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姜思羽,我注意一个家伙两天了,他和我一样是被枫桥大人收养的乐理学徒。
说起枫桥大人,那可是宁县有名的大善人,知书达礼、兰质蕙心,关键人也长得十分美丽。
周围人都说了,枫桥大人对于乐理方面有着极佳的天赋,本应是九天飞舞的凤凰,奈何却平生了一副菩萨心肠,居然创办了义庄,收养了许多举目无亲的孩子,还将他们当做门徒教导。
要知道开化乐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这个时代,寻常匠人还是占绝大多数的,精通乐理之人少之又少。
但就是在这样的大前提下,她还是排除万难,做了这个常人无法理解的选择。
因此姜思羽对于枫桥大人是充满了感激和敬爱,又或者还有一丝丝他这个年龄对于异性的小小憧憬。
姜思羽心里明白,如果不是因为遇见了枫桥大人,自己这一生也许只能在收养所长大,然后上学,和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碌碌无为的工作,娶妻生子,度过平凡一生。
并非是这样有什么不好,当普通人,自然也有普通的幸福,若是找到适合的人,一起组成美满的家两人携手度过余生也是人间美事。
他从懂事起一直是这么想的,但命运似乎是眷顾了他,又或者说枫桥便是那命运女神,从天而降,霞光万丈,撕开一切的阴霾。
有时候,有些人一眼便是一辈子。
…
正当姜思羽思考自己以后应该拿出怎样的光辉形象面对自己这个命运女神的时候,“女神”从身后又拖出了一个头发凌乱的家伙。
“你们以后可要好好相处哦”轻柔的声音带着些许狡黠。
记得有人说过,听一个人说话的声音语气便能大概知道一个人的为人性格,姜思羽觉得“女神”确实是女神,因为她的声音如小溪流过山涧般清澈,让他想起一种爱叫的鸟—“百灵”,但这语气是怎么回事,调皮?
难不成自己刚刚脑海中所想的事暴露了?
姜思羽顿时感觉如同被冰水灌顶,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神”似乎有些危险了,这种在不动声色间便能看透一个人心思的能力,实在可怕。
可怜的姜思羽之前还以为自己是“女神”的那个“唯一”,但其实自己连第一都不是。
枫桥要从收养所带走的除了自己,还有一个人,而且还在自己前头。
这可着实让姜思羽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从此他就对这个和自己出自同一个收养所的家伙十分上心了。
说来也怪,姜思羽觉得这个叫林子羡的人真是个怪胎,义庄里的孩子哪个不是把枫桥大人当作偶像来崇拜,把能学习乐理当作是上天的恩赐。
可他呢,经常在早课的时候发呆,还时不时让枫桥大人停下授课来提醒他,义庄的小伙伴们都不怎么喜欢他。
偏偏枫桥大人倒是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帮他补习,为他单独讲解,每次看到枫桥大人秀眉微皱的样子,姜思羽恨不得冲上去教训他一顿。
但是大概是从前天早上开始,这家伙居然开始认真听课了!早课不仅没有跟往常一样发呆,居然还主动向枫桥大人询问自己的不解,义庄的小伙伴们感觉都惊呆了,这还是那个“问题学生”林子羡吗?
姜思羽感到非常奇怪,按道理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林子羡就算真是被枫桥大人“感化”了,也不至于变化这么大吧。
于是他决定在今天早课结束后,跟这个自己一直不怎么合得来的人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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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樊现在感觉一点也不好,因为他“穿越”了,确切的说,他被那道光幕绑架了。
他睁开双眼,第一眼见到的不是自己熟悉的医院,本来他以为就算自己晕过去了,第二天估计也会被医院工作人员发现,躺在病床上吧。
但现实是,他一睁开双眼便发现自己到了不认识的地方,他穿着像是什么学徒的衣服,身材也缩小了许多,凭感觉大概是初中男孩的水准。
袁樊赶紧从床上起来,四处寻找镜子之类的物品,他想知道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那光幕也许并不只是让自己昏迷那么简单,很可能还带来了其它的什么变化
终于他从书桌的抽屉中翻出了一只铜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袁樊的猜想不幸变成了现实。
他确实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而且依附到了一个陌生的身体上。
镜子中的袁樊,有着一张稚嫩的清秀脸庞,长发披肩散落,倒是极为的耐看。
…
“现在不是做这些的时候!”袁樊将自己的目光从镜子上收了回来。
“这是?”袁樊这才发现书桌上似乎有三张字条。
第一张上面写着如何束发,以及提醒自己一定不要忘了早课。
第二张上面是对于当前所处的环境以及身份的简述。
最后一张上面写着的是关于枫桥大人和义庄的一些基本信息。
…
根据字条的提示袁樊束好了头发,整理了自己的仪容,他知道了自己现在名字是“林子羡”,是枫桥座下的乐理学徒。
在被带到这个世界后,袁樊平白的换了一副身躯,而这个身躯的“原主人”似乎也事先知道了他的到来,这三张字条应该就是对方留下的。
过了一会,外面有钟声响起,义庄顿时热闹起来,不断的有门房开合的声音,想必是各位学徒都已经起床梳理完毕,准备去上今天的早课了。
袁樊思考后决定现在先听从第一张字条的安排,去参加早课。
虽然内心底有许许多多的问题都还没有弄清楚,但这个时候不能贸然行动,灵魂穿越横跨世界什么的太过惊世骇俗,就算他给别人解释,怕是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对方也不一定会信。
而且他现在对于这个世界只是一知半解,拥有的所有信息也全部只是来源于桌子上的三张字条。
在这各个方面都不怎样理想的情况下,维持这副身体原主人的日常活动是最稳妥理智的做法。
袁樊缓步走出房门,跟着其他学徒身后,走向用于早课的礼室。
在这途中他也在仔细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他应该是从这义庄后院出来的。
那里似乎是学徒们居住的地方,环境清新淡雅,有小石铺成的小路,各种盆栽很讲究的摆放在院子里,单看这庭院的风格他就能基本能猜出主人一定是一个有着高雅情趣的人。
走到中庭,就基本能看见了后院的全貌,以自己的房间大小来估算,后院共有二十多间屋子,以中间的假山为线来进行左右对称。
他发现自己是从左边出来的,那边的盆栽多是罗汉松、四方竹、云杉之类的松木,而右边则多是黄栀、紫藤、山茶之类的花木。
“看样子,左边住的是男学徒,右边是女学徒了”袁樊通过盆栽风格差异,猜出了后院的大致布局。
穿过中庭,来到前院,前院似乎便是讲学授课的地方了,摆件装饰有着浓浓的书香气息。
袁樊跟着众学徒,进入到了一个叫“乐理礼堂”的房间。
这里的装饰和外面相差不大,也都是走的淡雅之风,很适合在此学习。
里面的座位共分为四排,男女学徒各坐一边,每排有六个座位。
男生这边有两个座位不知为何是空着的,那么根据座位来推算。
义庄一共有学徒二十二人,男生十个,女生十二个。
这些都和袁樊之前的判断出入不大。
袁樊的座位在左边第一排第四个,这是他从第三张字条上知道的信息。
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袁樊环顾四周。
“看样子现在离早课开始还有一点时间。”袁樊环顾四周。
但他却并没有看到有人和自己一样在四处张望,他们都目视前方,正襟端坐,静静的等待早课开始。
这里的学徒说实话令袁樊很是感到惊讶,因为他们看起来也就是十一二岁的普通孩子,按道理来说正是顽皮好动的时候。
但是从刚刚从后院出来开始到现在,众人都在静候早课,这途中居然没有一个人在相互交谈,窃窃私语。
似乎他们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拥有的那股子跳脱劲在他们身上都没有。
袁樊不禁想到自己在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上课迟到,铃声不打以前绝不老实。早上和同学见面,恨不得把昨晚所梦到的一切全都都和朋友分享,每天都有聊不完的话题,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趣事。这跟现在在这“乐理礼堂”里的孩子们相比,袁樊只感到一阵汗颜。
…
“老师好”
就在袁樊还在东思西想的时候,礼堂内响起了他以前在读书时代听到过无数次的话。
“老师?”
袁樊没想到这个世界,对于传道授课之人的尊称竟然也是老师。
“那这样看来文化差异其实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大…”袁樊心里感到庆幸,因为文化差异越大,就代表自己是外来者的事情可能越容易暴露。
他向门口望去,想看看自己现在的老师是长怎样的。
然后袁樊呆住了,又或者说这是一种在看到极度美丽事物后的应激反应。
袁樊记得不知道在哪里听说过一句话,美丽的女子仿佛那镜中月、水中花,虚幻飘渺,要不怎么会有所谓的伊人在水一方。
不真实的事物更加容易引起人们遐想,使人沉迷。
他觉得眼前的女子就美的不真实。
修长的身形,瀑布般的青丝,完美的容颜…每一处都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他还想到了一些诗,例如“云想衣裳花想容”、“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之类形容美人的诗。
他很佩服古人那惊艳无比的创造力,竟然能写出这么多贴切的诗句,能够让他在第一时间就想到。
…
袁樊其实这时候心里已经乱了,脑中在胡思乱想。
眼前这位女子的美是他活到现在见过的最好看的。
仅仅是青丝绾发,着一身素衣这样简简单单没有任何装饰的打扮就能透露出一种无与伦比的气质。
对,没错,无与伦比!
这是袁樊现在脑海中浮现出的唯一的词。
虽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用错成语,但是他现在也只能想到这样简单的词了。在这时候他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自己的词汇量是有多么的匮乏…
袁樊现在是看呆了,可别人没呆。
比如他身后的一个小个子,他不留痕迹的碰了袁樊一下并小声提醒:“林子羡,你在干什么呢,哪有人会这样盯着枫桥大人的。”
袁樊在他提醒后反应过来,他明白了自己刚才是有多么失态了。
这一切姜思羽也看到了,毕竟林子羡的事他还是挺“关心”的。
他现在觉得这林子羡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之前不好好听课就算了,现在又对枫桥大人露出这种表情。
他都已经在义庄听她传课授道这么久了,怎么还会用这种“变态”般的目光看着枫桥大人。
枫桥大人美若天仙确实不假,但她同样也是精通乐理的高人,平时与人接触,大家都不会特别太过注意她的容貌。
所以虽然平时惊叹她美丽容貌的人不少,但一般大家会更加尊重于她的学识与境界。
这就是枫桥大人给人的印象。
姜思羽自己虽然也有些小心思,但他明白,有些东西静静的放在心里就好了,这是属于他自己的一种美好感情,对于枫桥大人的感情…
所以他才会更加不爽林子羡这个家伙刚刚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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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过刚刚的一场小风波过后,袁樊也冷静了下来。
“她应该没发现吧”看着枫桥一如平常的坐下准备讲课,袁樊内心松了一口气。
这次早课照常进行,袁樊在这次课上听的非常用心,期间还像枫桥提了几个不懂的问题,枫桥也像是什么都没有一般悉心回答。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问题,要说有的话,大概就是枫桥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居然从座位上走了下来,走到袁樊的身边。
美人移步,口若幽兰。
他在那时候就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不仅大气不敢喘一声,眼睛也不敢直视对方。
这是袁樊长大以后第一次被一个年龄和自己穿越前差不多大小的“丫头”镇压的体无完肤,简直岂有此理。
但袁樊也无可奈何,他安慰自己,完全是因为现在他不仅是学徒的身份,年纪从表面上看也小了一圈,所以才会被压制的。
好一个理所当然的借口。
…
在这之后他也全身心的投入到对这新世界的了解当中去了。
第二天和第一天一样没有什么不同,同样是早课,同样是忙碌的一天,但今天有一个家伙找上了他,跟他对话。
袁樊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理由,但他也不准备逃避,或许还能在和对方对话中有所收获!
“你好,我叫姜思羽”少年向着袁樊伸出了手,率先介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