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平谷主一死,土匪窝散了,这可是一件好事,但何老爷子还真高兴不起来,心心念念的女婿没有了,女儿的脸也始终没有恢复,这可如何是好,心里始终揣着不安,
“你说我女儿到底怎么办?”这几天他问这个问题已经不下十次了,蓝玉还是始终觉得何姑娘应该是中了某种诅咒,“唐公子,你觉得呢?”何老爷明显对唐平献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
金勤丰有些不满道“你问他有什么用?”心里不舒服,之前不是还一直看重卫未嘛,这男人的心思也变得这么快?金勤丰心里既有不满又觉得松了一口气,何老爷却不以为然“唐公子是唐门之后,必定有法子的”,唐平献心里不禁想笑,他哪有什么办法,根本没跟老爹学到任何东西,只学会了抗争,若是自己的爹还活着必定是有办法的,但自己嘛,会的确实是少之又少,蓝玉还是有些好奇的“何老爷好像对唐门颇为信任,你知道唐门?”
何老爷点点头但很快脸上又有了一丝惋惜的神色,他既知道,当然也知道唐门之难,所以还是颇可惜的叹了口气,“唐平是名门,那可是上过战场的,真正经历过战争如今还始终坚守的已经太少了”,说后敬佩之情不由得更深了,确实,唐门是上过战场的,四百年前危兽之侵,唐门是出过力的,再后来战乱平息,又有长青掘起坐镇,很多伏魔门都不再坚持,都各自改头换面重新谋了其他的行当,因为已经不再被需要了,因为要活下去,但唐门却一直坚持着,唐平献头一次因为唐门觉得自己被需要,以前他一直不屑,也一直看不上老头的顽固,
这个当下,心里还真是有一丝后悔,但是后悔本就是世上最无用的东西,
四个人私底下也讨论过,准确的说是三个人,因为有一个永远都只会无所事事靠着喝茶,
“虽然这个杨谷主看起来挺强的,但却是漏洞百出,我觉得可能就是个实验品”,
这一点倒是都看出来了,卫未问“那目的是什么呢?难道想炼出一批不死人?”
但很快又摇摇头自己否认了自己“寿命有长短,但却不可能有真正的不死人,不论多么强大都会被杀死的,总会有一个致命弱点,就像这个谷主,身体不怕受伤,但却离不了锁魂线”,
很久唐平献才严肃的开口道“这个杨谷主让我想起一个人,一个同样不会受伤不会死的人,但终究还是死了,死在了神箭之下”,“猰貐?”,异口同声,金勤丰啪的放下茶杯“回家”,
金家的藏书阁应该有关于猰貐的记载,
说走就走,第二日就告辞启程了,何老爷像是有无数话想说想问,最后却只一声叹气,
一定要回来啊,要想到办法回来啊,最后还是嘱咐了几句就让他们下了山,
平花村天气晴好,阿婆心情也颇好,绣着花哼着小曲儿,南昱枫走到身边坐下,拿起一旁绣好的花,嘴角有一丝笑意,“阿婆,您绣的可真好”,阿婆一脸慈祥的笑容“老了,以前这附近嫁娶可都是用的我绣的东西,现在眼睛不行了“,说完叹了口气“自从平花村死过人以后,大家都人心惶惶的,好久没办过喜事了”,南昱枫轻轻一笑“那阿婆可否为我备上一套?”
“好,好”满口答应了然后才又后知后觉抬起头“你要成亲?”,南昱枫点点头“就在这平花村,行吗?阿婆”,当然,阿婆一脸的笑,这村子太久没热闹过了,
简直无可救药,南莫黎一脸的心如死灰“阿婆说师兄要成亲?,我们能把他绑回去吗?”
相比之下,南震亭就冷静得多,至少表现出来的更冷静,没暴走没发脾气,只是冷冷站起来,
他要去找他,虽然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但还是要去找他,
“师傅的感受你不在乎了?掌门之位你也不要了?”,南道青引以为傲的大弟子,这不仅仅是忤逆,简直就是背叛,不,简直能要了他的老命,他不会同意,不经过他同意就私自决定更会让他恼怒,真的会让他气死的,南昱枫认真的看着他,多久没有好好的谈过心了,
“掌门之位你比我更适合,你聪明沉稳懂得顾全大局,师傅那,我无法交代,只能说我不孝了,我,我对不起他”,双眼有些通红,很多事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的,但却也只有对不起,如父的养育之恩,他无以为报了,但除了对不起,没有其他更好的词汇了,
“真的,真的不能回头了吗?”南震亭最后的挽留,虽然他知道没有用,
“从今往后,她的安危由我来守护,倘若她犯了错,也由我一力承担,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决定留下来,你们,你们若是对我失望透了,可以先走,我不强留”,
南震亭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我尊重你的选择,但你要明白,我不想看见血流成河,所以,
如果有那么一天,你们两个都得死,但在此之前,你还是我师兄,你只是选了我们不希望你选的路,但你确实并未犯下其他的错,我也希望你永远不会犯错”,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站了起来,“我去看看芙天”,留下南昱枫一个人依然静静坐在原地,走到这一步他也是需要下很大的决心的,若有其他的路可以选择,他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芙天半倚在床边,谷千草刚施完针正在往外走,在门口就碰见了南震亭,“她怎么样?”南震亭问道,谷千草笑着点了点头“我把她体内的血气压了下去,但是必须连同她本身的灵气一起压制,所以她会比较弱一点,但是,暂时不会有事”,
“暂时是多久?”谷千草诚实摇头,他不知道,很多事都是未知数,
谷千草出了门,南震亭走了过去,“怎么样?你现在这样成亲没有问题?”
芙天抬眼望他“成亲?谁成亲?”,南震亭只想连连翻白眼,南昱枫,神经病,真的无可救药了,“我师兄说过些天要跟你成亲”,想不到居然要由他来说出口,
芙天瞬间沉默了,她当然明白,成亲是一个漂亮的说法,其实这不过意味着南昱枫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这个选择背弃了南鸠门的原则,明明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控制了,却依然选择跟自己站在同一阵线,但这也意味着,从此以后与南鸠门背道而驰了,
芙天看着南震亭,她希望他能说点什么,因为南震亭的是非比南昱枫的更为标准,就像她以前说的,南震亭比南昱枫更聪明,这是真的,只不过她爱的是南昱枫而已,
南震亭看着芙天的眼睛,很久才突然一笑,“没有问题,顶多是不孝,不会有是非上的分歧,因为我相信你不会”,芙天只能苦笑,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他又如何能相信她,
“倘若有那一天,不必留情,但请你务必把他带回去”,
南震亭笑着点了点头,如果可以,他也想把她带回去,他本就理应保护她,
南鸠门的戒训,只要他们不犯世人,必定竭尽全力保住他们这一脉,但若犯错,也必将杀无赦,有时候人就是这么的矛盾,保全是因为先祖的信义,杀戮是因为那场灾难太过刻骨铭心,不能再发生一次了,他当然相信眼前的人,但善良从来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因为英雄也会犯错,个人的是非对错一旦被摆在世人苍生面前,就不值一提了,
确实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相比阿婆脸上乐得一脸开花的褶,南莫黎就完全是一副冷淡不快的表情,抛开男女之情不说,让她眼睁睁看着师兄走向一条万劫不复之路,确实心情好不起来,所以她才必须阻止这一切,一定要阻止,
整个村子灯火通明,一下就把之前不安的气氛掩盖了,大家脸上也都乐呵呵的,希望由这一场喜事开始,带给平花村以后不尽的好事,再也不要发生不好的事情了,
一拜,二拜,对拜,一切本该很美好,如果不是眼前的桌子砰的瞬间散了架,若不是南道青一脸愤怒的出现,南昱枫冷冷看了一眼南莫黎,不需要更多的语言了,
南道青铁青的脸甚是吓人,失望绝望愤怒,没有任何情绪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那可是他最得意,最引以为傲的大弟子,任何人都可以背叛他,却独独没想过是他,
那种让人呼吸都感觉害怕的气势,师徒良久的对视,最后南昱枫扑通跪了下去,
南道青的声音都在颤抖“你跟我回去吗?”从未见过如此的南道青,当那股愤怒之气过了之后,
他站在那说出这句话,更像一个等待自己孩子回家的父亲,喜庆的红光里突然映出了他的孤独与无助,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想上前抱住他,他本该上前抱住他,这个养育了自己二十多年的老人家,但他不能,即使眼泪在那一瞬间夺眶而出,他还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