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赵总好。”我看到赵大毅从我面前若无其事的走过来,手就莫名的捏紧起来。他本是说让我下午不用来上班,但我不想让落人话柄,所以还是赶了过来。只是昨晚一夜都坐着睡觉,现在浑身都酸痛的要命。不过看到他的时候,倒是精神好像依旧很好,都没正眼看我,估摸着还在为昨天魏成的事气着。这老板的女朋友也着实不好当啊~我揉揉肩膀,走之前我是确定好唐垚没有问题才离开的,他们需要点时间沟通我觉得。
电话内线响起来,我拿起来,“进来。”
“啊?”
嘟——没声了,我抬头,周围人都很正常的做着活,我拿着茶杯,低头走进办公室,进门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心跳漏了半拍,但我觉得不能怂,挺了挺背。
“赵总,有事么?”
“昨天不是说只想叫我赵大毅么?”赵大毅靠着办公桌,嘴角浅浅笑了下,我感觉就像是一根皮筋扯到了我的头皮。
“哦,那我能叫么?”我故意装作无所畏惧,对上了他的眼睛。
“行啊,要不你叫着试试?”赵大毅双眼死死盯着我的脸,仿佛就是在找我的胆量。
“额~”我卡住了,我真的没办法忽然就叫出来这三个字,即使我手机的存储姓名是赵大毅,即使我给我妈说起的时候也一直是赵大毅赵大毅,可是现在看着这个人的眼睛、鼻子、嘴巴,这三个字就是怎么都吐不出来了,我沉默。
他皱皱眉,“不敢?”
“别逗,咋可能?”我挥挥手,“不就是赵大毅么?”说完一遍我就不敢再看他。
“再说一遍?”他走近我,一把勾住我的腰,“什么?”
我的手已经紧张到无处安放,太近了,而且,这也太主动了吧?!
“我······能不能先松手?”我的脸感觉左右偏都不对,很显然我不太能适应这个男人的步步紧逼。
“不想。”他看着我,撒娇似的,“你还没说呢?”
有毒,这个男人,有毒。
“赵,赵大毅······”后边一个字我自己几乎都听不清。
赵大毅看着我,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成,那就先放你一马吧~”说着松开了手,我的脚跟终于回到了原地。
竟然会有一点点小小的失落······我站定,“你叫我进来,不会就是听我叫你吧?”
“怎么,帮你突破心理障碍,你不感谢我么?”赵大毅转过身去整理办公桌旁的沙发。
“我没心理障碍,是你为了获得变态的满足!”我没好气的看着他,感觉被耍了。
“哦?”他忽然扭头,眼神变得有点儿诡异,“变态的满足?”
“嗯呐~”
“你知道电视剧的变态一般会做什么么?”他站直身子,手松了松领带。
“我,不明白······”
只感觉自己腰上又一紧,直接被扑倒在了沙发上,此时我俩的距离,好像比0.01还要小,我吓得闭上眼,这进展快的有点儿让我兜不住。
“干嘛闭眼睛呢?”他忽然用手指在我嘴上弹了下,“你躺会儿吧,昨天也累了,你在这里睡会儿,应该不会有人打扰的。”说着把靠背上的毛毯盖在了我身上。
我睁眼,本来以为的禁忌之吻就莫名的结束了,刚才靠近的高温一下子就被毛毯代替掉,我只能看着他。
“怎么睡不着么?”赵大毅直着身子看着我,我觉得他要是想亲我的话应该只要弯弯腰就可以做到吧?
“你不累么?”他其实才是一整夜没休息的人。
“累啊~哎呀,我要晕过去了!”赵大毅装作要昏倒的样子,然后笑着马上站直,“我可是你赵老板,没那么弱。”
“哦~”我收收被子,“那我睡在这里真的没事么?”
“我说可以就可以啊~快睡吧!”他用手遮住我的眼睛,顺带给我戴上了一个眼罩。
“赵大毅啊~”也不知道怎么这三个字忽然就脱口而出了。
“干嘛?”我隔着眼罩,漆黑的一片,却能将他的声音听的很清。
“我昨晚上睡的很好。”
“哦,那要不你去工作?”很明显的调侃。
“算了,我想这样和你呆一会儿。”
“好,那你就躺在这里,我看着你睡会儿。”
“嗯。”
闭上眼睛的时候,我能觉得赵大毅的呼吸离我很近很近,我好像忘记了什么沉重的东西,又好像记住了什么事情,看不见赵大毅有些严肃的脸,我想现在的他一定很温柔,“我可不可以不睡?”
“为什么?不累么?”
“嗯~”我摇头,“就这样说会儿话好么?”
“喻小鱼,你胆子很大啊~你躺着我蹲着和你讲话?”
“哈哈,那要不,我起来,你躺下?”我说着准备坐起身。
“躺着吧,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小心眼的人。”赵大毅按住我的肩膀,“那你就戴着眼罩,眯着眼睛,假装休息吧。”
“那不是很傻?!”
“你本来就傻啊~”
“切~”
“好啦好啦,不想睡,我就陪你聊会儿天吧。”我听到有轻微的动静,像是裤子和毛毯摩擦的声音。
“我不看你的脸好么?看着,有些话我怕说不出来。”我仰着头,眼前是漆黑的。
“你怕我?”
“嗯,有点儿。你严肃时候就觉得有点儿怕。”
“我对你很严肃哦?”
“嗯,有时候会啊~”
“我好像还没有扣你工钱吧?”
“那倒没有~”
“那你说我严肃?”他用手指弹下我的脸,“惩罚,说错话就要惩罚~”
我摸摸脸,“哪里有弹脸的啊?”
“因为你脸上的肉厚啊~弹脑袋心疼。”
我都差点儿被赵大毅这句话给肉麻死。“好啦,好啦,要不要聊天了?”
“嗯呐,你说。”
“我很小的时候,我爸爸就消失了,很小。”
“嗯。”
“他是个画家,专门画少女漫画的画家。少女漫画你看过么?”
“没有。”
“真是没有童年的人,连少女漫画都没看过。”我嫌弃的扭扭头。
嘣的一下,赵大毅又弹了下我的脸。
我赶忙捂住,“干嘛?!这次又没有说错!”
“因为你嫌弃我,不许你嫌弃我。”
“是你自己没童年好么?!”
“那些东西不都应该是你们这些小女生家家看的,我那时候可是看武侠的。”
“呦呦呦~好吧好吧,我倒是承认,的确我爸爸画的东西很少女心。”我想到了那些稿纸,女生可爱的衣服,还有男生帅气的脸庞,“我小时候也被我爸爸打扮的像个漫画里的人,所以那时候我就想是小区里的小公主,好多小男生都喜欢和我一起玩儿。”
“包括你那个男闺蜜和阿成?”
“嗯啊,那时候魏成可坏了,老是仗着自己个子高就欺负其他人。钟一那时候胆子小又文弱,所以总被他们欺负。”
“所以你就见义勇为了?”
“诶~你怎么还知道剧情了?”
“因为我比你聪明啊~”
“嘚瑟~”我摆摆手,“是的,我那时候可正义了,看到魏成经常欺负钟一,就超级不爽,所以决定出手相助。后来我们三个就变成了奇怪的朋友,哈哈。”
“奇怪?”
“对啊~就是钟一总是跟在我后边,魏成呢,好面子,总是不和我们一起,可是啊,他每次有什么好东西,好吃的就会拿过来,好像很阔气似的说:‘咯,我不想吃了,你们吃吧。’其实我和钟一都知道他那些都是他喜欢的,但是对于好吃的,你知道的,我们可从来不会拒绝。”
“阿成是不太善于表达的人,总是不愿意低下姿态,可其实他很希望有人走近和他一起面对一些事情。”
“是吧······魏成如果认定了别人,那他一定会很尽心的去做,只是我们,最后,有点儿跑偏。”我想到魏成那晚和我说的话,那一刻更多的,其实是惊恐。
“阿成他朋友不多,分不清友情和感情很正常。”
“那你呢?”
“我?”
“嗯。你能分得清感情的区别么?爱情、友情甚至更多。”
“嗯,在我这里,应该是把这些都分别用一个词形容更准确吧。”
“嗯?”
“我比阿成大四岁,我去魏家的时候已经18岁了。”
“嗯,我记得魏成之前讲过。”
“我和我爸之前过的很辛苦,我爸酗酒,我只能不断打工、做外卖员,从很早就开始做了。所以刚到魏家的时候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被骗了。”
“那你是怎么去魏家的?”我小心翼翼的问。
“我爸突然出了事故,走了。”魏成说到这里时,语气低落了。我摸索着,握住了他的手。
“你去魏家之后,魏董事长对你好么?”
“嗯,很好。不仅是他,其他人都对我很好,这让我意外,也让我觉得,感动。”
我握了握他的手,“刚开始魏成也不好相处吧?”
“哈哈,他可倔了,一开始因为我来,他连饭桌都不上了,每天在房间蹲着。”赵大毅说到魏成时,语气又多了些轻松。“最后房间里的零食都吃完了,他饿到不行,只能出来吃饭,还故意坐到我旁边,让我靠边。”
“哈哈哈哈,魏成这个家伙占有欲很强哦。”
“是啊,而且他也很缺乏安全感。别看他老是称霸王,其实在有些时候脆弱到不行。”
“真的吗?”我也笑起来,“不过说起来,我还没见过这个家伙哭过呢。”
“我们当时冷战了好久,他不理我,我也没太多功夫去搭理他。”
“然后呢?魏成现在怎么又能服服帖帖了?”
“因为我虽然也挺冷淡的,但是我讲道理。”赵大毅又反握住我的手,“魏成调皮你是知道的,但他有时候就是耍耍小脾气。说起来,和你还有些关系呢。”
“我?”
“对啊,魏成那小子那时候可能就喜欢你了吧?所以就天天闹着要去以前的学校上学,不要读私立了。我呢,只觉得他是瞎闹腾,找罪受。可后来又有一次,我偶然路过他的新学校的时候,我才发现他是一个人进出的。就觉得其实他也很怕孤独吧。也刚好那会儿他因为太闹腾把魏董事长惹怒了。”
“所以你也见义勇为了?”
“哎呦,你也会猜剧情啦?”
“当然~我也不笨好么?”
“是啊,我也去见义勇为了。当时罚的挺重的,好像都让阿成跪下了,我妈也是温和的人,所以都没敢去拦。可我听说了之后,就直接进去当着魏董事长的面一把把阿成拉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我笑魏董事长当时一定莫名其妙吧,‘什么鬼?两个儿子的关系不是不好么?’”
“哈哈,是吧,当时魏董事长的表情是有点儿惊异的。但是很快就更加愤怒了,你知道的,一般位高权重的人,都不喜欢被人忤逆。”
“那你怎么办?”
“我把他拽起来就说:凭什么让他跪着呢?他不开心,不快乐,就连请求都不能提出了么?他不过是因为没有朋友才会这样的。”
“然后呢?魏董事长是不是被你震慑到了?”
“并没有,相反,反应更大的是阿成,他听我说完了之后简直像一头愤怒的小兽,一把就把我的手给甩开了,‘谁告诉你我不开心了?谁说我一个人了,你以为你谁呀?’”
“哈哈哈哈哈,赵大毅,终于也有人这样怼着你了。”
“笑什么呢?”他又弹了下我的脸,“他当时可是把我怒的啊,我又一把把他按了下去,说‘那你跪啊,喜欢跪你就跪啊,你有想念的朋友了不起哦,我没有朋友也很好啊!’”
这次我绷不住了,扯掉眼罩,笑的都流了眼泪。“你干嘛要把人家拉起来之后又按下去啊,你简直是个怪哥哥。”
赵大毅看我扯掉眼罩,笑的流泪的样子,从旁边扯出卫生纸递给我,“傻姑娘。”
“结果阿成被我这么一弄,就哇的一声哭起来,还特别委屈。倒是把我妈和魏董事长都吓了一大跳。可我就不看他,硬着头。”
“应该没有人这样对过魏成吧?”我坐起来,赵大毅坐在我旁边的地毯上,他脸上的线条很温和。
“是啊,你知道一直硬着也没有办法,所以我看着他哭了一会儿,就说:‘那我当你哥行不行?你要是一个人无聊可以找我,我也会打游戏和打架。’”
“噗~要不要这么可爱?”我想到当时的样子都觉得,那时候的两个男生该是多么的幼稚,也是多么的善良。
“我说这话时,魏董事长和我妈都呆住了,我和阿成从来没有这样认真的讲过话。”
“魏成呢?魏成当时怎么反应?”
“干嘛那么关心阿成?”
“切~这个节骨眼儿,你吃什么醋啊?”
赵大毅笑了笑,“阿成听到我说完,也忽然就不哭了。’那我不管,我要是打架打不赢了,你要来帮我,而且电玩要让我挑。’我说好,心里想着,太傻了吧他。哈哈,不过后来我就真的兑现了这些,阿成在别人眼中吊儿郎当的样子,可我说完那些之后也是真的把他当成了兄弟,魏叔叔也让他回了你们学校。他开始愿意和我平起平坐,也愿意叫我大毅哥,甚至在公司的继承上,他也说服了阿姨,让他自己选择生活。”
“魏成就是个傻子,可是又是个可爱的傻子。”我听着赵大毅讲的这些,关于魏成的种种都开始划过,“我伤害了他,甚至可能会危及到你们两个的关系。”我低下头,看着赵大毅小麦色的手掌,纹路很深,很温暖。
“不会的,有些事我们都会讲道理的。这点是我和阿成的共通。我会好好和他谈的,他也会接受的,相信我。”赵大毅抬起头,看着我,“对了,刚刚的问题还没有回答,对于我,亲情就是阿成,而,爱情,就是你。”
“我······你之前没有,”
“没有。”
“那安小姐,”
“一厢情愿。”
“那喜欢我的原因,”
“潜移默化。”
“那······”
他的嘴唇就覆了上来,我还来不及接收,就已经被攻破了防备。
嗡~嗡~嗡~,赵大毅停了下来,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