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两个多星期了，风平浪静。
    啥事没有。
    直到某一天。
    对面的一中门口停了好几辆大巴车。穿着一中校服的学生散散乱乱的站在校门口，肩上背着背包，手上拖着行李箱。
    林一泽：“一中干嘛的？怎么那么多车？”
    徐汝也凑过来：“出去玩吗？可是这时候出去玩？”会不会不太合适。
    张鸣从老师办公室跑回来，把看热闹的几个人拉拢在一起：“那是成人礼！成人礼啊大哥！”
    “成人礼？”林一泽有些困惑，随后一拍头，惊叫道，“哦对，我想起来了。”
    为学生举办成人礼是江城的高中一直以来共同遵守的一个规则。
    不成条不成框。
    但就是要遵守。
    每届高三都要参加——他们十八岁的成人礼。
    代表他们成年了。
    成人礼是变向出去玩的一种方式，三天两夜，找个较远的地方。
    一个一个学校轮流着来。
    张鸣：“我们好像是下个月去。”
    徐汝嫣发问：“下个月？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鸣特别的得意，身后如果有小尾巴可能都要翘到天上了：“当然是我有专门的消息渠道啦。”
    “......明明是你偷听老师讲话。”刚从老师办公室抱着作业回来的英代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张鸣。
    张鸣悲愤的说：“洛哥，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洛景晴直接赏了张鸣一个白眼，然后抱过一摞子作业让张鸣去发。
    “成人礼......”林一泽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打了个哆嗦，“我刚入学那会，我表哥高三，咱们学校办成人礼是两次，学校里一次，外面一次。”
    林一泽顿了顿，面色不好看：“我表哥他们办成人礼的时候，都跟中了邪似的，鬼哭狼嚎的。”
    鬼哭狼嚎是什么鬼？
    洛景晴没有任务，就凑过来听：“你可闭嘴吧，语文怎么学的？”
    林一泽不服气：“我怎么了？”
    洛景晴瞪着他，一双眼还蛮有威严的。
    林一泽慢慢的......
    慢慢的......怂了。
    最后自己挪到墙角去，不吱声了。
    洛景晴非常满意，道：“学校的成人礼还蛮有意思的，是要家长和孩子一起，反正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哭的稀里哗啦的。”
    苏洵和墨沐年对视了一眼。
    “看来是不能让我妈来了。”
    墨沐年以为苏洵心疼：“你会心疼苏姨的对吧？”
    “不，”苏洵摇头，云淡风轻，“我妈哭起来没完没了，哄不住。”
    “......”
    她真是想多了。
    “对，每一届都是这样过来的，不过出校门以后的成人礼就不一定了，这就要看主任的选择了。”
    例如，上一届去了云城的人文历史博物馆，人民英雄纪念馆......
    再例如，上上一届是去了南阳的菊花台公园，将军墓......
    其实去的地方都挺好的。
    李森上课之前也说了这件事。
    他抱着电脑，敲下了实锤：“下个月国庆节过后，咱们出去办成人礼，去易市，正好赶上那边的南庙庙会。”
    “喔喔喔，出去玩！”
    “成人礼！成人礼！”
    李森抬了抬手，示意台下安静，“还有一件事，在出去之前，我们要在学校里举办一个“感恩父母”的活动，要求家长必须参加，还要求孩子每人写一封信给家长......”
    “写信？”
    “有这个环节吗？”
    “有！”
    “不要求你们写多少，只想让你们带着点真情实感写，把自己心中想对父母说的都写出来，这个星期交上，女孩子可以自己装个漂亮的信封，男孩子可以到我这里来拿信封。”
    ......
    几个同学小声讨论：“诶，你说老李会看我们的信吗？”
    “不会，班主任才不会乱看别人的东西。”
    “我觉得老李没有那样的思想。”
    “那就行。”
    “我这节课留给你们写信。”
    有几个同学写的快，也不知道怎么写，唰唰的就写完了。
    上交的时候，李森看了一眼纸，半晌才抬起头，表情难以言喻：“别的我不说，首先信的字，你们就要写好，你们要考虑一下你们的父母能不能认清楚你们的字......到时候别的父母都在认真的读着孩子的信，心里感受颇深，你们的父母却需要你们来帮忙翻译，内心感受也会颇深啊......”
    显然两种内心感受完全不一样。
    “还有，这种事不能敷衍，要真情实意，写出你们内心深处最想对父母说的话......”李森顿了顿，“也许有的同学会说，我写不出来，那么也不要紧，你们回想一下自己的记忆，从小到大父母为你们做过多少事，付出过多少。”
    李森的话一出，教室内瞬间安静，空气都要沉默了。
    “来，我给你们放点影片。”
    李森插上电源，打开电脑。
    桌面是最原始的桌面。
    图标少的可怜。
    点开一个文件夹，点开影片。
    大家总算知道班主任拿电脑来干什么了。
    原先他们还以为要用ppt给他们讲课来着。
    不是电影，就是纯粹的小影片，拼凑了父母为孩子所付出的一切点滴。
    一些多愁善感的女同学看着看着就看哭了，拿着纸巾擦着眼泪。
    男同学要坚强一点，吸了吸鼻子忍住泪水。
    不管别人怎么样，反正墨沐年是哭了。
    她哭的很小声，基本就听不见声音。
    苏洵拿着一包抽纸，面无表情的抽一张再抽一张。
    直到一包抽纸用完了。
    苏洵木着脸低头看自己手中的空壳，随手将它团吧团吧扔到了后面的垃圾桶里。
    然后苦恼的看着还在哭的少女。
    眼里渐渐坚毅起来。
    用指腹替墨沐年擦去眼泪。
    然后蜻蜓点水般碰了墨沐年柔软的脸颊。
    语气软软道：“别哭了，乖！”
    墨沐年感动的差不多了，本来也没打算哭了。
    苏洵这一下让她有点愣了。
    然后缓缓脸红中......
    坐在两个人前面的张鸣哭的跟狗熊似的，本想回头借点卫生纸。
    就看见了苏洵亲墨沐年的那一幕。
    他迅速回头。
    要避嫌啊！
    避嫌！
    虽然教室里放影片而拉上了窗帘，蛮暗的。
    但是也不用这么明目张胆吧？！
    张鸣不敢再回头了。
    心里默念。
    伤风败俗啊伤风败俗。
    能不能顾忌一下前面的同学？
    能不能顾忌一下老李？
    能不能顾忌？
    可能是影片的启发，同学们效率非常高，逮着空闲就写，到了下午放学的时候竟然大部分都写完了。
    女孩子爱美，都想把信装饰一下，男孩子则要简单粗暴的多。
    苏洵写完信后，本想直接交给班主任。
    墨沐年说太单调了不好看，然后从书包里拿出几张烫金贴纸给苏洵贴上。
    贴纸很漂亮，草木形状。
    是墨沐年去书店的时候添的零头。
    还挺好看的。
    国庆七天假，老师疯狂的布置作业。
    就好像是少了他们几天课一样。
    试卷一摞一摞的发。
    好像都不要钱一样。
    作业占满了黑板，远远望去，触目惊心。
    作业提前布置，已经发到班级群里了。
    也就不用再累死累活的记作业了。
    大家下课也不玩了，几个扎一堆一起写作业。
    能写一点是一点。
    好歹回家的时候书包能轻那么一点点。
    但是到了下午的最后一节课。
    作业还是很多。
    张鸣非常诚恳的说道：“要不我不回家了，住这里吧！”
    林一泽也偏过头来，认认真真道：“我已经申请留宿了。”
    张鸣苦着脸：“我也申请留宿好了。”
    墨沐年就只管乐呵呵的听着，不插话。
    “墨姐，你作业写多少了？”张鸣苦着脸。
    墨沐年头也不抬：“纸质作业差不多了。”
    张鸣的眼跟开了千瓦的灯泡一样，发着强烈的光芒。
    “姐，大佬，求你快点写。”
    得到墨沐年的肯定回答后，张鸣又把目光移向了默默做试卷的另一个大佬。
    试卷对苏大佬来说，易如反掌。
    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二十分钟一张大试卷，小试卷二十分钟能有七八张。
    苏洵抬起“茫然懵懂”的眼眸：“？”
    张鸣的笑渐渐变态......
    放学前，两位大佬终于在张鸣殷殷期盼的目光视奸下赶完了假期作业。
    墨沐年微笑着看张鸣和林一泽兴高采烈的将作业瓜分收进书包，并约定过几天交换。
    “你们争取自己独立完成作业不好吗？高三了，要努力学习呀！”
    “好的。”
    李森依旧是嘱咐同学们要注意安全。
    大家都沉浸在放假的喜悦中，哪里会仔细听班主任的话，纷纷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
    然后背起沉甸甸的书包，就好像是背负了全世界。
    徐汝背上书包，玩闹般说：“我们就像是背负了全世界的旅人。”
    众人很想说：去特么的全世界！
    老子才不要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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