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生活对于兰子这些农村孩子而言简直是黑色的——自从他们进入高三,教室后黑板上竖起那个“高考倒计时275天”的牌子以后:所有的同学的高三生活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他们遵循着远古人的“日出而作,日落不能息”的理念:他们只能靠着平时老师的安排进行“题海”突击——做完一套又一套,成绩优异的做完给学习上“吃力”的当参考;就是想停下来给某个同学做一个讲解都觉得时间是捉襟见肘。他们把能够利用的时间都用上了,吃饭时间眼中压缩,睡觉时间也进行缩短,上厕所就更不用说了,往往是捧着书等等,“时间”在这些预备高考生中间就是命运,就是分数,为的就是在倒计时结束的时候能够笑着走出考场!但城里的孩子别是另一番景象了:
9月10日的“教师节”,这是全国高三学生陪老师过得最后一个节日:一则部分学生会被分流,他们将被挤下那个“独木桥”,再过就是他们儿女的节日;再就是即使剩下的继续深造,那时候对于“教师节”的理解,也许就不如高中这么纯真了吧?
这一天,对于笑天所在的“第五中学”而言,可谓是意义非凡的日子。本年度校内三十多名教师作为“骨干教师”、“教坛新秀”、“课改突出贡献者”、“全国十佳班主任”等等的奖项,被邀请参加人民大会堂“教师节”颁奖典礼;该校的校长也作为“国家教育人突出贡献奖”的得主一同前往;校“合唱团”六十几名同学要进行节目演出;“高中部”一百多名同学被选拔去做‘礼仪’服务……平时自称为“五音不全”的笑天见校园“海报”上有自己的好几个科任老师,这神圣的前往他痒痒了,由于礼仪里面的人选是他去美国的时候就已经定了的,所以……他找到班主任软磨硬泡也没能遂愿。
正当这天早上,作为放一天假的其它学生都在家里休息时,班主任的电话打破了笑天那流着口水的“水梦”:
“方笑天,限你三十分钟之内,穿好制服赶到校门口,想参加活动就尽快!”
“这夺命嘛这是!”笑天一看闹钟才五点四十分,“老师,这是做什么?”他多问了一句。
“人民大会堂!”老师淡淡地说了句。
“啊?老师,你终于想通了?”当笑天还在贫的时候,班主任强调了一句“如果三十分钟赶不到,我们有其它同学等候!”便挂了电话。
笑天“噌”的从床上翻起来,三两下穿好衣服,把还在梦中的父亲拉了起来……一路驱车,终于,在还有五分钟的时间到达了校门口……
印着北京市“第五中学”大字样的十辆大巴车缓缓开出了校门,他们一路上经过了景山公园、天安门……20分钟以后,抵达了目的地。他们个个容光焕发,他们整齐有序地在指定地点守候。今天的人民大会堂前面人山人海,同部的学校领导都开玩笑说:“今天的人民大会堂可谓是‘第五中学’的‘盛典’啊!”
国家之盛典非同凡响,笑天虽然在首都,但这个地方他是第一次见到,也是第一次到来。他本以为自己是作为礼仪服务,待会和大家一起送奖品上去就行;谁知,接受表彰的班主任通知他是代替一个做“阑尾炎”手术的同学参加大合唱:
“老师,要我命吧?我上去送个奖杯,递个奖状,就是搬箱子也行……唱歌我?饶了我吧!我都没自信,你这是开玩笑的吧?”
“方笑天,是谁咋呼说‘不公平’,很想参加本次活动的?为了公平期间,你就顶替‘合唱’的同学,你的身高符合!记住,歌曲是我们学过的,对口型就行,不用你出声!”老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跟笑天说,好像效果不大,“实在不愿意参加,那我就要求带队老师少一个名额。你原路返回!”
“老师,你这是赶鸭子上架,我早知道是‘唱歌’,我就不来了,您知道这是多么神圣的地方,待会都有‘国务院’的领导人腰来,我……”
“方笑天,你是不敢吗?我还真看不起你了!”这个同学是“第五中学”唯一一个在今天接受表彰的学生——他在去年冬季“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中获得全国冠军的学生;对于笑天去美国交流的事情,他起初耿耿于怀,但后来听说了他殷实的国外资源后,也就释然了;君子惺惺相惜也许就是这样吧,他不想笑天错失这个机会,就用了“激将法”!
“我……我有什么不敢的!小看我不是!老师,来给我抹口红!”因为上台的除了笑天以外其他人都化妆了,只见他呲牙咧嘴的样子,逗得大家都笑了。
在9:00钟声后,大家陆续进入了会场,这就是第一个环节——参会的人员按照自己的资料领取了礼品,然后一一进入对应的位子上。
首先,由来自央视著名主持人杨澜老师宣布大会开始。紧接着,由中国教育部部长陈宝生先生讲话,他对于中国目前的教育所存在的问题进行剖析,以及深化教育改革开放,加快推进教育现代化、建设教育强国、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他长达二十分钟的讲话获得了大家的阵阵掌声。
会议的第二个议程是“表彰”。这一个环节最是激动人心。其实,受表彰人员在来这里之前都知道自己的获奖类别,但都喜欢听由最高舞台的宣读获奖名单中有自己的名字。笑天先后看到了学校里面熟悉的,或者不熟悉的老师站上领奖台,心中的那份骄傲和自豪;当金丝边班主任的名字被念到的那一刻,他突然对于老师的敬畏之情倍增。看着老师迈着轻快的步伐迈上领奖台,他第一个鼓掌了……当班主任抱着“荣誉证”的那一刻,他的眼里有了泪花——几年了,他从来没有正视过班主任……今天这样的机会,老师唯一想到的是他,他……
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那就是第三项“点燃教育的激情”。有来自北京小天鹅艺术团的学生们,有来自“北影”的助阵表演团……共十个节目,“第五中学”的这个节目排在了第五个。笑天他们被老师在第二个节目的时候就叫了出去,他们在后台补妆等候……笑天突然手心里面出汗了,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然而,他的紧张还是被领队的老师看到了:
“同学,谢谢你!谢谢你来救场,无论什么缘由你的到来,你都是我们队的救星,下来后我要好好感谢你跟你班主任!放轻松,咱们就跟在学校排练一样,不紧张啊!”老师的语言慢慢地沁入了笑天的心脾,他不再说话。
这时,队里面的几个同学,他们纷纷走到了笑天的跟前,安抚他、鼓励他……
很快,到了他们上场了。站在最后一排的正中间位子上,笑天环顾着自己身边的环境,生怕自己被别人认出来是滥竽充数的那一个。随着优美的旋律,《教师礼赞》“多少个春夏秋冬,你是红烛燃烧着亮丽的生命,奉献几多血和汗,不求青史留英名。你用真情传播着智慧的火种,就像那春蚕献出一生的忠诚,就像那冬梅吟唱早春的歌声……”在耳边回旋,笑天也渐入佳境。三分钟的演唱中,同学们在指挥的引领下用不同的形式,把内心的情感推向了高潮……直到再一次坐回到位子上,笑天也无法释怀,他沉浸在歌曲当中无法自拔……
下午时分,刚回到学校,就接到了班委组织的欢庆“教师节”的“通知”——笑天本来想拒绝的,考虑到这是在高中最后一个老师的节日,班级内每个同学都去,自己也就随行了……
这个聚会很温婉,在一个比较清幽的庄园里面。据说是班上一个“富二代”家里的,今天也是他的父亲诚邀大家的。在这里,笑天见到了自己班级的每个代课老师,包括金丝边班主任:
“同学们,转眼间三年时间即将过去,我们要毕业了。老师……”看到老师的表情突变,泪水即将要掉下来的样子,一个男生发言了:
“老师,今晚我们只说美好,不‘话别’啊!再说,即使‘毕业’了,就我那么差劲的成绩,绝对在北京守着您!”他的这句话让每一人噎得慌,也让老师表情凝重了——曾经老师给大家抱怨过教书的苦处,谁知道这个用脚后跟思考问题的大仙竟然领会了。
“哥们,你会不会说话呀!什么叫‘就我那么差劲的成绩,觉得在北京守着您’,你自己消极,别感染群芳啊!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们北京有多么的不堪似的!摆正心态,好好的守望吧!”另外一个班干部说话了。
“同学们,感谢你们陪我们老师度过了我们的节日,今天真的是你们陪老师的最后一个节日了!老师谢谢大家,今天晚上我们只用歌声传递感情!”瞬间,服务人员在大家的正对面拉开了一个电子大屏,十多个麦克风送来了……
好不热闹的一个晚上。这一刻,笑天突然觉得好孤独……
苏菲自从父亲去世以后,她变得沉默寡言;虽然笑天去了她的家里,给她道歉,但依旧对于他不搭理!不过这是笑天要的结果:
苏菲在美国的那两年里,独自一人在外,缺乏安全感;这次加之父亲的去世,她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很享受同学们众星拱月般的围着她——其实,她疏忽了一点,大家之所以围着她,起初有新鲜感,想从她的口中得知西方国家的学生的情况,毕竟大多数同学没有出过国;后来,之所以围着她,很大因素是对于她的同情和怜悯……这段时间,大家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除了几个她的深交以外,几乎没有人跟她再刻意地接近……这种失落感加之冷清的家庭氛围,她倍感压抑。她和笑天同时从美国回来,那天看到向来不受班主任待见的他,跟老师请命要去人民大会堂时,苏菲觉得无论如何她比他更有资格去那个地方——老师面上的没有答应,今天他却如约出现在了万众瞩目的——人民大会堂,并参加演出,这是她自己如论如何也想不通的。
苏菲觉得人都在改变,她喜欢那个桀骜不驯的方笑天:之前,这类活动他是嗤之以鼻,来也不会来的,可是,今天晚上,他却到了,还和那些女生聊的火热……想想那天笑天在她家里旁若无人的当着古东的面的那个拥抱,那是她喜欢的,虽然当时他的动作有点僵硬……
一肚子火气的苏菲,这一刻看到笑天满是怒火,她生气他对于自己的冷漠,她生气他抢了自己去大会堂的机会,她更生气他在这种场合来凑热闹……当她刚要过去跟他掰扯掰扯,却看到他在一边眉飞色舞的打着电话——
这让苏菲不禁想起那天在他的家里,来就来嘛,还说什么是他女朋友也希望他来的;恶心谁呢?她认识她是谁呀?有必要提吗?
笑天感到无聊,想到几天没有和兰子打电话了,想着她今天应该不会晚自习太久吧——因为他了解到的是“一中”每年的“教师节”,学校组织老师聚餐庆祝……所以,这个晚上,学生就会休息。真正的有心人是时刻记着对方的作息、喜好……这一点好像兰子用心少一点,而笑天却是全然记得——用兰子的话说“你男孩子记忆力好,我的小脑门就只是在了记忆学习上,学习还不如你!”
“都想你了,这么久了给你打电话你也很少接到!”笑天的言辞里透露出无奈,“我们上大学了,每天都要在一起,好歹我也血气方刚呀,你说是不是!”现在的他每每说到这些话时,彼此的身体都会有微热的变化。这种青春的萌动是他喜欢的,也是难耐的;然而,兰子却马上叫停了,她不让自己的内心悸动,不想分心:
“方——笑——天,嘴巴停了哈,这么不懂事!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不懂啊!你的是‘六毛’思想!”兰子的话音拖得好长,这是笑天喜欢她撒娇的方式。
“我就‘六毛’了,我只‘六毛’你!”笑天站在一个僻静的地方,这些语言却让后面准备蓄意滋事的苏菲也听到了耳朵里,她炸窝了一样:
“方笑天,你太恶心了!”她的声音引来了大家的围观。只见笑天理都不理,继续着他的电话……
“你那边怎么了?我听到有声音在骂脏话。”兰子能听出几分来,她也大概猜到了这一点。
“你听得没错,是有人说脏话了!”笑天面带微笑,不温不火的态度让苏菲更生气了——眼看她就要过去撕扯他,笑天跟身边的人来了句,“把她拉过去,我跟我女朋友在打电话!”
跟笑天实实在在相处了两年多了,他的为人大家有目共睹——他的声音得到了大家的响应……他安心地打完电话,笑眯眯地走了过来,跟着那个“特招生”女班长和大家一起打招呼,给每一个老师敬酒……
苏菲被大家劝到一边后,开始借酒浇愁;她的负能量感染了几个心中有事的同学,老师只是却说不要喝太多酒;便让班委同志他们的家长了……
这个难忘的“教师节”对于笑天而言是一个新的起点,也是另外一个驿站!
人的成长就是要有好的心境,如若只是一味的随性,那么你将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