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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友谊
    这并非桑瑜第一次收到情书。
    她折好纸条,在背面回复到:“谢谢你的喜欢,但是对不起。我们现在,还是以学业为重,努力考高中吧。”
    桑瑜转过身递给后面传来的同学手里,礼节性地说了句:“谢谢。”
    没多会儿,后面就传来几个男生哄笑声,其中心都在表露:“我就说桑瑜不好追吧,下周的烟钱你请了。”
    原来是玩笑么。
    还未等桑瑜来得及消化,后面一个非主流发型的女生走过来勾着桑瑜脖子说:“阿瑜。恭喜你成功通过我们的考验,正式成为岭南一中的一份子。”
    这个非主流发型的女生叫做苑梅,据说她读小学的时候就因为打伤过学生被记过处分,但因家庭实力雄厚的原因,苑梅没被开除,反而直接升到了一中的初中部。
    “阿瑜。刚刚我们在赌,你会不会接受叶凌。你也知道——”
    望到桑瑜不解的模样,苑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很多漂亮的女孩,多少都会见一个答应一个么。现在看,我们阿瑜和外面那些妖艳货不一个路子。”
    “阿瑜。以后你就是我的朋友了。”
    叶凌的情书试探过后,桑瑜因苑梅的原因,很快与班级融入。
    这份融入,倒不是说她像许安凉一样,与班级达成一片。
    桑瑜依然不怎么在班级里与同学交流,倒是很多同学见到她,会笑着过来,主动凑过来打招呼。
    十二岁,少女青涩的容貌,如花一样艳丽。
    邻班也有很多男生,拜托许安凉把情书递给桑瑜。
    追求桑瑜的男孩子,得到的结果,往往是千篇一律的,“我家阿瑜将来要念岭南最好的高中,你们先考得上再说咧。”
    总是这样作为中间人,许安凉与桑瑜聊的话题也就多了。
    某次谈起有没有喜欢的人时,少年的脸明显得沉了几分。
    他收起平日一贯的嘻嘻哈哈,许久才抛出一个问题:“阿瑜,你会因为同时喜欢两个人而感到苦恼吗?”
    同时!
    喜欢两个人!
    这不是当年民国那位充满才情的女子,身陷金岳霖与梁思成的苦恼所面临的问题吗?
    桑瑜蠕动着干裂的唇,刚想要说些什么。
    上课铃,不分时势地响了起来。
    许安凉撇撇嘴,送桑瑜一抹微笑,“算了。好好听课吧。大学霸。”
    这节课,桑瑜听得心不在焉的。
    下课后是大课间,许安凉照例出去,和班级几个男生打球。
    苑梅坐在许安凉的位置上,“阿瑜。你跟许安凉的聊天的话题,我都听到了。”
    “?”
    “就是许安凉喜欢的女生啊。”
    桑瑜的瞳孔里,装着问号。
    “他——”
    “许安凉从小学四年级就一直追沈梦,但一直没追成功。这都公开的秘密了。”
    “沈梦?”
    桑瑜抬起眼,目光锁在了第二排格子衬衫的女孩身上。
    她与沈梦的关系,大概都是课代表的因素,所以比起班上其他同学来说,还算亲近。
    看到许安凉抱着球从教室外进来,苑梅在鼻翼前竖起食指,“不许说是我告诉你的啊。”
    苑梅回到位置上,桑瑜的视线依然停在沈梦身上。
    “在看什么呢?”
    从四年级到七年级,一直坚持的你,一定很辛苦吧。
    “没什么。”
    桑瑜收拾好心情,投入到下一节课的学习中。
    这天,课上倒是发生许多有趣的事情。
    偏偏这一件,桑瑜记得很深刻。
    英语老师让同学们用比较级造句,提到正走着神的许安凉,他从座位上站起来,“i am stronger than you.”
    “stronger?you?”老师望着许安凉笑了笑,“no,no,no.”
    班级里有很多同学笑了起来。
    毕竟。
    “强壮”这样的词语用在这个瘦削高挑的男孩子身上,实在是太不对称。
    这就好比,你在网上根据卖家秀买了一件还不错的衣服,可买家秀出来的效果大相径庭。
    “有那么好笑吗?”
    许安凉落座时,冲着隐忍得快要笑过气的桑瑜问道。
    “嗯。还好。”
    桑瑜收住了笑容,将头埋在了课本里。
    望着桑瑜颤抖的肩膀,许安凉没好气地说:“想笑就笑吧,别一个人抽过去。”
    十多岁年纪,总会对一切新鲜的事物向往。
    他们用成熟包裹着自己,似乎这样,才能标新立异,给予旁人以所谓的不同。
    苑梅总喜欢把头发染的五颜六色的,班级里有很多的男孩子,偷偷给她起了个绰号,叫做“鸡”。
    甚至桑瑜经常收到一些小纸条,上面说着:“苑梅从很小,就跟岁数大的男人们上床,私生活乱得很。阿瑜,你离她远一些。”
    离她远一些。
    不光是这些莫名的小纸条,就连班主任也多次找桑瑜谈话,甚至这件事情还闹到了桑瑜爸妈那里。
    他们苦口婆心,甚至为青春期的女孩子,贴上容易叛逆,容易误入歧途的标签。
    可是青春期的孩子自己也有一双眼睛,为什么不能用心去感受世界呢?
    桑瑜不理解,为什么,大家总喜欢以貌取人?
    是谁说,留着怪异发型,穿着花里胡哨衣服染着五颜六色发型的,一定就是坏学生。
    他们分明有着狭义心肠,会为着朋友肝胆相照。
    若不是苑梅,桑瑜差点儿就被校门口不远的理发店老板强暴了。
    时至今日再回想起发生在身上的种种,都无外乎罪魁祸首就是这张脸。
    你永远不知道,当噩梦一样的黑手探进皮肤的那种恶心,除了绝望,还有难以向外界倾诉的苦楚。
    世界是忙碌的,每一个人自己好好生活都来不及,又有谁会在意你的伤春悲秋。
    当苑梅牵着桑瑜的手从那个老男人手里逃脱时,她第一反应并不是像旁人那样苛责桑瑜,而是很用力地给桑瑜一个怀抱,“阿瑜。”
    桑瑜能感受到,苑梅是真的在心疼她。
    “是不是在你身边,经常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一刻,桑榆在她的怀里哭得天昏地暗。
    “没事了。”
    苑梅轻轻抚着桑瑜瘦削的后背,“从今以后,我来保护你,不会让别人在欺负你了。”
    在黑暗中触碰的那簇微弱的称之为希望的火苗,怎可轻易地被随意所谓的三言两句去挑拨。
    即便苑梅让桑瑜置身漩涡,桑瑜始终对这段友谊不离不弃。
    十二岁,比刘晓不同的,是桑瑜的身边终于有了可以分享秘密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