我没有你懂得多呀!你以后不要给我家颖子教了!”他的语言表情让兰子不想再待下去了,可是他对于关颖继续上学的事情还没有表态,关颖的眼神在挽留她。两个女孩一个眼神对视后,关颖终于鼓足了勇气:
“爸,你让我读书不?我是……”不是关颖不敢跟父亲说,是她压根就没有跟父亲正常交流过:每当他从外面干活回来时,已经夜半,她早已休息了;当他早上起来准备出去时,她还在梦想中……就这样,关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跟父亲说话是哪一次了。她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眼泪就下来了,她也说不上来,莫名的泪水不停地往下流。
“你有话好好说么,哭啥呢?我最讨厌哭哭啼啼的人了!”他有点火了,可是他越是声音大,她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
“这倒是做什么嘛,父女之间说个话非要弄成这个样子,我都跟你说了,你爸压根就不会同意的,你还不相信,你还是明年毕业就回村上来算了,做什么进人家大医院的梦,那是你去的地吗?家人都不支持,我就没有见过这样的家长……”兰子每次都是“激将法”给关颖在她家里争取利益,这次照样,她一说完转身离开了……
就在那天晚上,关颖高兴地来找兰子:“我爸竟然同意了,他让我好好读书,好好当医生,当人家喜欢的好医生,不要像村上的医生一样遭人唾骂!”说完,关颖不等兰子说第二句,就离开了……
“国庆节”后,关颖回到学校,同一起报考“本科”的学生一起,坐进了那个大的教室里,就是说从那一刻起,三年以后,身份就改变了……与之前不同的是,分了专业,选择了自己的主修专业——内科。
关颖在有了“本科学生证”以后,在校外的诊室简直就更容易了,她像之前陪学姐那样,一放学就直接进到那里,穿上白大褂,瞬间进入工作状态——她与众不同的是,在没有患者的时候,就拿着一本专业书在看:
又是一个忙忙碌碌的晚上,一个小的车祸刮伤的,刚刚处理完;就来了两个打架伤了胳膊的,医院拍了片子后,他们考虑到是自费,所以就来到了这里……关颖和一个小学妹俩人给一个轻伤的处理,里面的医生给另外一个处理:嘴巴上不忘不停地叨叨,有抱怨,有劝告,更多的是一再重申这以后的一个礼拜别忘了来换药;最后,有一个孕妇进来了,哭哭啼啼一会,意思就是不想过了,要打掉孩子:医生守在里面看看都不看一眼,也许这种场面他见多了,也就麻木了。因此,关颖只好上阵了:
“你好,你冷静一下,不要生气了!孩子是你们爱情的结晶,你应该爱她才是啊!我们每个人都是妈妈生的,如果你的孩子知道她的妈妈不要她,该会多么难过啊!”关颖相信她不像兰子一般会给人做思想工作,她根据自己在书上看到的直接现卖,用到了实践上。当关颖为自己刚才能在陌生人跟前说这么多的“哲理”而小窃喜时,却被对方劈头盖脸地大骂一通:
“你谁呀你!以为你穿个白大褂你就是‘天使’了,我哪个嘴巴说不爱我孩子啦?谁告诉你我孩子不是我的‘爱情结晶’啦?你谁呀?你结过婚吗?你生过孩子吗?你在我跟前不停地叫着这个那个的?我就算要打孩子,要你个小毛孩来吗?也不看看自己乳牙换过了没有,给我来说教来了!老娘我就是……”这个女人的言辞很脏,关颖没有记清后面说的什么,她骂了有二十多分钟吧,留下一句“我回去喝包奶去!”便转身离开了……
这如果放到两年之前,关颖肯定会哭着去找医生,现在她也释然了,为了这一个月400块钱生活费,忍吧!
就在那个女人离开的那一刻,医生出来了,他笑了笑:“你现在有了医生的抗压能力了!不错,继续修炼吧!”
在这里的每个晚上还不是最煎熬的,让关颖始终不能释然的是“解剖”这门课程。每天把跟人的肝脏相似的活物拎过来,进行解剖……当那动物结束生命那一刻,那撕心裂肺的叫唤,让关颖内心有诸多的不忍:
在十一月初的一天,解剖课上是一只“兔子”,当它在笼子里面撕扯那片不知道哪个同学丢进去的菜叶时,关颖的眼睛红了。她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鬼使神差地把兔子丢到了楼下的一个菜园子里(实验室就在二楼,不担心它会摔死!),
“同学们,我们学‘临床’的将来要面对许多内科的手术,这直接关乎到人的生命,所以我们要注意,必须找跟我们人体器官类似的动物来解剖!今天,我们这节实验就解剖这只兔……子!”老师曾经在这样的课堂上见过,有的女生害怕的直接哭了,有的同学直接就把兔子藏起来……当老师在今天看到这空荡荡的笼子时,不难猜测到绝对是有人藏起来了,他不慌不忙地说了一声,“我给十分钟时间,如果找不出来,我们所有人的‘解剖课’成绩为零,而且在我授课期间,不会再给你们上这门课!”老师在话音很有力度,其中两个男生炸窝了:
“谁啊,自己缺德别影响大家啊!我们辛辛苦苦地来这里上学不容易,如果你觉得的这门课你害怕,或者说不愿意面对‘解剖’活物,那你还学什么‘临床’啊?”
“就是,如果找不到今天的解剖物,我们就把他她给解剖了,这没什么不敢的!”
这两个同学的飞扬跋扈惯说出了名的,他们的话让关颖不寒而栗……跟关颖刚才决策相似的同学悄悄地出了教室,来到了花园里,看到了躲在一棵树木下面的兔子。关颖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没事,送回去吧!这是我们必须要面对的课程!如果它难逃一死,放到这里被别人逮回去,估计也难逃饭桌的灾难吧!”
关颖把兔子抱在怀里,当她把兔子送到老师手里时,被冷冷地回了句:“真的接受不了,‘老鼠’你应该不喜欢吧,你可以去解剖它!”虽然关颖很不喜欢老师的语气,更不喜欢看这残忍的一幕,但他还是守在跟前看完了整个过程……
医学的路上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一帆风顺!用教授的话说“你的优柔寡断也许就会让患者没命!你的儿女情长往往在生死面前是那样的微不足道……”许多的道理大家都懂,但往往在实践中却是那样的难以驾驭!关颖从小连踩死一只蛰了自己的蜜蜂的勇气都没有,现在……这个煎熬的过程,她只希望尽快过去!
话说“医者有仁心”,也许还是将会在像关颖这样的人身上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