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眼神都循着这一道声音朝着林昔瑶看过来。
而林昔瑶在万众瞩目般的眼神下一步一步朝着皇后和萧贵妃款款走来。
她一边走,一边笑意盈盈道:“传闻中说,我被北齐睿王萧为安掳走,皇后娘娘觉得是真是假?”
在看到完好无损的林昔瑶的一刹那,皇后的眼神就已经冷的像是能将人给冻死。
尤其是林昔瑶一步一步朝她走近的时候,皇后的表情就更加阴冷了。
她甚至顾不上朝臣还在这里,冷声道:“你自己做的肮脏龌蹉事情,倒还好意思摆在台面上来说了。”
原本,林昔瑶是没有打算说这件事的。
但既然被皇后主动提起,而且还是用这般不堪的语气和措辞,她自然不能忍了。
林昔瑶笑了笑,转头看了一眼朝中重臣,然后才看向皇后道:“肮脏龌蹉?皇后娘娘既然那么相信传言,那么现在东楚和西辽边境传得最厉害的是东楚和亲去西辽的公主,宇文静被萧为安抓住,甚至被萧为安手下的一群亲卫玷污的事情,也一定是真的咯?”
林昔瑶说的云淡风轻,但话语里的意思却让人不寒而栗。
话音才落,皇后面色一沉,抬手怒指林昔瑶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静儿为了东楚的太平日子,远嫁和亲去了西辽已经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你竟然还好意思在这里,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来侮辱她,来人!来人!”
宇文静也是皇后的软肋,她由不得人说宇文静的不好。
所以,在听到林昔瑶的这番说辞之后,皇后几乎变得有些歇斯底里。
见状,林昔瑶微微一笑,抬手从袖子里拿出一封密函来,转身交给了常太傅。
常太傅连忙接过,待他展开一看,看到上面的内容的一瞬,就已经大惊失色了。
一旁有朝臣伸长了脖子瞪着眼睛看,他重重叹了一口气,便将那密函给合上了。
“怎么了?什么事?这女人给你们看了什么?”
皇后见一向以刚正不阿的常太傅都流露出这种神情,不由得有些慌乱,她皱眉道:“到底怎么了?”
闻言,常太傅又叹了一口气,这才抬手将那密函双手呈递给皇后。
“这……”
看到上面的文字,皇后半天么一说出话来,最后她抬手直接将那密函给撕了个粉碎,然后转头看向林昔瑶道:“你这是污蔑,随手拿出一封密函来,就想让我们相信?”
那密函上清楚的写着宇文静私逃出西辽军营,最后被萧为安的人抓住,就连其中的细节都能对的上号。
恰巧之前皇后就让人去接应宇文静,让她趁乱从西辽那边逃出来,不过这些天过去了,宇文静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这让她如何不担心。
尤其是看到这密函上的内容的时候,皇后的脸色一下子都白了。
“我污蔑吗?这上面可是盖了官印的。”
林昔瑶笑了笑,转头看向常太傅道:“常太傅应该认得这官印,堂堂幽州刺史不可能顶着被杀头的罪名来污蔑和亲公主吧?”
除非,确有其事。
林昔瑶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而皇后也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就算证据确凿,她都不能承认,这一旦认下,无论宇文静是否遭遇了这一切,她这一辈子的名声都毁了。
若是没有从西辽军营逃出还好,如今还被人发现是从西辽叛逃,再被北齐掳走。
这一来,宇文静成了里外不是人。
既得罪了西辽,又没有脸面回东楚。
皇后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母后,你别信他们的,幽州这会儿只怕已经乱成了一团,幽州刺史的话也未必可信,我们再派人过去调查就是了。”
陈王终于站出来为皇后和宇文静说话。
而他的话头却正被林昔瑶给抓住了。
她笑道:“陈王也说了,只凭眼看到的这些都不足以定论,那么皇后娘娘只凭着一些风言风语,就对我说了那样侮辱性的言语,应该吗?”
说起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林昔瑶的语气骤变,带着几分凌厉和杀气。
只一瞬间的功夫,就让人感觉到了不可侵犯的威严。
就连跟她站得最近的皇后和陈王都不由得一怔。
皇后的面子有些下不来台。
自从李默一党被一锅端了之后,她和陈王在朝中的处境就变得有些尴尬。
所以,哪怕这会儿林昔瑶当面质问她,甚至没有给她面子,也没有什么人站出来指摘林昔瑶的不是。
这些朝臣中甚至还有人暗自对林昔瑶露出了钦佩的眼神。
见状,皇后眼神冰冷,却一句服软的话都说不出来。
场面一时间僵持了下来。
最后,还是刘玉珏笑了笑,打圆场道:“大家也都看到了,传言未必可信,就连外面传得轰轰烈烈的,说是咱们的准太子妃被北齐掳走都是假的,我私以为,若县主真的被掳走了,那是绝对不可能还安然无恙的站在大家的面前的,毕竟北齐人的行事作风,尤其是睿王萧为安那般心狠手辣,怎么可能放她安然无恙的回来。”
“不过是有心人利用,故意造谣。”
“皇上生病修养也是,太子生病也是,大家先回去歇着,太医说了,皇上的身体已经好转,也就这几日的功夫就会召见大家了,如果到时候让皇上知道了他在养病的时候群臣都这么闹的话……”
后面的话刘玉珏没有说,但他拖长的尾音里已经隐含着杀气。
一时间,一群臣子们开始窃窃私语。
最后还是陈王率先站出来,对刘玉珏道:“既然父皇这两日就能好了,那我们再等两日也无妨,是吧,母后?”
皇后已经有些下不来台,这时候宇文昊给她一个台阶,她自然要顺势下来。
而且,她这会儿站在这里越久,也越发让人将关注点往宇文静身上引。
她哪里还有心思再在这里来闹。
现在她只想回去马上加派人手去找宇文静。
“是,本宫就再等两日。”
言罢,她冷冷的扫了林昔瑶一眼,便转身离去。
陈王对林昔瑶笑了笑,也跟着去了。
皇后和陈王都走了,常太傅的气势也不见了,朝臣们哪里还有心思在这里继续耗着,也都纷纷行了礼退了下去。
众人三三两两的都走了,却有一人始终站在原地。
等人群散了,他站在那里便显得格外的刺目了。
从林昔瑶一出现,他就看见了。
而从那一刻起,他的眼神就再没有离开林昔瑶。
“你……没事吧?”
宇文铭喉头发苦,有千言万语想要跟林昔瑶说,但话到了嘴边,却只说出了这一句话。
他心里有些看不起自己。
明明之前就已经跟林昔瑶闹得那么僵,甚至还被她羞辱,但偏偏他就是贱骨头,放不下她。
甚至在得到了她被北齐萧为安抓走的消息之后,他差点儿发狂。
如今看到她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让他如何不欢喜。
然而,对比他的欢喜,林昔瑶的冷淡就像是当头给他泼了一盆冰水。
“回安王的话,我只是去了相国寺吃斋礼佛了一段时间,怎么可能有事?难不成安王爷也像皇后那般,听信了小人的风言风语?”
再见宇文铭,林昔瑶的眼里只有讥诮。
她不相信以皇后和陈王的算计能将朝局搅乱成这样。
她不相信之前连将军府都靠近不了的林昔云能在短时间内掌控住陈王。
这一切背后一定有一个推手。
而那个推手,除了宇文铭,她不做其他人想。
“阿……瑶……”
一个阿裳就要唤出口,话到了嘴边,只得硬生生改成了“阿瑶”。
这其中的酸楚只有宇文铭自己知道。
听到林昔瑶的话,他嘴角微扬,勾勒出了一抹苦涩的笑意。
“你没事就好。”
明明有太多的话想说,但真的到了这一刻,宇文铭才发现他跟林昔瑶之间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准确的说是林昔瑶压根儿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才一开口,林昔瑶已经提起了步子跟着萧贵妃远去了。
宇文铭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出神。
林昔瑶能感觉到宇文铭的目光腻歪在她身上,她只觉得恶寒,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想法。
萧贵妃看出来了,但也没多问。
一行人一路回到了重华宫,萧贵妃才拉着林昔瑶的手,仔细叮嘱道:“你要小心安王。”
闻言,林昔瑶点头道:“娘娘放心,我们可是老冤家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现在已经能心平气和的回忆那一段过往,她心头所受的伤也已经慢慢被宇文宸的宠爱和疼惜抚平。
但对宇文铭的恨意倒是一点儿都没减少。
“皇上真的快好了吗?”
见林昔瑶有自己的打算,萧贵妃也就不再多言,她问出了她最关心的话。
闻言,林昔瑶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她正要开口,却听外面风声一紧,下一瞬,一道黑影自外面掠了进来,身材魁梧的初六转眼间就跪到了林昔瑶面前。
“女主子,有急事,还请您马上去一趟。”
闻言,林昔瑶的心里就是咯噔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