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关于你要就职猎人的请求没有通过审核。”房玄龄以一种非常平淡的声音通知还不叫莉莉丝的莉莉丝。
    莉莉丝愣在了当场，继而拍案而起。
    “为什么！” 莉莉丝再次锤击桌面，“我可是博士，而且我已经有觉醒天赋的迹象了……”
    怒视教官的莉莉丝突然发现房玄龄看他的眼神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明明自己的脸离他已经只有五厘米的距离了，但房玄龄却一点后退的意思都没有。
    【似乎，他从始至终都坚信着，我的愤怒，从来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是了，没有行动的愤怒毫无意义。】
    于是莉莉丝停下来了，深呼吸冷静下来，扶着椅背坐下来。
    “然后呢？”房玄龄面无表情地询问，“你还有什么能够对你胜任猎人这份工作有所帮助的呢？”
    莉莉丝哑口无言，必须哑口无言，他那冷静下来恢复了睿智的头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猎人……
    “你对我们根本就一无所知啊。”房玄龄慢慢地蹭着椅背舒服地摩擦一下。
    “现在我告诉你，你是不可能成为猎人的。至少，中华的猎人公司是不会录用你的。”房玄龄以一种稍微缓和的声音说。
    莉莉丝的瞳孔正在慢慢失去颜色。
    “但是！”房玄龄又说。
    仿佛有一个火把投入了满是石油的地面，接下来就看是石油先被点燃，还是火把先熄灭了。
    【啊，就是这种感觉，为人师表，指引甚至拯救迷途的羔羊们，给他们指引人生的方向什么的，实在是太棒了！my！god！】
    “接下来，我要说的是关于你被拒绝的原因，对你来说可能毫无意义，但即使这样你也愿意浪费时间来听听吗？”房玄龄拎起一副茶具摆上桌，准备上两个杯子，似乎确定了莉莉丝不会走开。
    莉莉丝深吸了几口气，然后理了理自己三个月没有搭理的油腻腻且酸臭的头发。“愿闻其详。”
    看来是石油先被点燃了。
    “啪！”一个文件袋被 房玄龄抽空扔在桌面上。
    “里面是你的资料，所有的资料。”房玄龄的手上动作不断，但并不妨碍他说话。“是个出色的人才，但未免太不成熟。一次挫折而已，稀疏平常啊。”
    “不用急着反驳我。”房玄龄制止了莉莉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并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确实没有经历过你的人生，但是，我敢保证，我经历的绝对比你承受的痛苦多得多。”
    “你冲进我的大厅的时候，仿佛一只走投无路了却又不敢面对猎人枪口的豺狗，而且你之前的反应，也确实证明了我想的没错……你的心态崩了。”
    “心态崩了的人只会成为猪队友。”莉莉丝哆嗦着嘴皮子接话。
    “哦呦，不错哦，什么段位？”
    “最强王者。”
    “嗯。”房玄龄砸吧砸吧嘴，这个逼装不了让他有点不爽。然后他把一杯新沏好的茶推给莉莉丝，“京都的冬天，还是有点冷的。”
    “嗒嗒。”莉莉丝用食指和中指点了点桌面，然后端茶，抿。“谢谢。”
    “心态崩了的人只会成为猪队友，是句好话。你进入这个猎人公司分部的所有行为，都像极了那些输光了一切的赌徒和完全疯了的鼠目寸光的商人。这样的一个人，我怎么可能录用呢？专门作为猪队友害人吗？”
    莉莉丝面无表情地听着
    “第二，你知道，猎人是什么吗？”
    莉莉丝茫茫然地抬头。
    “保护国家的民间势力。”
    “标准答案。”房玄龄眼皮子都没有抬。
    “ ‘上学熬着放学，上班等着下班’，这是愤怒的松果在《守望者武》里对普通人生活的描述，精辟准确。而猎人，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成为猎人的，至少，他们是不愿意过这种生活的。”
    “我们拥有力量，或者追寻力量，然后我们因为力量不同于常人，然后，我们知道了，世界是如此广阔精彩。”
    “我们见识了世界，惊叹世界，然后，我们要狩猎世界！当我们能够抵达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那是不是就能看见这个世界的全貌呢？是不是就是说我们拥有了世界呢？”
    “是的！当我们的足迹布满了世界的时候，我们就征服了世界，我们就……拥有了真正的自由！”
    莉莉丝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想笑。
    “看，我们根本无法产生共鸣吧？所以你不能做猎人。”
    【这解释也太牵强了吧！你用那么中二的方式表达！谁都无法产生共鸣的吧！】
    ……
    【但我……居然听懂了……猎人也是这么迷茫吗？想要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的价值、拥有的东西、存在的意义，以及……真正的自由。】
    【钱？呵呵。】莉莉丝安详地如释重负地笑了，【不值一提】。然后她就想起自己已经拖欠了三个月房租，正面临被房东扫地出门的厄运……
    “缺点可以改正，理念可以探寻，还有呢？拒绝我的原因。”莉莉丝把玩那个茶杯，气定神闲。
    “你不够强。”房玄龄还是眼都没抬。
    “逗我呢？实力是最容易获得的吧？强大的实力或许有难度，但白银阶的话对我来说还是很轻松的吧。“
    房玄龄抬头，和莉莉丝对视。
    “你太早地见识了黑暗。”房玄龄说。
    莉莉丝歪歪头，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听懂。
    “我们猎人创办的用于培养新血的磨爪，招生范围是六岁到二十二岁，知道为什么吗？”
    结果房玄龄根本没有等莉莉丝回答。
    “除了极少数人，二十二岁以下选择成为猎人的人目的都很单纯。高尚不高尚尚未可知，但绝对单纯。朝着目标努力，他们能够很轻松地获得力量，然后从磨爪毕业之后，他们就已经见识了拥有力量的人该身处的世界。”
    “然后，就算他们看见了社会的黑暗，他们也不会有太大的触动，也能平静地面对那些黑暗。因为他们有力量，足够保护自己的力量。而且他们拥有了力量，眼界自然也不同了，不会对有些‘无聊事’‘无关事’耿耿于怀。”
    “这也是猎人公司对于猎人们喜欢使用暴力解决问题这件事不作讨论的原因，因为暴力永远是解决事情最快的方式，后遗症也相当容易处理。而如果按照某些人的游戏规则来，却会造成很大影响。暴力造成的破坏，撑死几个亿就解决了，而某些事情，却绝对不是钱能够解决的。”
    “所以，如果你拥有了力量，有了退路，有了有恃无恐的资本，你会干什么？”房玄龄静静地看着莉莉丝。
    许久的沉静。
    “猎人拥有力量，有些事就显得太过简单，甚至某些人们想都不敢想的事都显得太过简单。但滥用力量的后果，是很危险的。所以我们需要限制，限制力量。而能够限制自己力量的，只有自己。每一个猎人，都有相同的必须坚守的底线。而我确定，你无法坚守住这条底线。”
    ……
    “受教了。”莉莉丝放下茶杯，起身。
    “等一等。”房玄龄开口。“你，应该也有想要的吧？想要从世界狩猎的东西，一定要从世界掠夺到手的东西。”
    “扑通！”一声巨大的心跳声。
    莉莉丝，进阶，黄金阶，觉醒，领悟天赋：知识。
    【啧，居然觉醒了！】房玄龄抬手。
    “我。”莉莉丝突然开口，然后抬头挺胸，伸手，去握住没有实质的夕阳。“知道我该怎么做的。”
    ……
    房玄龄慢慢地缩回手。
    【真好……吗？嗯，她是个好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