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徐夕瑶的提问,尤其听到“邹乐水”这三个字,柳石眼中闪过疑惑而愤怒的神色:“邹乐水?不知道表小姐怎么忽然提起他了?”
“柳叔怎么了嘛?”徐夕瑶干笑了两声道:“刚刚与柳叔说起将军府旧事,想起了一直照顾夕瑶的邹大哥,这才问起了。难道邹大哥怎么了吗?”
“没怎么。”柳石摇着头道:“表小姐嫁到周府里,想必姑夫人也不会对小姐提起这些事情,故而表小姐不知道也是正常。”
徐夕瑶望着徐晓欣,面上一派纯洁善良地问道:“娘,邹大哥怎么了吗?”
“这……”徐晓欣望着柳石。犹豫的说:“此事与柳管家相关,还是让他说的好。”
“你们不要把我踢来踢去的,就告诉我就好了。”徐夕瑶烦躁的说道。眼睛却是盯着柳石的。
“好吧,小人便对表小姐说一说。”柳石摇着头,满脸痛心:“谁能想到,徐将军留下的副将,竟然是个有着狼子野心的人!”
“狼子野心?”徐夕瑶这次是真的疑惑了,带着疑问重复了一下这个词。
“是啊。”柳石叹了口气道:“那日小姐回府查阅账簿。在府门前那邹乐水竟然想要刺杀小姐,若不是小人与夏眉在场,只怕受伤的就不只是小人了。”
“柳叔受伤了?”徐夕瑶惊呼一声,只是表情太做作,让阅尽无数人的柳石都不忍心看下去。
徐晓欣一脸痛心:“柳管家那日左臂被邹乐水刺伤,好在这伤口比较轻,如今不特意看已经看不出来了。”
“我竟不知道这件事情。”徐夕瑶关切的看着柳石,忽而又伤心到不可置信的问道:“邹大哥是否已经被送到官府了?”
“尚未。”柳石应道:“小姐想着他这么大胆必然是有人指使,邹乐水出身军营,衙门里那些小刑罚只怕是奈何不了他,如今关在府中地牢里正等着人来严刑拷打追问他。”
“如此……”徐夕瑶表情变化不定,从伤心难过到追忆往昔,最后似乎下定决心一般问道:“柳叔,我能否去看一看邹大哥?”
“表小姐要去看他?”柳石摇摇头:“表小姐去看他作甚,此事超出了我的权限,除非小姐同意,否则我不可擅自带表小姐前去。”
“我也是猜到了。”徐夕瑶伤心的点点头,妥帖的说:“我不会让柳叔为难的。只是邹大哥往日里待我多有照顾,如今我也只是想去看看他以谢他多年的照顾之恩。既然柳叔为难,过几日我求求表姐便是。”
“表小姐一贯是善解人意的。”柳石露出感谢的神色:“多谢表小姐了。”
“柳叔言重了。”徐夕瑶伸手扶着桌子,另一手在额头边太阳穴轻轻揉搓。
见此情形,坐在她右手边的徐晓欣上前扶着徐夕瑶,关切的问道:“夕瑶,你是又不舒服了吗?”
“我没事的娘,只是忽然听到邹大哥的事情,有些情绪激动。所以劳累了。”徐夕瑶拍了拍徐晓欣的手,安抚的露出一个笑容。
“都是小人的错。”柳石给徐夕瑶行了一礼道:“小人不打扰表小姐歇息了,还是告退吧。”
“夕瑶身子弱,便不送了,柳叔慢走。”徐夕瑶软软的靠在徐晓欣身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母女二人目送了柳石离开,徐晓欣便一路搀扶着徐夕瑶回了房。一把门关上,徐夕瑶便恢复了精神。
“娘,这就可以了吧?等到送饭的时候再去地牢就行了?”徐夕瑶皱着眉头问道:“可是娘你还没告诉我到底应该怎么到地牢里面去?”
“柳石已经知道你想进去了。肯定会让人加派人手看着邹乐水的。”徐晓欣拍着徐夕瑶的手道:“你别着急,娘都安排好了。”
“加派人手?”徐夕瑶怒道:“都加派人手了我要怎么进去?娘你还故意要我打草惊蛇这不是害我吗?”
“娘怎么会害你?”徐晓欣拍拍徐夕瑶的手道:“你别紧张,等到晚上你只管去给邹乐水送饭,不会有人拦着你的。”
“是么?”徐夕瑶将信将疑的看着徐晓欣,点点头:“我可说好了,我就进去送个饭。其他什么都不会说的。今日让我管那个邹乐水叫什么邹大哥,就已经恶心我了。”
此时的徐夕瑶,虽然仍然是娇俏可爱的模样,但脸上的不耐烦与厌恶生生的毁了她原本姣好的容貌,生生多出了丑恶感。
“知道了。”徐晓欣应道,母女二人再无多话可说。
时间一点点过去,晚膳时分终于到了。
忽的,门外传来了三大二小的敲门声,徐晓欣一听便起身为门外的人开了门。
原来门外站着两个面容稚嫩的小姑娘。其中一人拿着一个食盒对徐晓欣行礼:“姑夫人,食盒送来了。”
“好好好。”徐晓欣接过食盒,从怀中拿出一张足足有三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此事到此为止。与你们再无关系,明白吗?”
“明白。”其中一个丫鬟收了银票回答道。随后两个小丫鬟便消失在黄昏之中。
徐晓欣左右看了一眼,见外面没人。飞快的关上门将食盒拿到徐夕瑶面前。
“这就是让你送到地牢里的食盒了。”徐晓欣低声说道:“地牢的守卫娘已经买通了,他们不会说今日送饭的丫鬟与平日不同。你只消将这个食盒送进去,告诉邹乐水这汤是你亲手煲的,我从厨房端来让你送去的,明白吗?”
“说是娘从厨房端来的?”徐夕瑶接过食盒,有些疑惑:“他会怀疑的吧?”
“即便是他怀疑,这汤是你亲手煲的,难道他能不喝?”徐晓欣冷笑一声:“邹乐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许久了,如今让他亲自喝一喝这天鹅煲汤。”
徐夕瑶翻着食盒,看不出有什么问题,然后盖上去无聊道:“送去便没有我的事情了对吗?”
“是。”徐晓欣笑道:“等邹乐水一死,这件事情就盖过去了。旁的人查了只会知道他是畏罪自杀罢了。”
“那我去了。”徐夕瑶拎起食盒便按照徐晓欣一早告诉她的方位去了。
将军府说大不大。说小,却也比周府这种商户人家的宅子要大上几分。徐夕瑶拿着食盒晃晃荡荡的到地牢的时候,已经快过了食用晚膳的时间了。
“什么人?”地牢门前两个守卫看着徐夕瑶问道。
“我是给邹乐水送饭来的。”徐夕瑶不满的回道。
“哦,原来是给邹乐水送饭的。”守卫看了一眼徐夕瑶,然后打开门让徐夕瑶进去了。
这地牢虽小,却五脏俱全。徐夕瑶传过阴森的走廊。看到这里各种刑具,莫名的心里的害怕起来,拿着食盒的手也有点发抖。
邹乐水听到脚步声,指着一个角落道:“饭放那边就行了。”
定睛看清了邹乐水指着的角落,徐夕瑶忍不住尖叫了一声,然后用空着的手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
原来邹乐水这些天的饭都被扔到那个角落里,而他一直绝食至今,那里如今爬满了各种各样的小虫子,肥硕的老鼠和肮脏难看的蟑螂!
“你是……”听到动静的邹乐水转过头看着徐夕瑶,有些不敢置信的问:“表小姐?”
“是、是我。”徐夕瑶有点害怕的点头,指着自己手里的食盒强制冷静的说:“这是我给你送的饭,里面、里面的汤是我亲手煲的,我娘从厨房端来倒好的……”