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却不得不承认,当知道是常雪柔在害她的时候,她心里有那么一缕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原本那个在她看来跟秦景焕犹如金童玉女一对璧人的女子,一下子就变得面目可憎起来,再不可能配得上秦景焕。
这样的想法让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简直是魔怔了。
“你放心,我知道的。”
天色已经晚了,林昔瑶也不想在这时候,在这种情况下多说,她怕影响到刘静娴的心情。
“景焕表哥,我们下山吧。”
林昔瑶和宇文宸都是习武之人,六识自然过人。
刚刚还在回廊那一头的时候就已经能听见这边的对话了。
刘静娴看到林昔瑶的表情,有些担忧,但拗不过林昔瑶,只得点了点头。
秦景焕轻叹了一口气,这才转头来看向刘静娴道:“小婶婶,得罪了。”
闻言,刘静娴哪里顾得上想其他的,她的脸颊滚烫,就连耳朵根儿都开始红了起来。
秦景焕的话音才落,就直接打横抱起了刘静娴,然后一路施展了轻功往山下掠去。
林昔瑶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转头看向宇文宸道:“我可以报仇吗?”
既然知道了是常雪柔对刘静娴下的手,林昔瑶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依着她的性子,转身回到楚王都就要去找常雪柔算账,但她还是压下了怒气,转而看向宇文宸。
毕竟如今朝局才稳,刘静娴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动常雪柔容易,但就怕她背后的常太傅。
常太傅在朝中颇有威望,而且人脉很广,最关键的还是宇文宸的老师。
只要宇文宸说时机还不对,林昔瑶就算是恨得咬牙切齿,都会压下这股子恨意,要先以大局为重。
再大的仇,都可以以后再算。
林昔瑶也已经做好了被宇文宸否认的打算了。
谁曾想,下一瞬就见宇文宸嘴角微扬,露出了一抹嘲弄的弧度道:“随你处置。”
言罢,他捏了捏林昔瑶的掌心,补充了一句:“包括常府。”
听到这句话,林昔瑶的心里冒出来一种被人宠爱着可以有恃无恐的欢喜来。
既然宇文宸都发话了,林昔瑶当然不会矫情,她含笑道:“好。”
两人一路下了山。
林昔兰她们果然还落在了后面。
等她们赶到之后,三辆马车跟着一众暗卫就这样一路朝楚王都疾驰而去。
林昔瑶和宇文宸在一辆马车上。
一路上,两人很少说话,就这样依偎着,都似是有万语千言。
来到城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等队伍进了城驶过百福大街的时候,林昔瑶叫住了马车。
“停一下。”
驾车的初十连忙勒住了缰绳。
“你先回去,我要去常府。”
闻言,宇文宸笑了笑,一脸宠溺道:“那让常远跟着。”
林昔瑶是去算账的,在这种情况下,宇文宸的身份这时候并不适合露面。
林昔瑶原本想拒绝的,但见宇文宸含笑的眼睛,她的心就没有来由的一软,然后下意识点头道:“也好。”
见她难得的乖巧模样,宇文宸笑了笑,弯腰就要下马车。
见状,林昔瑶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我如果做得过分了,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闻言,宇文宸笑着转过头来,抬手拉住了林昔瑶的手腕,稍稍一用力,就将她拽入了怀里。
不等林昔瑶挣扎出来,宇文宸已经含笑在她额头上落下了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林昔瑶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他才笑道:“你原本是什么性子,在我面前甚至在东楚子民面前就是什么性子,无需隐藏,更不必为了那些所谓的名声所束缚。”
“你只管做你自己,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你在我面前都能这么泼辣,连我都不怕,还怕什么?”
话音才落,林昔瑶已经红着脸又瞪了他一眼道:“什么叫做泼辣?”
这句话几乎是林昔瑶咬牙切齿般的说出来的。
宇文宸连忙求饶道:“不不不,我措辞不当,不是泼辣,是直率,坦率,真性情,可好?”
“这还差不多。”
原本林昔瑶怕自己去常府这么一闹的话,会给自己名声带来不好的影响。
她当然是不在意的,但她怕会因此给太子抹黑,怕让宇文宸顶着压力。
如今既然有宇文宸这一番话,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今天耽搁你一天了,你快回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我知道怎么做了。”
林昔瑶含笑推开了宇文宸。
这时候,宇文宸眼底里的笑意都荡漾开了一朵朵涟漪。
“好。”
言罢,他这才依依不舍的下了马车,一路目送着林昔瑶的马车在这十字路口转了一个方向,直奔常府。
话说常雪柔事发之后,就立即从寒山寺回来了。
这一下午的时间,她眼皮子直跳。
她身边的心腹丫鬟画儿也跟着惴惴不安。
“小姐,那秦大人不会看见了什么吧?当时奴婢看到他的眼神……有些可怕。”
“废话!”
若秦景焕没有看到什么,当时绝对不可能用那种眼神用那样的语气跟她说那样的话。
这才是常雪柔感觉最不安的地方。
她当时也是看准了身边只有她的亲信丫头,刘静娴带的丫鬟还在后面,有她的丫鬟身形做遮挡,从那两个丫鬟的角度看不到她动手。
她原本想着刘静娴这么大的肚子,又是从那么高的石阶上滚落下去,肯定是活不成的。
退一步来说,最坏的打算是刘静娴就算命大活下来,但她没有证据,口说无凭,也奈何不了她什么。
所以她才鼓足了勇气,发了狠的下手。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在半路上杀出个林昔瑶来。
林昔瑶来的晚了一步,按理说林昔瑶也不可能看到她的动作。
不等她松下这一口气,谁曾想竟然又冒出来一个秦景焕。
当时对上秦景焕那样的眼神,刘静娴想死的心都有了。
尤其是听到秦景焕的那句话。
那一瞬间,她就知道,只怕此生她都不再有可能嫁给秦景焕了。
一时间,她又紧张,又不安,又难过,又是不知所措,就干脆先从寒山寺赶了回来。
一回了府,常雪柔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只留下了这个从头到尾都知情的心腹丫鬟。
一下午的时间也足够让她冷静下来了。
“他就算是个巡察使,论起官衔来,还低祖父一些呢,而且这些后宅中的事情,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插手?”
虽然面上这么说,但常雪柔心里到底是不安的。
“那清宁县主呢?如果他告诉了清宁县主可怎么办?”
要知道,那清宁县主的背后靠山可是权倾朝野只手遮天的太子。
闻言,常雪柔的衍眼神微微眯起,露出了一抹不屑道:“清宁县主又如何?我要是她,就该懂得分寸,不会趟这趟浑水。”
“上一次将我叫去东宫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如今她若是再针对我,就不怕被外面的人看做是心胸狭隘的妒妇?”
“那就好,还是小姐厉害。”
听完常雪柔的话,画儿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可谁曾想,下一瞬就听见院外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不多时,就有丫鬟来报:“小姐,小姐,清宁县主来了。”
话音才落,常雪柔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皱眉道:“都这个时候了,她来做什么?”
外面的丫鬟显然也不知道,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大户人家都该落锁了。
然而,林昔瑶却在这最不可能出现的时间来了。
常雪柔的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过,下一瞬她便用刚刚对丫鬟画儿的话在心里又安慰了一番自己,并猜测多半林昔瑶是过来探口风的,最坏的打算也就是过来训斥两句或者震慑一番。
反正她也已经被秦景焕看到了那样拙劣心狠的一面了,这门亲事肯定是黄了。
所以,破罐子破摔,也就不在那么巴结在意林昔瑶的看法了。
常雪柔把心一横,梗着脖子对外面的丫鬟道:“就说我病了,已经睡下了,怕把病气渡给县主,就不见了。”
常雪柔的话音才落,却没有听到丫鬟的应和声。
不等她皱眉催促,就听见回廊下有脚步声传来,下一瞬就响起了林昔瑶清脆的声音:“既然常小姐不方便起身,那么我亲自来了。”
说话间,林昔瑶已经到了门口。
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林昔瑶的面上虽然带着淡淡的笑意,但那语气却冷得可怕,就连廊檐下站着的丫鬟们都被这样的气场所慑,下意识都垂下了头来。
“呀,这是在干什么?清宁县主怎么来了?”
“还真的是稀客呢。”
就在常雪柔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僵持着不知道是开门好还是不开门好的时候,两道她极为熟悉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听到这两人声音的一瞬,常雪柔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她的祖母和母亲来了,至少可以帮她遮掩过去了。
这样一想,常雪柔将这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便直接坐回了圈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