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防营的叛军发动了三波进攻之后,攻势已经缓了许多。
林昔瑶趁着这个机会回了一趟宫。
群臣依然跪在太极殿,更让人头疼的是,宇文铭在这时候闹起了幺蛾子。
在宇文铭的带领下,群臣激愤,恨不得立即冲破太极殿去见昭庆帝请出来。
好在门口有禁卫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守着,这才没有让他们动得了。
然而,让人并不乐观的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近一千名穿着玄色铠甲的精兵来,将太极殿外围给包抄住了。
而那个领头的人就是宇文铭手下的谋臣,陈文。
林昔瑶赶到的时候,陈文正跟陈轩昂对峙。
“我们只是想要确定皇上是否安然无恙,如今叛军在城外闹成这般模样,禁卫军却死守着这太极殿,连皇上的面都不让我们见,这让人如何安心?”
陈文的一番话,直接挑起了在场的臣子们心中的疑惑和怒火。
陈轩昂冷笑了一声,嘲讽道:“皇上自然无恙,你们趁着禁卫军去支援城门口那边钻了空子,竟然还敢要挟起皇上来了,该当何罪?”
“草民该当何罪自有皇上定夺,若今日皇上能现身说法,草民哪怕是不要这个脑袋,也愿意领罚。”
言罢,一众的臣子们跪了一地,偌大的太极殿外想起了一片山呼万岁的声音。
“刘相若是再不让开的话,就不要怪草民不客气了。”
话音才落,陈文身边的护卫直接拔出了长剑,剑指陈轩昂。
就在这时候,一道清冽的女声在众人身后响起。
“今儿倒是奇怪了,什么人都敢在这时候闯入禁宫以下犯上了。”
就在双方相持不下的时候,林昔瑶及时赶到。
她一开口,成功的吸引力所有人的目光,陈文所带的精兵也下意识给她让出了一条路,让她顺利的走到了陈轩昂身侧。
“清宁县主。”
陈文嘴角微扬,面上带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笑意就跟以前的宇文铭一般,并不曾到达眼底,“草民觉得,在这种时候,县主还是找个地方藏起来的好。”
话音才落,陈文身后的一众精兵哄堂大笑。
闻言,林昔瑶面上不见有半点儿气恼,她微微一笑,眼底里满是讥诮和冷意道:“藏起来?”
“难道不是吗?皇后和陈王的叛军为何而攻城起义?县主应该心知肚明,在这种时候,县主不但不低调行事,反而还抛头露面甚至有牝鸡司晨的迹象,这让我们这些老百姓都看不下去了。”
陈文的话直中要害,也戳中了在场一些对林昔瑶心存怀疑和芥蒂的臣子的心思。
这些话对林昔瑶来说,不仅仅是栽赃嫁祸更是侮辱。
林昔瑶面色平静的听完,最后她不但不生气,反而笑道:“是吗?”
陈文浅笑着点头。
只是他还来不及扬起头来,下一瞬就见眼前一花,一片月华光芒从他眼前掠过,他甚至来不及惊呼出声,只感觉脖颈上一阵剧痛。
下一瞬,喷涌而出的鲜血让他彻底傻眼,整个脑袋里嗡鸣声一片。
直到他像是瞬间被人抽离了灵魂蓦地摔倒在了地上,他都没有反应过来林昔瑶到底是怎么出的手。
“这……”
“太极殿前怎可血溅三尺!”
“堂堂县主竟然当众行凶!而且还是在天子门前,还有没有王法!”
一众的臣子们在面面相觑愣了一瞬之后,便开始对林昔瑶的声讨。
而陈放身后的那些精兵也反应了过来,拔剑就朝林昔瑶扑了过来。
“慢着!”
林昔瑶一声夹带着内力的呵斥声传来,让人心头为之一怔。
“我没有王法?区区一介草民竟敢的带兵闯进禁宫来要挟皇上,这等行径按律就该就地正法,难道我做的有错?”
一句话成功的噎住了臣子们的嘴。
林昔瑶继续道:“何为牝鸡司晨?何为妖孽祸国?这等贼子分明是皇后和陈王一伙的,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实际上是想谋逆夺取皇位,你们眼睛都瞎了吗?”
“不过是叛军用了一个妖女的名头,你们一个二个就开始用妖女来称呼我,那是不是现在我随意指了你们其中的一个说是妖臣,那就等于定了你的罪名?”
“东楚的百姓侍奉你们,朝廷养着你们,是为了百姓谋福祉,为了东楚国泰民安,可是你们呢?”
“说是墙头草,都是客气了,因为墙头草至少还有辨别能力。”
面对这一帮臣子,林昔瑶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了。
这会儿趁着陈放的死,她直接一口气说了出来。
横竖都要面对这些人的非议和指摘,倒不如一口气骂个痛快。
她手上握着匕首,匕首的刀锋上还沾着陈放的血。
林昔瑶语重心长的叹了一口气道:“皇上和殿下之前是如何看重刘相的?连他们都对刘相深信不疑,你们的脑子都装了豆腐渣吗?三五天就散了?”
“皇上病重,最是需要你们戮力齐心的时候,你们却被有心之人利用,不但来逼宫,甚至还要听信叛党的话,若皇上知道了,该怎样寒心一场?”
林昔瑶的一番话让一些老臣汗颜不已,但这里面总是有一两颗老鼠屎。
比如兵部尚书陆骁,他冷哼了一声,抬眸看向林昔瑶道:“县主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皇上为了殿下,可如今已经到了这般危机的关头我们连皇上和殿下的影子都看不见,你让我们如何相信你?相对而言倒是皇后和陈王的话靠谱许多,分明是你和陈轩昂狼狈为奸把持朝政大逆不道!”
闻言,林昔瑶转过头来,看向陆骁,冷笑道:“那陆尚书倒是高抬我了,如果我真的要把持朝政的话,我第一个要杀的就是兵部尚书,总不能让你手握重兵还对我有二心吧?”
陆骁。
这个人林昔瑶暗自记下了。
这陆骁是昭庆帝的心腹,原本也是没有问题的,但这一次昭庆帝久病不起,再加上太子又迟迟不露面,他信念不坚定,早就已经另投了宇文铭。
要不然,那巡防营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皇后和陈王操纵的。
念及此,林昔瑶转头,看向自从她来了之后就一直没有开口的宇文铭。
她两眼弯弯,眼底里带着讥诮的笑意道:“安王觉得呢?我既然想把持朝政,会蠢到不先动兵权这一块吗?”
彼时,林昔瑶的眼睛里带着笑意,只是那笑意里明显是嘲讽和冷意。
宇文铭心头苦涩,面色却如常道:“县主说得有里,本王也觉得妖女的传言不实,但既然皇后和陈王已经闹到了这种地步,若不将父皇或者太子皇兄请出来,只怕难以服众吧?”
宇文铭话音才落,一众臣子们纷纷附和。
这就是宇文铭想要的结果。
既要这皇位,也要人心。
要名正言顺,要这些人心悦诚服。
念及此,林昔瑶心头那股子恨意滔天,恨不得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直接冲上去一刀了结了他。
宇文铭似是看出了林昔瑶的心思,他笑道:“县主刚刚杀这宵小自然是有情可原,但若继续握着这匕首在太极殿跟前行凶,只怕说不过去吧?”
闻言,林昔瑶眼底里划过一抹寒芒。
陈文分明是宇文铭的人。
这一点就连林昔瑶都知道。
然而,他的幕僚前一瞬才死在他面前,尸体都还是热乎着的,他后脚就称其为“宵小”之辈,这倒是将他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只怕陈文都会死不瞑目。
不仅唾弃了陈文,撇开了关系,也在暗示林昔瑶,现在就算杀了他,也已经无济于事。
甚至只会让这局势更乱。
一旦没有了宇文铭的掌控,被林昔云掌握住了大局,等到时候皇后陈王等人攻破了城池占领了楚王都。
那局势只会比被宇文铭操纵的时候糟糕一万倍。
至少宇文铭兜了这么个圈子都是在为了他的名声,所以为了顾及他名声,他也不会大开杀戒。
但若是让林昔云掌权……
林昔瑶都不敢想象到时候的情形如何。
所以,眼下的宇文铭杀不得。
她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抬眸对上了宇文铭的眸子,冷笑道:“我有说我要杀谁吗?我之所以还握着这匕首,是想身先士卒守护皇上,今日无论是谁,想要踏入这太极殿一步,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走过去!”
话音才落,林昔瑶一转身,直接站到了太极殿的金玉石阶前,她将匕首握紧在掌心,一身凌厉的气息,半点儿也不退让。
见状,宇文铭双眸微微眯起。
那些被陈文带过来的精兵自然是听令与他。
陈文死后,这支精兵的另外一个指挥使李宇站了出来,他接收到宇文铭的眼神授意,便上前一步,拱手道:“我们只是想要求见皇上,如果见不到皇上,哪怕是见到太子殿下一面也可以,至少能让我们安心,还请县主成全,若县主执意阻挠的话,我们只能得罪了。”
话音才落,这人率先跪了下来,他带着这些精兵一同跪下,朝着太极殿继续齐声道:“还请县主成全!”
被他们这般气势所感染,本来就摇摆不定的一些臣子也跟着跪了下来,齐声附和道:“还请县主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