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震西问的那些话,长亭都回答的不冷不热的。
当着姑奶奶和郦宗南的面,她也没必要演戏演的那么足。
况且,对着曾经将她置于死地的郦震西,她也笑不出来。
郦震西“关心”了长亭一会,忙走到姑奶奶和郦宗南面前,说明来意。
“姑姑,父亲,是这样的,朝廷已经下令,这一届商会会长的选举因为冲撞了年底才出生的小公主的生辰,所以延至明年年底,我这几天抽空收集了钱碧瑶的罪名,这就打算前往京都府尹那里告钱碧瑶一状!这状子我都写好了,又是请了京都最有名的大状,到时候证据确凿,钱碧瑶就是死路一条!”
郦震西说着,还不忘伸出他那只受伤的手指比划了一,看起来却是那般猥琐可笑。
没想到他真是心心念念都是报仇啊!报复心如此重,倒真是跟钱碧瑶天生一对呢!
姑奶奶和郦宗南相互看了一眼,眼底具是闪过不满。
这是商会的事情才告一段落,姑奶奶和郦宗南暗中给郦震西填补了多少缺漏,郦震西也是知道的。他现在要做的明明就是在商会重新树立他的威信,多多作为,挽回声誉。
因为一年的时间扎眼就过去了,郦震西若不趁着这一年脚踏实地多做些事情,否则,到了明年,他的位子还是保不住。
可让姑奶奶想不到的是,他竟是如此分不清轻重缓急,商会那边才安生了没几天,这就开始策划他的报仇大计了!
姑奶奶顿时火大。
一旁,郦宗南在姑奶奶发怒之前率先开口,
“震西,你已经休了钱碧瑶了,从今往后,她跟我们郦家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她也是一干二净的离开郦家,什么都没带走。既然如此,以前的事情我们也不必再追究了。你这又是何必呢!”
郦宗南这时候倒还算是个知轻重的,知道钱碧瑶的事情现在只能往下压,绝对不能再提起来了。
可郦震西仍是振振有词,
“父亲,她一干二净是她的事情,况且她害了儿子这么惨,还害了您的孙子,哪能就这么算完呢!不但要她净身出户,还要她将牢底坐穿!只有如此,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郦震西想的很简单,之前外面刘流传那么多他身体不好的传言,他一一否认根本来不及,只有将钱碧瑶送到京都府尹的大牢里,外面的人才知道他是无辜的,到时候他再新娶一个貌美如花的夫人,生下几个儿子,外面的人就再也不会怀疑他了。
至于钱碧瑶,就让她关在京都府尹的大牢一辈子!
“你究竟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郦家?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此做,对郦家的影响?你自己是如愿报仇了,那么郦家的脸面呢?是不是也就彻底不要了!这才太平了几天啊,你就开始搅事了,是不是嫌我这把老骨头太健壮了,还想我多进宫走一走,卖卖我的老脸你才满意甘心呢?”
姑奶奶面色一沉,冷冷开口。
这个郦震西,到了现在还分不清主次!
只顾着报复钱碧瑶,只顾着他自己的名声!他这么快就忘了是不是?之前他的名声都是谁帮他挽回的?!
好不容易外面那些人的注意力都在郦家最近赠粥的善举上,都在郦震西在京都商会的表现上,好不容易钱碧瑶也安生了没有出幺蛾子,他倒好,以为这就天下太平了是不是?
“姑姑,我这可是给郦家长脸呢!怎么还成了丢脸呢!你想想啊,一旦我告赢了钱碧瑶,以后谁还敢怀疑我?不怀疑我,那不就是不怀疑郦家吗!更何况,钱碧瑶这是咎由自取啊!都是她自找的!我没有道理就这么放过她是不是?姑姑,你看看我的手……这就是被钱碧瑶伤的啊!”
郦震西自觉有理,还不忘伸出自己受伤的手指提醒姑奶奶。
姑奶奶失望的摇摇头,对他早就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郦家真的到了他手里,撑不过几年。
见姑奶奶不说话,郦震西还以为自己说服了姑奶奶呢,不觉得意的看向郦宗南,却见郦宗南脸色阴沉的比姑奶奶还要骇人。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不准去告钱碧瑶!”
郦宗南狠狠出声,郦震西听了,愣愣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父亲这是怎么了?他不是最看重面子的吗?
现在他这个儿子可是为了争回面子才告钱碧瑶的啊!
“父亲,你是不是担心官非会输啊!你放心吧,我既然开口了,那就是有十足的把握一定会赢!”
“够了!闭嘴!你到底能不能分清轻重主次!!”
郦宗南气的直拍大腿。
以前说要找回庶子来,还只是吓唬吓唬郦震西,但是今天看来,如果不找回庶子的话,郦震西如何能行?
姑奶奶和郦宗南都生气了,郦震西还在那里木知觉也的。
见此,长亭轻抿一口茶,淡淡道,
“父亲,其实姑奶奶和祖父何尝不想让钱碧瑶将牢底坐穿呢!只不过,若是可以的话,祖父和姑奶奶早就出面了,也不会等到现在!他们不动,自然有不动的原因。”
长亭一开口,郦震西更加暴躁不满,可碍于姑奶奶和郦宗南在,只能是压低了声音冷声问道,
“你倒是说说,他们不动的原因!!”
“父亲,就法理上来说,你状告钱碧瑶那是板上钉钉必赢无疑。可之前发生的事情,父亲也是看见了,有时候,明明占据法理,却是输给了情理。说白了,还不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吗?
钱碧瑶现在鬼上身的样子,众所皆知。不管她是不是装的,京都绝大部分人都相信他们看到的,而不是我们怀疑的。父亲想想吧,以钱碧瑶现在衣一无所有的处境来说,倘若她真的是装的,还要被父亲状告,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还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出来的?
连鬼上身她都能想出来,只怕再过分的事情她也能豁出去!到时候外行的人看热闹,内行的就势必会在钱碧瑶的事情动心思,之前商会那些人是如何杯葛父亲的,不还是历历在目吗?他们现在就是害怕我们不告钱碧瑶,一旦告了,可真是如了他们的愿了。
到时候,官非输赢已经不是重点了,父亲和钱碧瑶之前的那些恩怨才是众人感兴趣的焦点!甚至于,还会将我们郦家的过往翻一个底朝天!反正只要能阻止父亲当选下一届的商会会长,他们就在所不惜!原本好不容易累积下来的一切也会被推翻湮灭!
所以,父亲,三思。”
长亭说完,起身为姑奶奶和郦宗南续茶,看都不看郦震西一眼。
而郦震西在听了长亭的话之后,却是出奇的安静。
过了好一会,才讪讪然开口,
“嗯……的确是这么回事!商会的那帮老家伙,一个个都盯紧了我,恨不得将我踩在脚底下,还不趁此机会利用钱碧瑶狠狠地算计我一把?!”
“钱碧瑶已经被赶出郦家了,且是一无所有,这是她的报应,可如果我们放弃状告她,再散播点消息出去,外面的人反倒会说,我们郦家宅心仁厚,明明可以状告钱碧瑶让她坐牢,却是念在毕竟曾是郦家的媳妇放她一马!这何尝不是从侧面来给父亲增光添彩呢!如此一来,商会那些杯葛父亲的人,也就挑不出任何刺儿来!
再者,这何尝不是制约和利用钱碧瑶的一招呢!我们不告她,那是放她一马,她就要安生老实的呆着,如果她轻举妄动的话,那就是恩将仇报,到时候父亲再出手状告她,也更加顺理成章,甚至还会得到大众支持。”
长亭接着说道,却是字字珠玑,清晰明了。
郦震西不是傻子,既然决定了跟钱碧瑶划清界限,这会只要是能对付钱碧瑶的法子,他都能听进去。
“你……你说的的确在理。”
郦震西头一次赞同长亭的话。
姑奶奶和郦宗南相视一眼,眼底局势复杂沉重的神情。
长亭越是聪明强大,便越是衬托的郦震西暴躁无能。
而偏偏长亭又是沉稳历练的性子,这般能力,郦震西就是十辈子加起来也不够。
明明是父女,为何女儿如此冰雪聪明进退得当,而父亲就……一言难尽!
“你能想明白最好了,此事以后都不要再提了。”姑奶奶摆摆手,对郦震西越发看不上了。
郦宗南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叹口气,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心下对于找回庶子的想法又松动了一分。
长亭看着偃旗息鼓的郦震西,面上波澜不惊,心下却是犀利冷嘲。
郦震西以为在姑奶奶和郦宗南面前对她表现的温和一点,她内心就会改变对他的态度吗?
哼!做梦!
曾经郦震西对她做过什么,对她的母亲做过什么,她永远也不会忘记!
叫她如何原谅一个在她被掳走的时候还落井下石之人?说什么父亲?根本是禽兽不如!
有些人,生生世世都不被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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