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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兰体有恙
    在这个毕业季,学校生活是如此的忙碌,兰子和笑天分别得到了老师的通知——半个月之后参加全县“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通知。他们会不间断地相聚,但更多的都是与学习有关。虽然不同的学校,他们的成绩不相上下;对于彼此学校的新鲜事物都饶有兴趣……这之余他们更多的是渴望周末;笑天时不时将老爸从北京带回的复习资料与兰子共享……他们在憧憬着一个星期以后与全县优秀的学生棋逢对手,然而发生了状况:
    在比赛的前一个星期,他们原本约好了共同解决本星期的难题,然而兰子失约了……向来活泼可爱的兰子偏偏在这个时候病倒了。起初是发烧,家里人给用了常备药。病情不得好转时,兰子为了不耽误学习,家人带她在村上“卫生所”给医治,然而两三天了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了:兰子刚到吞咽食物困难,甚至连喝水都喉咙“打劫”……当迟梅在周三下午四点把兰子送到镇医院时医生确诊——扁桃体发炎,必须住院……原本兰子记着周末有约,想推辞时,医生斩钉截铁地告诉了严重后果,因此……
    兰子周五下午的“失约”,笑天着急了。虽然肖浪的成绩不足以达到参加比赛的资格,但她仍然愿意跟优秀的人儿同行……当笑天提出去兰子家时,她义不容辞地答应了……
    他们一路骑车到了兰子家时,邻居告诉他们——兰子住院了。笑天两眼发红,泪水快要出来了,他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见到她……马上掉转车头,顺着邻居指的方向走了……
    兰子由于一个晚上高烧迷迷糊糊,执着的孩子醒来后,第一反应就是“失约”的沮丧,她在心底责骂自己是个“伪君子”,是个不守信用的人,她在自责自己的身体,在担忧竞赛的“失约”……仁厚、迟梅还有颖子的安慰,她才慢慢地安静下来……一个晚上没有进食,人也没有一点力气。就在这个早晨,前来探望的舅舅、邻居嫂子等人使兰子哭了,她哭得很伤心……然而无人晓得此刻她的伤心……
    “啪”随着病房门的打开,“闯入”了两个孩子……
    “谁这么没有教养。”不知是谁骂了一句。
    要不是兰子马上认出来人,别的病人家属肯定将他们轰出病房——来者正是笑天和肖浪。
    仁厚两口子看进来了这俩孩子,互相问候以后,他们出去了……
    “啊!”兰子好像自己的“失约”得到了赦免,她太激动了,伴随着兴奋两滴泪珠掉了下来。她刚要接过笑天的饮料,被颖子抢了过去:“医生不让姐姐喝。”嘴馋的兰子一时间忘记了医生的叮嘱。
    兰子不好意思地缩回了手……
    笑天也尴尬地笑了笑,忙给兰子倒了一杯开水,还故意吹了几下:“凉点了,可以喝了。”
    紧接着,笑天把自己带过来的资料给了兰子……三个人头凑在一起,窃窃地交流开了……病房里的其它人们投去了赞许的目光,仁厚两口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进来坐在床尾,爱抚的目光看着仨孩子,那种目光没有是那样的慈蔼……
    颖子则双手护着兰子扎针的手,如果她那只手稍有抬起,颖子立刻摁下来。她一眼不眨地盯着吊水瓶,嘴巴“一、二、三……”不停地数着……像平时姐姐保护她一样守护着她……
    不知不觉中,一个上午的时间过去了,迟梅在孩子们复习的时候,回家去根据兰子的需求做好了饭菜,这不送来了……由于吊水还有一瓶多,迟梅将饭提到了院子的花园边,三个“护卫”将兰子护送了出来。你看,笑天踮着脚提着吊水的样子真可爱!
    迟梅将带好的饭菜给每个孩子打了一份,让他们坐着吃饭,自己端着兰子的碗给她要喂饭。谁知笑天提议:“每个人给兰子喂一口。”
    就这样,一餐饭,兰子的碗在三个孩子手里轮流着,颖子虽然小,但是那股好胜的劲真有点随了兰子,她动作笨拙、迟缓,然而她身边的哥哥、姐姐都是那样的有爱……迟梅站在跟前,除了微笑,眼睛也湿润了……三个孩子知道兰子吃完了饭才端起自己的碗,为了不让兰子垂涎欲滴,他们狼吞虎咽一下子就吃完了……
    转眼间,一个下午过去了,夜幕降临了。笑天提议:“叔叔阿姨,你们回家吧,晚上我和肖浪来陪兰子。你们劳累好几天了,回去休息下吧!”
    说句实话:自从兰子住院以来,仁厚夜里在医院里陪着她,迟梅也想陪女儿,就连小颖子也闹着要在医院陪姐姐,但是医院的条件不允许。他夜里陪孩子,白天还要回家去做农活;迟梅每天除了给兰子往医院送饭以外,还要为颖子做饭,当然,少不了一系列的家务和农活……两个大人可谓是累坏了……
    按说对孩子不放心,但看到今天一天,他们几个孩子一起,那么那么负责任,也就放心地回去了……
    笑天留下一句:“我出去买点吃的,马上回来……”就离开了……
    “晓兰,你还生气我吗?我真的好想你!”肖浪语调温和,看似很真诚地忽闪着双目,“你也知道,我一直喜欢笑天,可是他压根就看不上我。也许是我思想龌龊,我觉得他很喜欢你,而且是你身上独有的气质。这些我没有。我原以为你走后,他会对我好一些,然而我错了。你走以后,他压根就不正眼看我。我过得很辛苦,也很不开心。”肖浪说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滚落下来。
    “小浪,你别这样。我们还小,有很多事情还等着我们去做,你不要胡思乱想,你很漂亮,也很优秀,我相信叶华阿姨说的‘在什么年龄段干什么事’这话没有错,等我们上了大学,什么样的男孩没有。对吧?”兰子曾记得这也是第一次和肖浪心平气和地说话,“笑天很优秀,是个不错的男生,他对我好,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家境优越,又来自大城市。他身上有很多我们所没有的气质:他踏实勤奋,对人友好,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也是很好的朋友。我也喜欢他,但不像成人那样。所以我们都要好好学习,考上好的大学,那样家人会因我们而自豪。你说呢!”兰子谈吐不凡,不由得说了那么多。
    说到家人,肖浪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自从上次她和雷彤从县城回来后,县法院给镇派出所指示:务必保护好雷彤母女的安全,不允许肖仔靠近她们娘俩半步。由于这段婚姻当中,雷彤属于弱势群体,长期的“家暴”也是这次案件受理的根本之一。也是应雷彤的要求,她在镇“派出所”跟前租了一间房子,置办了简单的灶具,每天和肖浪住在那里。由于雷彤的户口问题,因此这个案件需要很长时间,加之肖浪还没有放假,所以雷彤也安心处理着她的一些手头工作,期盼着这个结果,以使自己彻底解脱。那个男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兰子,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妈妈快解脱了。我小姨回信了。”肖浪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将此事告诉了兰子。
    “真的吗?”虽然兰子上次听笑天提了一嘴,但碍于肖浪家庭的复杂和麻烦,她也不再多问,今天肖浪自己说出,兰子的激动不言而喻,高兴也是发自内心的,“太好了!太好了!真为你们开心。”
    肖浪流下来两行泪……
    “不过,小浪,你真的在学习上要努力了。学习是我们出人头地的出路!”兰子听笑天说了肖浪成绩被老师批评的事情,提醒她。
    这要在以前,肖浪早都跳起来了,然而今天她并非如此:“可是,晓兰你知道,我不是读书的料……凭什么出人头地啊?”肖浪尴尬地挠着头,苦笑着。
    “凭你的‘脸蛋’啊!”这是兰子住院以来,第一次这么开心地笑了……
    “在说我凭‘脸蛋’出人头地吗?小兰子终于肯夸我‘帅’了……”笑天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跟前,手里提着两个人的饭,听着他们的对话硬插一句,说话间竟动手去捏兰子的脸蛋。
    兰子一个躲闪,差点掉下床去,谁知被笑天揽在怀里……俩人脸红了,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肖浪笑了,此刻她的内心平静,除了羡慕祝福,感情纯真。
    原来,笑天应医生的嘱咐,给兰子打了稀粥……他很礼貌地问了声病房其他的人之后,又想给兰子喂,却被拒绝了……
    “别管我们。就是这孩子好几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让她吃两口吧!她爸爸快急坏了……”临床一个陪护的老爷爷回了句。
    “肆女子,你怎么能不吃饭呢?”笑天既生气又心疼。
    “同志,不好意思,由于只长了了两只手,腾不出第三只有为你端饭盒,很是抱歉!”笑天对肖浪说了句。便把一盒稀饭送到了兰子面前,由于今天扎针时跑针几次,现在手肿着,因此只能侧身趴着吃饭了……“小兰子,这份你的!”笑天对兰子的态度倒是180°大转变。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哪!真是的!”兰子有点生气的是,笑天对于肖浪的态度,转过身,“小浪,过来。我们俩吃这个,反正我也吃不完。”
    笑天以为肖浪会和兰子共享他的爱心,便没好气地瞪着她。
    肖浪眼里含着泪花,留下了一句:“我出去打一份饭”离开了……
    “喂,天天你咋回事那,怎么总是跟她过不去,这么多人伤她的面子。你出去看看,她肯定哭了……”兰子拿出一贯央求的口吻,因为这是笑天的软肋,每次兰子都是有求必应。
    “很不好意思,这次让你失望了。我饿了……”说着,他开动了……
    兰子看笑天不肯,自己又出不去,也不再说什么,便独个吃饭了……说真的,这几天她一点也吃不下,并非是饭菜无味,而是她身体的进食需求大,然而进食道却堵住了食物进入的去路。看着女儿如此消瘦,仁厚只好要求医生给她输营养液……这个正是平时在笑天家叶华做的那个味,看来笑天是费了心思的……
    约摸一刻钟过去了,兰子的那个碗已经见底了,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病房的人都看着她笑了……
    “笑什么笑,没见过美女吃饭啊?还是我脸上有黑?”这么多的人,笑天唯一是兰子发脾气的对象……
    “吱呀”一声,病房的门开了,肖浪进来了,手里拎着一大包东西另外一小包油条(因为在这个经济比较落后的镇上,病人根本没有什么可滋补的食品,饭食这些可谓一时好的了……)她也像笑天一样,把病房的人问了一下:咦,这个小浪怎么一年不见有出息了?怎么懂得礼节了?这是兰子的感慨。
    肖浪没有像笑天那样“小气”,而是很大方把食品推到笑天面前:“吃吧!”虽然声音很小,小的她自己可能都听不到,然而兰子听到了,她在笑天跟前向来很自卑,。正如兰子说的,她的眼睛红红的,她肯定哭过……
    谁知,她的谦让得到了笑天一通数落:“兰子病了,油的东西不能吃,你想让她多住两天院吗?安的什么心?”头扭向了一边。
    肖浪委屈的泪水流下来了,有点语无伦次:“晓兰,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懂,真的!”
    兰子相信肖浪是不知道的,生活对肖浪而言,吃饱饭就是最好的,哪里有什么挑挑捡捡的权利。兰子也知道笑天的话言之有理,但还是生气他的态度:“小浪不是这样的。再说了我就喜欢吃,你能咋?”说着拿起一根油条就要吃。
    肖浪一把夺过来,哭出了声:“兰子,别吃了,都是我不好!”自己狼吞哭咽地吃起来了。
    兰子意识到肖浪的心理,如果她真的吃了油条,那么笑天就恨死她了,兰子也难受,不再说话了……
    笑天见俩女生,一个哭着鼻子,一个半躺在病床上默不作声,认识到了自己态度问题,转身对着肖浪说了句:“对不起”。虽然声音很低,但兰子听得出没有飞扬跋扈的语调,没有嚣张的语气……她深情地望着他们,坐起身来,拉起了他们每人一只手,走出了病房……
    夜幕随着灯火的点亮降临了。好在晚上没有药水要打,虽然这两天打针手有点疼,但此刻有两个好友相伴,兰子觉得浑身轻松多了……仍然是兰子牵着他们的手,在中午吃饭的花园边坐下,他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向北斗星的方向望去,天空的星星都使出了浑身解数,争相为这几个孩子照亮似的,又好似与他们在对话……恬静而温馨。
    望着漫天的繁星,兰子突发感慨,自己觉得张衡就在天空给她讲解星空之奥妙:“这么美的夜空我以前都没有发现,原来是这样的美!”
    笑天也张嘴了:“我在高尔基的书本里看到这样一句话:‘必须像天上的星星,永远很清楚地看出一切希望和愿望的火花,在地上永远不熄地燃烧着火光。’我喜欢这句话,我觉得很有深意。”
    这句话使两个女生不由得对他心生敬畏。
    肖浪也来了句:“本来今天不说悲伤是事情的,但是对于星空,我有很多感慨,都是不美好的。憋在心里好多年了,难受的很……”说着她叹了一口气。
    兰子灵机一动:“小浪,今天你就干脆说出来,让自己轻松轻松。但过了今天就不要想了好吗?”
    小浪点点头,拉开了话匣子:“在我很小的时候,那样星星满天的晚上,我搬个凳子坐在院子里,我听到了房间里面的打闹声……第二天妈妈的脸花了,她很疼,而且疼了很久;我大一点了,我记得‘中秋节’,大家都说要吃月饼,我高兴地望着月亮,看着星星,跟妈妈说我想吃个‘月饼’时,妈妈哭了……没钱买,我也哭了;前些天,我和妈妈从县城回来的那天晚上,妈妈很高兴,我也很开心,天上有很多的星星,我和妈妈坐在马路边上,很晚很晚,说了好多话,说着说着,我们哭了也笑了……还有好多,我都不想说了。”
    其实,随着肖浪的语言,兰子和笑天也是或喜或悲,拭擦眼睛……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笑天这么有礼貌对肖浪,这还是第一次。
    “对,天天说得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兰子顺手搂着了肖浪。
    ……几个孩子在院子里聊了很久,他们从各自的家庭聊到了理想,聊到了未来的生活……不好意思时都脸都红了,只是夜色无法看清而已。
    跟笑天在一起,凡是用钱能解决的事情,他比大人还靠谱。一方面是经济原因,再就是家庭缘故,兰子从来没有去过“夜市”,通过几天的治疗,兰子的“扁桃体”消炎了,医生说明天打完针就可以回家了……突然见想到电视上“夜市”的好吃的,兰子咽着口水,提议到:“天天,请我吃好吃的,可以吗?”她有点撒娇,笑天听出来了。
    “请你没问题。可是你的病,医生说不能吃辛辣的,不然……”笑天为兰子付出当然求之不得,但理智告诉他兰子的身体是第一。
    “小气就小气,还说什么我的身体。”兰子故意气笑天,说着,转过了身去,“我自己的身体我能不知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哎呀,你知道我不是小气。那问问医生,如果可以吃,我把所有钱都拿出来,请你好不好?”笑天还是据理力争,进一步确保兰子的身体无恙。
    “医生都下班了。再说,今天医生都说我明天可以出院了,你不知道吗?”
    无奈之下,笑天依了兰子,他们三人出了医院……在“夜市”里,兰子垂涎三尺的烤鸡翅、烤鸡腿、烤面筋……路过都能闻到酸味的凉皮、凉粉……再还有应有尽有的饮料……兰子提出的笑天都一一付钱,边走边吃,半个多小时,除了笑天说自己晚上没有吃东西的习惯,没有吃什么以外,兰子和肖浪吃得饱饱的,俩女生有要了“雪糕”,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笑天有点闷闷不乐,他还在担心兰子的身体;只有俩女生不注意形象,大口大口地吃着,跟着他后面……
    晚上,兰子和肖浪睡在病床上,他们很快进入了梦乡;笑天作为“卫士”站岗放哨,在床头的一个凳子上蹲坐着,他毫无睡意,仍在担忧……
    夜半,兰子被笑天叫醒了两次,一次是他倒好了开水,让她喝;另一次是叫她吃药。兰子吃了药躺着无法进入梦乡,只见笑天扶着一个叔叔去洗手间,过了好久又回来了;兰子还见到笑天给隔壁床的奶奶的杯子添了热水……兰子的眼睛湿润了,笑天真的很善良……泪水模糊了双眼,不知不觉中兰子也睡过去了……
    当兰子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医生已经上班了,她听到医生在训斥爸爸:“怎样看管的孩子,这今天原本可以出院了,现在喉咙肿的那么高,这是咋回事这……”
    看着父亲双手搓着,他不知所措,再看看笑天和肖浪跟犯了错似的站在床边,兰子坐起身来:“叔叔,不要说我爸爸,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兰子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无语伦次……
    再看看父亲,兰子心里很难受,笑天刚要开口说话,兰子有说话了:“爸爸,笑天和肖浪要回去了,明天‘中秋节’,他们有活动,你送送。”在兰子使眼色中,迟梅送他们俩离开了……
    医生还是不依不饶:“到底让她吃了什么,这么不负责任……”
    “别说了,叔叔。我的责任还不行吗?”兰子想揽责任在自己身上。
    “你是来看病,现在不是什么责任不责任。你不配合治疗,那我们医生怎么弄。出了事,我们要负责的。”医生摇摇头。
    兰子还想说,被父亲狠狠地瞪了一眼:“医生,你看该怎样看,咱给孩子继续看。我保证,今天开始,吃的东西,我一定监着,不出任何事。按你说的来。”仁厚是真正的心疼孩子,他能猜得到,她肯定昨晚上吃了其他的东西。再说家里平时给孩子就是吃饱饭,至于其他的好像基本上没有,说孩子嘴馋也可以理解……一时,仁厚心里五味杂陈……
    兰子的病,在她的一次任性又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