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团和劲卒师冲到城下,刘之孝见城门已闭,城墙上没人,对薛仁贵和方惟勇说:“城里的守军可能要弃城而逃,他们最有可能出北门,逃往高俭城。三叔,你跟惟勇往东追,我往西追。惟勇率领先锋团控制北门,三叔跟我拦截逃兵,尽可能多抓俘虏。”
“要俘虏干什么,不如杀了痛快。”薛仁贵说。
刘之孝笑笑说:“我也觉得杀了痛快,不过咱们接下来还要给大军送粮草,需要劳动力,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薛仁贵点点头:“也是,不能没人干活儿,好,就听你的。”
大唐军队兵分两路,沿着城墙向北追击,边追边喊:“缴械投降者生,抵抗、逃跑者死……”
高句丽士兵听到喊声,并不相信,还是拼命地逃窜。刘之孝追上一股败兵,大声喝令他们停止逃跑,连喊几声都没人听。一怒之下,刘之孝冲到败兵的前面,把跑在最前头的两个高句丽士兵砍翻在地。后面的高句丽士兵吓坏了,纷纷停下脚步。刘之孝大声说:“你们不要再逃了,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投降,我们就不再杀你们。我命令你们前往北门集合,在那里等着我们的人前来受降。我要是再看见有人奔路,一律斩杀。”
薛仁贵和方惟勇先冲到北门,果然见北门大开,看来刘之孝猜得不错,城内守军已经弃城而逃。原来,扶余城耨萨看到城外的部队乱作一团,败局已定,先是想关闭城门固守,后来又一想,城里的一万军兵都是刚刚吃过败仗的,他们能守住城池的可能性不大。略一思考,他决定放弃扶余城,逃到高俭城暂避一时,于是赶紧把城里的兵马集合起来,开北城门仓皇而去。
方惟勇指挥先锋团占领城门,薛仁贵和刘之孝指挥劲卒师四处追拿逃散的高句丽败兵,一直追到午时才收兵。这一仗,高句丽士兵连被杀的带被踩死的达五千人,还有两千人被杀伤或踩伤,另有近三千人当了俘虏。刘之孝从伤兵中挑出一些伤势轻微的,跟没受伤的俘虏一起,编成一支三千人的运输队。
薛仁贵派兵封存府库,查抄城中大小官员的个人财物,一直忙到第二天才清点完毕。薛仁贵给庞同善和高侃各准备了一份厚礼,派先锋团押运至金山营寨,顺便报捷。
听说薛仁贵一战就拿下了扶余城,毙俘高句丽士兵万人,庞同善和高侃感到难以置信。看过薛仁贵送来的礼单,庞、高二人大喜,投桃报李,庞同善对方惟勇说:“你回去转告薛将军,此次奇兵突袭扶余城大获全胜,自薛将军以下所有的将士都立下大功,让薛将军视情况重加赏赐。”
这句话暗含的意思就是让薛仁贵根据每个人的功劳大小,把扶余城里的财物分配掉,这正是薛仁贵想听的,方惟勇心中暗喜,回道:“多谢元帅体恤下情。薛将军还让末将禀报两位大人,扶余川内其它城池不日可下,各城都将把军粮送到金山营寨,请两位大人查点接收,转送给其余各军。”
这句话看似没什么实际意义,薛仁贵为什么特意让方惟勇跟庞同善、高侃说这句话呢?这话其实大有深意,薛仁贵这是告诉庞同善和高侃,打仗的事你们就不用操心了,你们就在金山营寨等着转运粮草吧。把庞同善和高侃羁绊在金山,薛仁贵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没等方惟勇返回扶余城,薛仁贵就已经把缴获的公私财物论功行赏,分配一空。薛仁贵自己当然拿得最多,这次行动是刘之孝出谋划策,跟薛仁贵拿得一样多,方惟勇略少,其他人按照各自的官职和贡献都得了一份,连普通士兵都没少拿,众人皆大欢喜。不能带着这么多财物去打仗,先暂存在扶余城的府库里,贴上封条,派先锋团看守。
监视罗通城的五千人马奉命开到扶余城,与新收的三千降兵一起守城,薛仁贵和刘之孝带领劲卒师前去攻打高俭城。
高俭城原有一万两千多驻军,扶余城的败兵约两万人逃到高俭城,总兵力超过了三万人。单看兵力是不少,不过攒鸡毛凑掸子,光人多没用。来自扶余城的两万人都被大唐军队打败过,已城惊弓之鸟,他们的力量对守卫高俭城起不上多大作用,他们的情绪反而影响了高俭城的守军,搞得高俭城的守军也人心惶惶,对守住城池丧失信心。
薛仁贵来到高俭城下,离城五里扎营,刘之孝单枪匹马来到城门下,冲着城头大喊:“城上的军兵听着,我乃是大唐军队劲卒师师帅刘之孝,有要事前来见你们城主和扶余城耨萨,请打开城门让我进城。”
守城军兵赶紧向城主报告,听说是唐军将领有要事,高俭城城主不敢怠慢,亲自来到城头,扒着垛口问刘之孝:“刘将军,本人就是城主,你找本人有什么事?”
刘之孝说:“我是来劝你投降的,担心你想扶余城耨萨一样不明事理,非要跟我大唐军队作对,最终落个兵败城失的下场,特意进城给你讲一讲当前的形势。”
城主沉吟一下,说:“刘将军,本人受我家国王委派,镇守高俭城,怎么能轻易投降呢?实在抱歉,恕本人不能从命,你不用讲什么道理,道理本人都懂,你请回吧。”
“哈哈哈……”刘之孝讥讽道:“看来你跟扶余城耨萨一样,也是个冥顽不化之人,不撞南墙不回头。扶余城耨萨先前也是不听劝告,不肯投降,现在怎么样呢?我们想拿下扶余城,谁都拦不住,他要是投降,还可以继续当他的耨萨、保全他的财产,他执迷不悟,结果是损兵折将、城池丢失、财产被没收,难道你也想步他的后尘吗?”
城主说:“刘将军,我听说了,你们确实很能打仗,但是我不出城跟你打,你还有什么办法,仅凭你的两千多人,就想攻下高俭城吗?”
“你们高句丽人都是鼠目寸光之人。”刘之孝挖苦一句,接着说:“你只看见我现在只有两千多人,没看到我身后有二十多万大军,辽东城、玄菟城、新城都被我们打下了,难道你的高俭城比那三座城还难打?取你的高俭城根本用不着我军攻打,从扶余城来的那些军官,包括扶余城的耨萨,他们的家眷都在我们手上,我只需给他们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继续与大唐军队作对,那我就把他们的家眷全部杀光,另一个选择是献出高俭城,则我不但保全他们的家眷,还让他们官复原职,你觉得他们会选择哪一个呢?实话告诉你,我给你投降的机会是照顾你,你若是不肯要这个机会,别人会把你抓起来送到我这里,你变成我的俘虏,那时候你可别后悔,我可不能保证你和你家里人的生命安全。”
这番话很厉害,包括耨萨在内,从扶余城逃来的官员,他们所有人的家眷都没来得及带出扶余城,不用说,肯定全部落在大唐军队手里,大唐军队以此要挟他们投降,很难保证他们个个都立场坚定。万一有人献城投降,他可就倒霉了,城主不能不顾虑这一点。想了一会儿,他对刘之孝说:“刘将军,耨萨大人就在我城里,您可以劝他投降,他要是投降,我就跟着投降,他要是不投降,我不敢擅自投降,毕竟他是我的上司,我得听他的,这一点还请刘将军理解。”
“我当然理解。”刘之孝说:“你把城门打开,让我进城,跟你们耨萨谈一谈。”
“我要是打开城门,贵军不会趁机攻城吧?”城主担心地问。
“哈哈哈……”刘之孝大笑几声,摇头叹息道:“我说你就这么点胆量,还敢跟我军作对?放心吧,我们大唐军队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既然跟你说是来劝降的,就不会现在攻城。别说你只是开一下城门,你就是一直开着,在劝降失败之前,我军也不会进攻。”
城主让人打开城门放刘之孝进城,同时派人去请扶余城耨萨到帅府相见。听说大唐来了劝降之人,扶余城耨萨带领几位主要将领一起前来相见,他们主要是关心他们家眷的情况,想从刘之孝嘴里打听些消息。
城主给双方做了介绍,刘之孝看着扶余城耨萨,揶揄道:“当初劝你投降你偏不听,现在怎么样,说说你的感想吧。”
耨萨尴尬地咧了咧嘴,顾左右而言它:“刘将军,请问我们的家眷都还好吗?”
刘之孝说:“暂时还好,我们并没有难为他们,只是收缴了你们的私人财物,当然,没有全部收缴,你们的家眷过日子不成问题。不过这一切都是暂时的,下一步会怎样,还得看你们今后的表现。我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向我军投降,并且命令扶余川内各城向我军‘纳币请降’,做到这一点,我不但保证你们和你们的家眷安然无恙,还让你们官复原职;第二个选择,继续与我军为敌,那你们的家眷就会处境悲惨,年轻人和孩子会被籍没为奴,年老之人没有利用价值,会被杀掉。选择哪条路,你们自己掂量着办。我还另外告诉你,你要是不肯投降,而另外有人愿意投降,并且帮我们迫降扶余川内其它城池,扶余城的耨萨就由他做。总而言之一个原则,因为有人不肯投降而空余出来的扶余城和高俭城的官员位置,我们会从投降者中选择有功之人担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