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过神来,老爹拉着老娘早走远了,镜中除了我和羞得满脸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的靳静,就什么也没有了;老爹和老娘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如果不是老爹老娘这样呆傻的表情第一次出现在我眼里,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的话,我几乎要以为刚才只是我和靳静的错觉了。
我讪讪地说:“姐姐……老爹老娘喊你回家吃饭了……”说完觉得不对,马上改口,“老爹老娘喊你出来吃饭了……”
“我……”
“走吧!没事!”我心里直打退堂鼓,嘴上还得鼓励靳静,“老爹是一代开明国君,老娘是一代绝色佳人,我是他们后代,你是无可替代……”
靳静噗嗤一笑,但马上又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是没事,大不了一走了之,但是你……我怕你解释不好,会被打一顿……”
我听了靳静的话,心下一喜,情不自禁握住她的手:“姐姐,你……你不怪我?”
靳静没说话,只看了我的手一眼,我马上又触电般缩回了手。我不知道这两次无心之失会在靳静心里留下什么印象,当想到可能的后果,我急得都快哭了。
“没事,我们出去吃饭吧,别让叔叔婶婶等急了。”靳静说着主动拖着我的手,那一刻,我懵了,就那么无意识地随着靳静往厨房走,好像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不知道靳静是什么时候放开我的手的,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已经坐在椅子上了,靳静就坐在我身旁,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汤,极其拘谨。
老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老爹一直沉默不语。
我一看气氛不对,马上说了一句话:“老娘你手艺又进步了,这个苦瓜炒得真的好苦!”
老爹一看老娘脸色不对,马上说了一句话:“你老娘确实炒得好辛苦,身为儿子,你有什么表示?”
我马上给老娘夹了一筷子苦瓜:“老娘,你喝!这个炒苦瓜真的很好喝……”
老娘吃了一口,回应我一句:“嗬嗬嗬……”
于是整个厨房的用餐气氛升华,并直接导致升温,老爹在一旁不断地擦汗,老娘却看也不看。
蓦地,老娘转头,面向靳静,僵硬的脸瞬间融化,脸上的热情无处安放,光芒四处扩散,照耀得一旁的我不住地冒汗。
“小静呀,前几天石头从我这拿了两张电影票,说是要跟你一起去看,我可不信。你老实告诉婶婶,他是跟周威一起去看的对不对?”
靳静一听就懵了,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他……跟周威一起去看的?”
老娘一听也懵了,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他……真是跟周威去看的?”
偏偏这时候老爹插话了:“是啊,我让他跟周威一起去看的。我还看到他拿着票跑到周威家去了。”
我一听坏了,老爹这么一说,这两个人肯定都要误会了,因为老娘拉拉我的左袖,低声问:“这么漂亮的女生你不约反而去约周威?”那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老娘原本不希望我早恋,可当她看到我放着靳静这么漂亮的女生不撩反而去撩周威,非但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反而更觉喘不过气,就是这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而靳静拉拉我的右袖,轻声问:“你们两个男生一起去看爱情电影?”她是知道我的,我已经给了她一张电影票了,那肯定是不可能跟周威一起去看的,可问题是,答案明明就摆在她眼前,她为什么还要怀疑?
再看老爹一脸嫌弃的样子,好像觉得我不配当他的儿子似的,问题是——不是您老人家让我跟周威两个男生一起去看爱情电影的么?
老娘给我竖了个大拇指,给我挤了三个字:“有出息!”
我觉得老娘再这么说下去,我不仅会“有出息”,还会“有出殡”。
厨房中,老娘接着问:“小静,你是哪里人?”
靳静说:“婶婶,我是g城人。”
“小静,你多大?”
“婶婶,我十六。”
“小静,你吃拍黄瓜么?酸酸的,挺好吃。”
“婶婶,我不喜欢吃酸的,我喜欢吃甜的。”
“甜的吃太多了会吐的,适当吃点酸的比较好,酸酸甜甜才更有味道。”
“婶婶,你真好……”
“小静,你真美……”
老娘这话一出口,我感觉一切好像都有点变味,赶紧拉拉老娘的手。老娘面不改色接着吹:“漂亮的女孩子在这个社会很有优势,但也很容易吃亏,老实说,你有考虑过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么?”
靳静摇头,脸上一片迷茫:“我也不知道。我妈早早就去世了,我爸也不跟我说这些。”
“哦……对不起……”老娘说着一屁股挤开我,把我赶到老爹那边去,然后伸手抚着靳静的头,把她搂到自己怀里。
我真羡慕老娘,可以光明正大吃靳静的豆腐,而我,只能吃老娘给我做的烧焦了的豆腐……
我命真苦,比老娘炒的苦瓜还要苦。
靳静被老娘一抱,浑身一僵,马上又伸手抱住老娘,说:“婶婶,我……可以叫你妈妈吗?”
老娘点头:“可以,我一直都想有个女儿,你愿意做我的干女儿吗?”
我接口说:“我一直都叫老娘的,你以后可以叫老干妈……”
老娘眼睛朝我一瞪,我身体不由一软。
老娘说:“你别听他的,以后叫我妈妈就可以。”
“妈妈!妈妈!”靳静接连叫了两声,把老娘抱得紧紧的,简直把我老娘当成她自己的老娘,我都开始嫉妒我老娘了。
“以后多来妈妈这边吃饭,你看你瘦得……”老娘说着又抚靳静的头。
我想跟老娘说:靳静这是苗条好身材,不是瘦,更不是缺营养。不过想到很可能会挨老娘一个爆栗,并被老娘送上一句:“你懂个屁!”我还是理智地把口紧闭。
靳静抬起头看着老娘,竟然哭了,我当时一个冲动,差点就想打个电话叫周威过来看,靳静又哭了,不过一想到我们现在的赌约已经改成篮球了,冲动也就退烧了。
其实我也觉得不好,老是提靳静的妈妈和弟弟,在她的伤口上撒盐,这种赌约就是赢了我也不会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