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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陈名夏案
    满清的大臣以为遇见了不世出的圣主,这种广开言路,敢于面对自身失误的明主,历史上可不多见,大臣纷纷称赞多尔衮有太宗之遗风。
    主子有这样的气度,大臣们自然争先恐后的想做魏征,一个个绞尽脑汁,指出满清朝廷的弊端,对满清国策指手画脚。
    多尔衮面对每日呈上来的折子,简直快要气死,这些奴才实在是没有将他放在眼里,抨击从最初的文字狱,到剃发易服,最后终于到了圈地,投充,逃人三法。
    满清靠的是军事野蛮征服,建立起来的恐怖王朝,他的根基就是八旗制度,而八旗其实就是一群强盗,必须要用利益联系起来。
    清军入关,八旗自然需要分得红利,圈地、投充由此而生,满洲贵族在河北跑马圈地,侵占百姓资产,投充又使良民为奴。
    满人不事生产,圈地夺取大量土地,如《安东县志》记载,“尽行圈丈讫,并无剩余,纳税民不到原额百分之二。”也就是说,整个县,百分之九十八的土地都被满洲贵族强占。
    这些土地,自然需要找人耕种,于是投充之法开始推行,这里又得说说满清的无耻,说是自愿投充,但事实却是除了逃税的地主带地投充之外,百姓多被强迫,谁也不愿意从良民,变成世代与人为奴。
    就生产关系而言,满清强迫百姓为奴的方式,与汉族内天盛行的佃户制度相比,显然是历史的倒退。
    满人将汉人当做奴隶,责罚极严,强迫汉人从事繁重的劳作,满清自己的文献《清史稿》记载,康熙年间“八旗家丁每岁以自尽报部者不下二千人。”居然活活将人逼迫到自尽,那清初的情况,就更加残酷了。
    顺治三年,几月之间,逃人以达数万,这就严重影响了满洲贵族旗下土地的生产,追捕逃人的逃人法遂即孕育而生。
    此三法对与汉族而言,是一场灾难,但对于满洲贵族而言,却是他们压迫奴役汉人的保障。
    多尔衮作为满洲贵族的扛把子,自身也是最大的受益人之一,满清的根基在八旗,而八旗又必须用利益拴在一起,所以他绝对不能容忍,汉官对三法的抨击。
    此时在那些奏本之中,清廷已经被批的一无是处,入关以来,就没做过一件好事。
    这些上书的大臣,到也不是真的对清廷有二心,他们其实只是响应多尔衮的号召,给清廷提意见,想让清朝按着他们的思想,施行全面汉化,效仿北魏孝文帝,融入中原。
    多尔衮看着这些奏折,却没觉得他们忠心大清,反而觉得这些大臣全部心怀顾明,他没有立马发作,他要看看朝中到底有多少这样蛇鼠两端的人。
    腊月里,整个清廷一片嘈杂,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绵延数日的大雪,使整个北京城变得安静,但也没有压下文臣们的火热之气。
    北京被清廷占据了三年,城内的百姓大多已经适应了新的朝廷,时近年关之时,一些富裕的人家,特别是满洲贵族们,家里开始杀猪宰羊,张灯结彩,贴门符,画年画,贵妇们也穿起了新衣。
    穷苦的人家,没有富人那么多名堂,但也在张罗着能吃上一碗素馅饺子,希望明年的生活能过得好一些。
    午后,陈名夏满脸红光的回到府上,朝廷上支持他意见的人越来越多,这让他意气风发。
    回到府上,轿夫们将轿子收起,他则向内宅走去,走到内府门口,小儿子便迎接上来,行礼道:“爹爹,辛苦了。”
    陈名夏笑着摸摸他的头,“林儿功课做完了吗?你母亲呢?”
    小儿子点点头,“夫子教导的作业,孩儿都已经倒背如流。母亲大人,整个下人发赏钱哩。”
    “饭后,可要考你,不要说大话哦。”陈名夏微微一笑,只见内府院子里果然站满了下人,他夫人刘氏正在前面训话。 陈名夏这些日子来,醉心于清廷改革,使满清贵族行汉制,他忙着联络大臣,却忘记了时间,现在见此才一阵恍然,原来马上要过年了,是该发年赏了。
    中国自古就是个人情社会,逢年过节,家主或者商人都会给下面的人奖赏,以此来收拢人心,这是自古有之的事情,无论府中仆人,还是店铺的伙计,酒肆的酒保,每年年底都会有一笔额外的奖励,陈名夏身居学士一职,在清廷也属于高位,家中自然也不例外。 此时他的夫人张氏,给府上的管家、账房、门房、丫鬟、厨娘、轿夫,杂役等等,每人都准备了一笔不菲的年赏。
    下人们也感谢家主的恩德,脸上都洋溢着喜色,张氏见陈名夏回来,于是连忙让人去准备饭菜,她则迎了上来。
    张氏是个很会经营家业的女人,对陈名夏也服侍的十分周到,大臣上朝时间早,下朝时间晚,期间基本空腹,所以张氏将府中的饮食习惯也做了改变,早上都是简单一点应付,等陈名夏回府,然后才全家一起开宴。
    “夫君什么时候回来的?”张氏欢喜地问道。 “我刚到家,进屋在说吧~”
    当下,陈名夏便带着小儿子与张氏一起进到内堂,下人将早就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桌来。
    内堂里,摆着两桌,女人们一桌,男人们一桌,陈名夏见自己的兄弟陈名冬被下人叫来吃饭,想起已经临近年关,遂即说道:“名冬,眼看就要过年了,你替为兄回一趟老家,劝一劝母亲和兄长,让他们一起迁到北京来,让我们一家团聚。眼下朝廷有意推行汉法,师法孝文,大兄完全可以入朝做官,何必为明朝守节?”
    陈名冬闻语,脸上却十分为难,“母亲和大哥的脾气,兄长又不是不知道,前些日子托人送去的银两,据说被母亲全部丢入了河中,大哥也跟本不会接受兄长的恩惠。”
    陈名夏见此,不在勉强,拿起筷子,叹道:“吃饭吧~”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忽然传来,一队清兵二话不说,直接撞开府门冲了进来,下人们见此惊得纷纷的连连逃窜,老管家家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到内堂,他还没来的急禀报,清兵已经拥了进来。
    陈名夏一家二十多口,见此一阵愕然,陈名夏眉头一皱,放下碗筷,恼怒道:“吾乃国之大臣,你们想干什么?”
    这时一名官员,从清兵中走出来,张开谕旨便说道:“奉摄政王令,吏部侍郎,兼侍读学士陈名夏,结党抨击朝政,意图不轨,按照大清律令,全家锁拿下狱,听侯朝廷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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