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刘玉珏就在咫尺,而她也终于可以放心了。
她从未有如现在这一刻这般清楚明白自己的内心。
林昔兰轻叹了一声,露出了释怀的笑意。
“是啊,到时候还请刘相一定要赏脸才行。”
这句话从容洒脱,带着几分亲昵,却又有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只一句话,就能看出来此时她是将他当做了亲人师长那般爱戴和敬重,再无半点儿男女之情。
而此时,听到这句话并且细细的辨别出其中的韵味的刘玉珏也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他也释怀了。
从之前在宁王府看到林昔兰站在刘玉珏身边小鸟依人的样子,再到刚刚在书房里看到两人眉目含情的模样,刘玉珏都在想着,这两人是不是真的已经成了一对儿。
如果是的话,他当然要衷心的祝福。
所以,他才在这里等她。
不是为了给林昔兰尴尬和难堪,更不是为了质问。
而是他想确定她过得好不好,顺便用玩笑的语气将两人之前的那一点点尴尬解除。
之前林昔兰对他表白被拒,这件事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尴尬。
刘玉珏倒是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在他眼里林昔兰就是个小姑娘,像个孩子似得。
他从来都是以长辈自居。
他担心的是这小姑娘心里会膈应,以后见到他都会不自在。
毕竟以后林昔瑶嫁给宇文宸,他们说来说去都还是亲戚,是一家人。
所以,刘玉珏才等在这里。
只为了将这尴尬揭过去,从此两人恢复如初。
“那是自然,我们家小姑娘嫁人了,我可得不醉不归。”
言罢,刘玉珏嘴角微扬,露出了一抹会心的笑意。
看到那真诚的眼神和笑意,林昔兰也跟着笑了。
就在这时候,通体雪白的狗剩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它纵身一跳,就跃上了林昔兰的怀里,然后呜呜呜的叫着。
见状,林昔兰忍不住皱眉道:“它在说什么?”
她只是随口一问,不曾想刘玉珏还真的一本正经的回答她:“它在问你,你阿姐什么时候回来。”
话音才落,狗剩的喉头滚动,发出的声音更大了。
见状,林昔兰忍不住惊叹道:“这猫儿果然通灵性,能听懂人话呢。”
狗剩似是对这句话很是不屑,它用脑袋蹭了蹭林昔兰,催促林昔兰。
看到这一幕,林昔兰轻叹了一声,皱眉道:“我也不知道,但阿姐跟我保证了,让我就在楚王都好好等她,她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她相信阿姐,一定会说到做到!
说起这句话的时候,林昔兰的眼底里带着笃定的光芒。
话音才落,狗剩动了动毛茸茸的脑袋,用雪白的耳朵尖蹭了蹭林昔兰,似是在安抚林昔兰。
这一次,林昔兰也看懂了。
她点头道:“我们一起等。”
话音才落,换来了狗剩呜呜呜的声音,似是在同意。
见状,林昔兰和刘玉珏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恰巧这一幕被刚从书房出来的宇文楠给看个正着。
就算他不愿意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林昔兰和刘玉珏站在一起确实是一对璧人。
尤其是两人注视着彼此含笑的模样。
怎么看都怎么养眼。
当然,在宇文楠看来,却觉得刺眼无比。
不仅刺眼,他心头也是酸溜溜的,仿似打翻了陈年醋坛子。
那酸味儿一个劲儿的往上涌。
但他偏生又不能对小仙子生气。
毕竟就算按照先来后到算起来,他也是后面才来的。
若不是刘玉珏之前的拒绝,现在也就没有他什么事儿了。
但理智是一回事,有时候整个人被情绪化了之后,脑子里想的和身上的动作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刘相,你不是都已经离开了吗?怎么还在这里磨蹭着不走?莫不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回去跟殿下商议?”
宇文楠说话阴阳怪气的,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不高兴。
见状,林昔兰只觉得好笑。
刘玉珏心细如发,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宇文楠的心思。
但他没有要解释清楚让宇文楠放心的意思,反而起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逗弄心思。
刘玉珏笑了笑,展颜道:“该商议的事情都已经商议好了,我在这里是为了等安平县主,有几句私话想要跟安平县主说。”
闻言,林昔兰不由得抬眸看向刘玉珏会心一笑。
“私话?”
宇文楠本来就已经很不高兴的,结果没有想到刘玉珏这厮不但没有丝毫的避嫌反而越发嘚瑟了起来。
他气不打一处来,沉着脸,冷笑道:“堂堂刘相,私下跟尚未出阁的安平县主说话,恐怕传出去对人家名声不太好吧?不仅如此,让外人该怎么看刘相呢?”
闻言,刘玉珏眼底里的笑意更甚,他挑眉看着刘玉珏,带着几分挑衅道:“既然楠世子都可以私下跟安平县主说几乎话,为什么我不可以?难不成楠世子就不怕因为你在外面登徒浪荡子的名声,会给安平县主带来麻烦?”
刘玉珏在朝堂上是出了名的有着七寸不烂之舌,又怎么可能被刘玉珏就轻易给打压了下去。
倒是他这一通话,直接踩了刘玉珏的脚痛处,拿了他之前的登徒子的名声说事,一时间让宇文楠气得脸红脖子粗,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那是之前,而且嘴长在人家身上,管他怎么说。”
宇文楠郁闷的翻了一记白眼给刘玉珏。
闻言,刘玉珏不怒,反而轻笑道:“既然楠世子都说了,嘴长在人家身上管人家怎么说,那我私下跟安平县主说两句话,又有什么不可以吗?”
得!
这话又绕了回来。
“好了,好了,别跟他开玩笑了。”
林昔兰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但还是有些心疼被刘玉珏堵得说不出话来的宇文楠。
林昔兰一开口,刘玉珏哪里会不给面子。
他本来就是为了逗逗宇文楠,也不是真的针对他。
“我还有些紧急公文要处理,就劳烦楠世子送安平县主回去。”
刘玉珏笑着开口。
然而,他说起这句话,越发让宇文楠生气。
他的媳妇儿,用得着刘玉珏来给他说劳烦?
宇文楠憋了一肚子火气没地方发,实际上也不等他开口,刘玉珏已经含笑转过了身去大步离开。
好像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宇文楠只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算是出了气。
见状,林昔兰掩唇笑道:“你跟刘相比嘴皮子?”
刘玉珏在朝堂上舌战群儒的场景至今被街头巷尾争相热议,一直都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个在右相位置上坐了不到一个月的年轻人,以绝对的势力和手腕以及那出类拔萃的口才在朝中迅速站稳了脚跟。
林昔兰说的是实话。
她本意是劝宇文楠。
谁曾想宇文楠却听岔了。
他心里带着不甘和委屈,转头来看向林昔兰道:“小仙子,你的意思是我比不上刘相?”
虽然是疑问句,但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怎么能跟当朝风头最盛的人相比呢。
而且那人本来就是她的心上人。
念及此,宇文楠心头的酸楚更甚,整个人也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吧了。
见状,林昔兰一下子就猜中了他心中所想。
她笑了笑,点头道:“论治国安邦之才,你现在确实不如刘相。”
虽然已经知道答案,但在亲耳听到从林昔兰口中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宇文楠的心还是有些疼。
他垂下了头来,不敢看林昔兰的眼睛。
然而,下一瞬,他的手腕上突然多出来一只青葱玉手来。
那如细瓷一般的触感让宇文楠心尖儿都跟着颤抖。
他下意识抬眸看向林昔兰来。
林昔兰也正好抬眸看他,彼时她眼睛里犹如繁星般璀璨。
“楠世子不必妄自菲薄,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但在别的方面,也有刘相都赶不上楠世子的地方。”
“而且,我觉得楠世子这般上进就已经很好了。”
说这番话的时候,林昔兰的眼底里绽放出的真诚的笑意,一点儿都不敷衍,更不作伪。
这让宇文楠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刚刚还犹如被人打入了低谷的心情瞬间绽放出花来。
不等他大笑的嘴巴合上,林昔兰笑了笑,已经从他的手腕上抽出手来转身往回走。
宇文楠高兴的迈出去的步子都差点儿跳起来。
但一出了东宫,他立即收敛了喜色,换上了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就这样明明心里欢喜的要命,却还要装作要死不活的模样,一路撑着将林昔兰送到了将军府。
林昔兰下了马车,提起步子跨进将军府门槛儿之前,她转过身来对宇文楠笑道:“其实,我刚刚跟刘相并没有什么。”
宇文楠哪里会想到林昔兰会主动跟他提起这个。
他愣了愣。
林昔兰笑道:“你别多想。”
在这里不好多说,但这一句话已经足够说明她的心思和决心。
但宇文楠这个榆木脑袋却没有想到那一层,他只以为他善良的小仙子是为了不让他难过才这般安抚的。
不过,即使是这样,就已经足够让他开心了。
他笑着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